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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们回来啦,正说去找你们呢。”说话的是庄子里的一位妇人,从杜老爷和杜夫人起就开始在杜府做工,见证了杜府的衰退和易主。当杜宇帆带着弟弟妹妹离开杜府的时候,她也回到了自己的村子带孙子。等杜宇帆收回一切的时候,她便留在了这个庄子,既能照看家里,又能在杜府帮的上忙。
“嗯。谢谢张婶儿。”几人回应着,在已经开始上菜的桌边坐好。菜一道道的被端上桌来,不同于杜府平常菜色的精美,而是典型的家常菜。忽略了菜的品相,在味道上下足了功夫。
林清莲从夹出的第一筷起,筷子便没有再换到其他的盘中。这一道清蒸墨鱼,味道鲜美,有嚼劲,尤其是鱼刺那块儿,比鲫鱼、鲢鱼和鳙鱼来说,好处理得多。林清莲一直以来就喜欢吃鱼,但是每次吃鲢鱼和鳙鱼的那个刺,就是她心中的痛。曾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愣是喝了半瓶醋和几大碗冷水才给灌进去。
从此,对于鱼,只能是望而生畏。
家里虽然经常买鱼,但是一般都不会买墨鱼,价格贵而且煮起来没有鳙鱼和鲢鱼那么方便。而且她一个人,也不好意思让家里为了她一个人去买墨鱼。吃鱼的时候,也只能是意思意思的把鱼头夹来吃掉。
但是这一盘墨鱼,真心的不错。不知是味道,更重要的是刀法,在切墨鱼的时候就已经去掉了部分的刺。加上本身的刺就比较少些,吃起来,真让人欲罢不能。
林清莲埋头将碗中的那一块墨鱼吃掉,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最后一块墨鱼被夹起来。眼睛不自觉的盯着筷子移动,直至看到杜宇帆。眼睛眨巴眨巴,林清莲突然发现自己又犯傻了。怎么能盯着一块墨鱼就入神了呢,真是太丢脸了。
随意夹起一筷子菜,放进碗中,埋头猛吃起来。吃着吃着,碗里突然就多了一块鱼。看向杜宇帆,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淡定的吃着菜,时不时还和张婶儿聊上几句庄子里的情况。
吃晚饭,林清莲拉着杜筱悠开始在院子里找工具与材料。今天上午看着那个小孩在那里钓虾,真心的是把她的瘾儿给勾起来了。小的时候,自己就经常去跟小伙伴一切钓虾。那个时候,一群人,没人提着一个桶,几十根杆儿,一个网,就那么去田边钓虾。
大家都分好自己的界线,围着一个田,在四周将杆儿全部都插上,拴上饵料,直等着那杆儿上的线被拉的笔直,然后在一阵的周旋之后,将龙虾成功的舀进网里。
“张婶儿,你这里有没有不用的竹子啊?”林清莲转悠了一圈儿,还是没有发现在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只能开口询问。
“你拿来干什么?”
“我——”林清莲吞吞吐吐,发现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去钓虾。刚刚钓虾的那个小孩也不过是七八岁的样子,自己现在已经十八了,要是加上现代活的那些年,二十好几的人了。
“她想去钓虾。”杜筱悠看着林清莲的模样,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索性就帮她讲了出来。
“我就说嘛,你们等着啊。”张婶儿跑进屋去,很快就抱着一堆东西出来递给了林清莲。“今天中午看着那位公子手上拿着虾,我就想也许你们是想去玩玩。这里是我孙子平时钓虾用的,他这几天去学堂上课不能玩,你们就拿去吧。”
林清莲的脸红的快滴出血来,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我孙子,我孙子,我孙子……。
钓虾是小朋友才玩的,当这个已有的认知再被人给讲出来,林清莲真心的就想挖个洞下去把自己自己藏起来,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张婶儿帮林清莲把杆儿和线理好,还特地的准备了虾饵一一拴在线的末端。从邻居家借来另一只网递给杜筱悠,二人就提着木桶、杆儿、网,朝着中午的那条田埂奔去。
林清莲将杆儿一根一根的在田埂上插上,杜筱悠也学着抱起一部分杆儿在田埂的那一端开始慢慢的回插过来。林清莲一根一根的放着,当放了一半的时候,就发现杆儿上的线笔直的拉着——龙虾上钩儿啦。
一手慢慢取出插好的杆儿,一点一点的往上提,当龙虾凶猛挣扎拉扯的时候,顺着它的力道将杆儿放松,等到挣扎开始停下来的时候,就再度一点一点的往上提。看着龙虾红色的身子渐渐的浮出水面,另一只手举着网子探入水中。抓准时机,一下子从龙虾的尾部下面,由下往上舀,一只肥大的龙虾就在网子里不断的摆动着尾巴。
杜筱悠放完杆儿,回来的时候碰到的就是林清莲舀虾入网的那一刻。看着龙虾在网子里面不断的摆动,杜筱悠惊喜万分。快速的跑了过来,将林清莲手中的网拿了过去,“我去将龙虾放进桶里。”
走到桶边,提起网的末端一抖,龙虾便稳稳的掉入木桶里面,快速翻滚着。望着桶里虎视眈眈的龙虾,杜筱悠觉得分外有意思。随手在地上扯了根草,伸入木桶里,在龙虾的眼睛前面晃来晃去。看着龙虾举起偌大的螯,对着草,夹去,慢慢的将草剪成几段。
“筱悠,把桶提过来装龙虾。”林清莲的杆儿终于全部放下去了,这“生意”也火爆的难以想象,几根杆儿的线同时被扯的直直的。一口气,网里已经装了好几只龙虾,而又有几根杆儿的线直了。不把龙虾放进桶里的话,等下一入水,指不定会跑多少个。
小时候,家里的人常说,无论是钓鱼和钓虾,要是你捉住了之后还是给它跑了。那么你今天就可以直接收杆儿回家了,跑了的鱼和虾是会去通风报信的。到时就没有鱼和虾来吃你的饵了。
杜筱悠提着木桶跑向林清莲,接过林清莲的网,将自己手中的那只网给递了过去。看着桶里越来越多的虾,杜筱悠心理痒痒的,也想自己去舀几只虾。
恰好在这个时候,木桶旁边的杆儿被拉直了。杜筱悠学着林清莲的模样,一手提杆儿,一手拿网,感受这线上传来的抖动,杜筱悠紧张与兴奋混在了一起,一点一点的朝着田边挪着步子。等到龙虾露出了红色的身影,一个快速,就将网给舀了上来,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杜筱悠不死心,拿着网对着水里一通乱挥,再度提起网的时候,刚刚逃跑的那只龙虾已经被装在了网里。“哈哈,哈哈,清莲,我舀着龙虾了,我舀着了。啊——”
林清莲听着杜筱悠的兴奋,正想说几句,就看见杜筱悠脚下的土被踩踏,一下就落入水中。林清莲大急,扔下手中的东西,飞快的跑过去。只是有人比她还快,几步跑过来,一个箭头没入水中,抓住杜筱悠,将她拉到岸边。
杜宇帆站在田边,两只手抓住杜筱悠,慢慢将她给拉上来。上官博文也自己抓着草,两下就翻上田埂。
林清莲跑过去,扶起杜筱悠,很是担心,“你没有事吧,筱悠?”
“没事。”杜筱悠摇摇头,精神倒是想到好,“就是喝了几口水。”接着转颜一笑,拍拍自己的肚子,“没有喝饱。”
林清莲的紧张与担忧,杜宇帆的惊慌与愤怒,混杂在空气中的压抑,因着这句话,全部都顿时烟硝云散。
杜筱悠站起身来,向几人表示自己没事,对着上官博文道谢,转眼又是一个喷嚏。这段时间慢慢步入夏天,但是这几天因着倒春寒的原因,温度并不高。出门的时候都穿了件袍子在外面。
林清莲赶紧的脱下自己的袍子递给杜筱悠,杜宇帆只是冷冷的看了林清莲一眼,将自己的袍子脱下给杜筱悠披上,带着杜筱悠回庄子里换衣服。林清莲呆呆的站在原地,跟上官博文说了几句,简单的道谢之后,上官博文也回庄子里换衣服,这一身湿透的衣衫,感觉真糟。
林清莲望着田埂上拉直的线,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之前的兴致全都没有了。
一根一根的将杆儿收起,也不管那根杆儿上是否有虾在咬噬。将所有的一切收拾好,林清莲却一点也不想回庄子去。独自坐在田埂上,吹着带着丝丝寒意的风,看着蓝蓝的天空好远处依稀走着的人影。
她想家了,想回去。穿越到现在,从来没有这般的想过。她想爸爸妈妈,想爷爷奶奶,想自己的那些好朋友,那些同学。很想,非常想。
眼泪一颗一颗的不断往外涌着,心理觉得很委屈也很难过。
杜筱悠有哥哥疼着,她没有。
杜筱悠有哥哥照顾着,她没有。
杜筱悠有可以撒娇耍赖的人,她没有。
而这一切,她原本也是有的。她有可以依赖着的父母,随时可以放心依靠的家,有可以谈天说地、疯狂购物的好朋友,有每个月按时到位的薪水。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不能撒娇、不能依靠、不能找人吐槽自己这狗血的遭遇,她明明按了交通规则走路的,为什么要给她这样不公平的待遇,连什么时候能取回卖身契都不知道。
不行,她不要这样,不要这么一个人。莫冉雪,对,莫冉雪,是了。莫冉雪和自己来自一个地方,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要去找她,现在就要去。
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钱袋,还在,担心自己会买什么东西,特地把自己存好的钱拿了一部分出来。现在,就要去找莫冉雪,她不要孤独的待在这里。
看见今天上午遇到的小孩过来,将东西全部交给他,让他帮帮带下话,就快速的离开了这个村庄,她要去找莫冉雪,一定。
杜筱悠洗漱完换过衣服之后出来,才发现林清莲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恰好这时,一群小孩子上门,将网啊、桶啊、杆儿之类的全部搬了回来。
杜筱悠认出了这时中午的时候遇到的那群孩子,“你们在这里,那个大姐姐呢?”
“哦,她啊。她走了。”较大的孩子回答道。
“走了?去哪里了?”杜宇帆看着杜筱悠没事出来,跟上来就听见说林清莲走了。
“不知道,她说她找她的亲人去了,让姐姐你放心。还有,”找到林清莲口中说的那位大少爷,“她说,杜大少爷,欠你的钱会还你的。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算清欠你的账。”
“她什么时候走的?往哪里走的?”杜宇帆问的很急切,她竟然就这么走了,只留下这几句话就走了。
“那位姐姐走了很久了。她走了之好久,我才看到小牛,然后让他帮我叫人,来帮忙搬这些东西。”这个庄子是村子里最大的庄子,平时大家也不经常来。只是这次实在是答应了那个姐姐,他们才过来的。而且,那个姐姐虽然是在对着自己笑,但是感觉哭得好伤心哦。那个眼睛都是红红的。
杜宇帆从马坊里面牵出马来,翻身上马,“她往哪个方向去的?”
这里虽然是个边远的乡村,但是交通还算的上是便利,东西走向、南北走向都在这里交汇。不同的方向走下来,就是不一样的结果。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走掉,怎么可以。他一定要把她给找回来,他第一次遇见她时的场景还依然历历在目,难道她又要走到以前的那步,或者不会再回来了。
“不知道。”小孩摇摇头,这里离大路还有一段距离。自己只是在田埂上看见她往下走,实在是没有看清往大道的哪个方向走的。“不够那个姐姐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说她要回家,找她的亲人去。”
“她哭了?”不仅是杜宇帆,连杜筱悠都彻底的惊呆了,林清莲每天风风火火的,什么时间见过她哭。她竟然哭了,还说着要回家,怎么会这样。“哥,清莲很奇怪,我好担心啊。”
“你安心待着,我一定把她找回来,驾——”也不顾方向,直直的驾马追寻。一定,一定要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