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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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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门大户,九曲回廊,景色依次展开。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繁花似锦,鸟语花香。

    谢意馨斜靠临窗大炕上,出神地看着窗外一株小桃树。

    桃者,五木之精也,故厌伏邪气者也。桃之精生鬼门,制百鬼,故今作桃人梗著门,以厌邪气。

    孩子初生之时,由他父亲亲手栽种一株寓意美好植物,已经是谢家历来传统,寄寓了长者对下一辈期望。

    这株桃树正是她出生之时,她爷爷让她爹亲手种上,寓意美好。以那桃树如今高度来猜,她尚未及笄。

    犹记得谢家家破人亡时候,她曾悄悄回来过,当时这株桃树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了,而且树身还布满了蛀虫,哪有如今生气蓬勃样子?

    往事如烟,浮生一梦,如果不是过往记忆太过深刻,恐怕她都以为她上一辈子经历只是梦境一场罢了。

    他们谢家,是大昌国十大家族之一,而且是排名靠前前四大家族之一。

    她祖父谢持礼与太祖君无威有袍泽之情,是当今圣上师傅。因而他们谢家显赫一时,无人敢欺。

    只可惜祖父走后,谢家失去了保护散,再因为她父亲对下一任皇帝过早下注,以及谢家叔伯子弟仕途上频频犯错,被当今以及下一任皇帝所不喜。

    谢家以肉眼可见速度走下滑坡,后来她父亲以及其他一些谢家子弟也一度闲置家不得任用。

    到了她夫家出事那几年,谢家是被打压得人丁凋零,而这一切罪魁祸首便是如今三皇子未来圣上君景颐,或者说,罪魁祸首是殷家庶女殷慈墨才对。

    她得出这一结论,并非只是因为她死于殷慈墨之手。而是皇登基后几年里,殷家是谢家倒台后大获益者,虽然他们对付谢家手段一向比较隐秘而不激烈。而且许多算计都让一向与谢家不对付政敌管家背了黑锅,但重生回来几天里,谢意馨痛定思痛,想了许多,不难发现,谢家倒霉那些事里,或多或少都有殷家影子。

    对谢意馨来说,殷家对付谢家,虽然让人芒刺背,却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朝庭上资源就那么多,有人想上位,必定有人就得下,不管是主动下还是被动下,都是很正常。她虽然只是女流之辈,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让她不能接受是君景颐态度,甫一登基,便任由势力对谢家进行攻击。而他却只是一味沉默,这样袖手旁观,让观望人明了皇默许态度,那些旁边虎视眈眈家族瞬间加入了打压谢家行列,瓜分谢家政治资源。

    谢家一直他身后支持他上位,虽不是居功至伟,却也是有从龙之功。不管谢家因何得罪了他这个皇,都不应该是卸磨杀驴借口。这样吃相实是难看!而谢家因过早被人暴露牵涉到夺嫡事件中,以致不得不全力以赴,不能像其他家族一般隐藏实力,而皇登基后,没有恢复元气机会。一切一切,皆因他而起。

    如今想起,她仍然意难平。

    想想那些年,多少谢家子弟亲族连受挫折,多少谢氏子弟渐渐淡出了朝堂,抑郁不得志,有绝大部分有才之士遭受牢狱之灾。而谢意馨不知道是,她死后几年里,她爹和一些叔叔伯伯们也相继离世,谢家嫡支全部死亡,无一人幸免,死因千奇百怪。剩下一些谢家旁支及偏远族人都是庸碌无为之辈,再加上他们谢家三代不得入朝为官这条申令,谢家恐怕是永远没有翻身可能了。

    谢意馨再想到自己两个孩子会遭遇不测,何尝不是失了家族依靠后结果?自己身为谢家嫡出小姐身份让人忌惮了,他们想斩草除根啊。

    上辈子,他们确做到了。

    但是,既然她重生了,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些亲人,她就不能让谢家倒下。

    她相信,他们谢家叔伯兄弟并非无能之辈,他们上辈子输就输有心算无心,以及局势错误估计,才会让人打了个错手不及。

    这一次,有了她对今后十几年先知先觉,全族一起努力,一定能改写家族悲惨命运!

    今日起,她将她所能,为自己,为谢家谋算一个盛世安稳。就算后不能改变结局,她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一块肉下来!坚定了心中信念后,谢意馨眼神明亮起来,不复之前迷茫及愤然。她抚摸着眼前小桃叶,轻轻吐出呼出一口浊气。

    殷家,一个连京城十大阀门都进不了家族,却妄想图谋谢家,胃口也够大,也不怕称死?

    记得上一世,殷家针对谢家布局随着殷慈墨崛起已悄然开始,而谢家叔伯们一开始是轻敌,但朝堂上接二连三挫折及损失终也让他们意识到对手难缠。

    朝堂相争,政治博弈,有失有得,都算正常,那些损失对谢家来说虽痛,但不至于伤到筋骨。

    可是殷家手段够狠够毒,趁着旧皇帝交替混乱时刻,来了招釜底抽薪,弄残了谢家嫡出少爷她弟弟谢觅瀚,惹得当时身体有恙谢老爷子惊怒交加,病情恶化,骤然去世。一时之间,谢家门庭大乱,因此被趁虚而入,抓住了不少把柄。

    可以说,谢老爷子就如同谢家保护伞,他,就算君对谢家再怎么不满,也得有所顾忌。可是谢老爷子去了,那一切保护便不存了。

    所以,整件事关键还她爷爷那,只要她爷爷一天,他们就有时间一一化解这些针对谢家阴谋诡计。至于其他,再徐徐图之。

    幸亏她现才十四岁,刚认识朱聪毓殷慈墨他们不久,一切尚来得及改变时候。

    理清了这些,谢意馨顿觉一阵轻松,至少不像之前整个压着她透不过气来感觉。

    “春雪,咱们走吧,爷爷和奶奶他们也应该到家了。”谢意馨扬起明媚小脸,笑咪咪地说道。她爷爷奶奶前几日去伽蓝寺了,今天回来。

    春雪见她终于笑了,心中偷偷松了口气。前几日三小姐一觉醒来后整个人就不对劲了,无缘无故发作了奶娘,之后就一直是肃着一张小脸,夜里被恶梦惊醒了数回,今儿可算是笑了,这算是好了吧?

    “小姐,外面风大,把披风披上吧。”

    谢意馨搓搓手臂,发现确实有些春寒,便依言系上了披风。

    当谢意馨领着贴身丫环来到门外时候,她二婶及继母已经领着两房孩子等那了。

    二婶管氏见到她,状似关心地问,“馨丫头,外头日头太毒了,你病刚好,回屋里息着。”她不乐意地暗忖,馨丫头一出现,又要把两老注意力吸引走了。

    若只是看她二婶紧皱眉头以及不赞同表情,谁都以为她是真心关心人,可谢意馨十四岁身体里装是二十几岁灵魂,自然不会错过她眼中不喜。于是谢意馨微微一笑,“二婶,我好多了,再说我也好久没见爷爷奶奶了,想得很呢。”

    一看谢意馨表情,管氏就知道劝她不住,便顺着她话说了下去,“呵呵,馨丫头真孝顺,我们蓉丫头就不行了,成天只知道玩儿。”管氏说蓉丫头正是二房嫡女谢蓉婧,此刻正不高兴地瞪着谢意馨。

    谢意馨由得她瞪着,十三四岁小姑娘自尊心强,容不得人前比人差,她是过来人,她明白。

    随即管氏话峰一转,“只是两老刚离府几日,你就病了,瞧瞧,才几日功夫,你就瘦了一圈,脸都尖了。一会你爷爷奶奶见了,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这话言外之意便是文氏这当人继母待长房留下嫡女照顾不周,两老一个错眼不,谢意馨就病了。

    文氏拽紧了儿子谢觅瀚手,抿紧了嘴,也不辩解,毕竟两老不几天,谢意馨生病了是事实,虽然只是夜里着了凉。

    谢觅瀚吃疼,仰着头叫了声文氏一声娘。

    见此,谢意馨暗自叹了口气。也难怪管氏如此这般,她娘家不比文氏差,可两人嫁入谢家,境况却大不相同。文氏作为谢家继氏,手上抓着管理内宅权力,管氏屈居文氏之下,仰人鼻息,加上她又是个好强,自然是不服气。

    而上辈子,谢意馨就是二婶文氏若有似无撩拨下,对文氏防心很重,总怀疑她做什么都是带有目。

    说起来,文氏与谢意馨外家还有着表亲关系。

    犹记得文氏初嫁进来之时,待她是极好,只是当初自己不懂事又任性,才一点点地消磨掉继母关心。而继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只是面上情谊呢好像是那年,继母不知从哪得知了养樱桃法子,她当时有问过自己要不要种上,如果要话,她就让人弄来树苗,可自己当时并不意也不想承她情便拒绝了。

    而自己当时并不知道这樱桃树苗是文氏娘家从东瀛弄回来,极是难得,就是文氏自己,也只有一个庄子种上了而已。而文氏说要给自己庄子种上,真真是一片好心,而且还是从自己所得份例里匀出来。而来年,樱桃树果然挂了果,而且还被做为御用之物进献皇宫。一时之间,樱桃价格飞涨,而且因为稀有,还有价无市。当时君景颐与朱聪毓得知她家有樱桃庄子,就问她能不能上那去玩儿几日。而那时她已经与朱聪毓感情极佳了,为讨其欢心,她向文氏讨要那个庄子,当时文氏没有立即答应,还一副为难样子。那时自己慢怎么反应来着,好像是去求了老夫人,以势相押,把庄子要了过来。后来她隐约知道这个庄子已经被文氏作为添妆礼送给了程家,因为程家大小姐对谢微澜有救命之恩,这是添汝礼也是答谢礼。而自己做法,与强取豪夺差不多。似乎那事就发生今年吧

    谢意馨苦涩一笑,原来自己上辈子个性真说不上好啊,任性又肆意,真让人喜欢不起来。难怪她当初执意要嫁给朱聪毓时候,文氏好几次与她单独相处时候总是欲言又止。怕是当时她就觉得这婚事不妥了吧?只是她也明白自己一定听不进去,所以才会这样。

    现想来,自己也不是个全然无辜人,辜负过人,也被人辜负过。

    这边谢意馨还沉浸回忆里,那边二婶又絮叨开了。“馨丫头,和二婶说说是不是你这病是不是屋里缺了啥,还是你屋里伺候人不精心”管氏声音里充满了难言兴奋,说吧说吧,好是闹到老太太跟前去,这样两人都讨不到好。

    二婶这一出接一出,打着关心她名行挑拨之实,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二婶,我屋里啥也不缺,母亲待春暖阁很好,春暖阁几乎不曾缺什么。春雪他们也伺候得好,您就别费心了。”

    想不到谢意馨会为文氏说话,所有人都讶异地看着她。

    文氏心中一暖,觉得她这做人继母并不是没有回报。

    谢意馨也懒得解释,重活一世,她眼光已不局限于内宅,再者,客观来说,内宅由文氏管着也没出什么纰漏,这就够了。她也不必一见文氏,就像一只斗气母鸡似处处给她找不自,这样大家都累。

    她只是笑着朝谢觅瀚招招手。从她一出现,小家伙就一直好奇地看着她。

    谢觅瀚是文氏生,才四岁,不知道怎么,特别喜欢亲近她,上辈子也是如此。还小时候,只要谢意馨一出现,他眼中就看不到旁人,待大一点,就爱往她住春暖阁跑。可惜,上辈子她嫁人之前真不是一个有耐性人,加上对这个异母弟弟也不怎么待见,对他常常是不搭理,烦闷时候还会骂他,常常把他给惹红眼,再大些,谢觅瀚也晓得他大姐姐不喜欢他了,也就渐渐地不再出现了。

    这些或许都不算什么,但让谢意馨感动和愧疚是,当时她被逼着退居佛堂,是他亲自赶到谢家替她出头,明明那个时候她祖父刚去世不久,正是艰难时候,甚至连她父亲也不敢前往看她一眼,可是谢觅瀚去了,管他境况也并不好,刚被退了亲,仕途也搁至了,还出了意外伤了脚。

    他不知道,当她赶出门来,看到他被朱府家丁推倒地艰难爬起来时候,她有多震惊多难过。因为谢家已经倒台,他替她出头,自然是未果,当他蹒跚着脚步被叫器家丁赶走时,谢意馨掩面而泣,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未嫁时,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他是她弟弟啊,唯一弟弟。

    想起这些往事,谢意馨心中再次感谢老天爷,让她能重来过。

    谢意馨心思百转之时,才四岁小家伙仰头看了文氏一眼。

    文氏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点头,得到母亲点头后,小家伙嫩红小嘴一咧,露出小巧洁白乳牙,颠颠地朝谢意馨飞扑过去,“大姐姐——”

    谢意馨有些吃力地接住这个小炮弹,掐掐他小脸,笑道,“沉了,大姐姐抱不动了。”

    小家伙谢意馨怀里笑得眉眼弯弯,小脑袋用力地点头,“嗯嗯,瀚儿又长高了,有这么高,这么高哦。”说着,挣扎着滑下地,伸出小胖手猛地往上比划着。

    谢意馨忍俊不禁,其他人也是一个劲地憋着笑,小家伙不懂大家笑什么,转着小身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迷惑。

    看他这副迷糊样子,大家乐了。

    “瀚哥儿,你呢,现就只有这么高。”谢意馨微笑着把他手放他头顶上,告之他目前正确高度,“想长高点,每天都要吃饭饭哦。”

    小家伙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小脸纠结,“可是,饭饭不好吃,菜菜才好吃。”

    “光吃菜菜是不会长高哦。”

    这是大姐姐说,小家伙很高兴地答应了,“瀚儿知道了,瀚儿会记得吃饭饭。”

    此时文氏趁机说,“瀚哥儿,你不是常说男子汉大豆腐吗?哪,现你答应了你大姐姐要好好吃饭,就要做到哦,要不然我就告诉你大姐姐去。”

    “娘,瀚儿一定努力吃饭,你不要告诉大姐姐——”生怕大姐姐会对他印象不好,谢觅瀚急急保证。

    “好好,咱们不告诉——”

    管氏揪着帕子,看着眼前三人其乐融融样子,心情不是很好。

    笑闹间,车轮咕噜噜声音渐近,几輌庄重大气华盖马车映入眼帘,后面还坠着几辆普通马车。

    “大姐姐,大姐姐,爷爷奶奶他们回来了。”谢觅瀚显得很兴奋。

    谢意馨疑惑,怎么这么多马车?答案不久后揭晓,没多少功夫,马车里人陆续下了车,她爷爷她奶奶,还有几个少年。谢意馨地瞳也微微张大,君景颐?朱聪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