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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神的空档,夜一又吐了一口血,脸色越发苍白,他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在告诉自己他随时都将睡去,永不醒来。
夏姑娘颤抖着手又一次为他擦去唇边的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小王爷,我扶你下去吧。”
夜一望着头顶的青色帐子,难道他最后的生命要独自一人在这异乡客栈里度过吗?
遥想自己风光一世,金戈戎马,如今卧床不起,这二十几年好似南柯一梦。
死,他不怕,他只是不甘。
本想着躲得远远的,不让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人看了去,即便死时孤独一人又如何?
但此刻,他却犹豫了。
方才夏夕雾提议说要接他去别莊住,他鬼使神差地竟答应了。莫不是他的心底在期待着什么?
侧目看向她,她的眼眸流露着几分焦急,几分害怕。是害怕自己拒绝吗?
那双瞳仁是浅浅的琥珀色,笑起来的时候会暖若春水,和他冰冷孤傲的紫色眼眸如同两个极点一样遥不可及。
可为何,向来与别人隔着遥远天河的自己,第一次想要跨过去,触及她的世界?
一定是血咒让他迷了心窍,失了理智,才会变得不像自己。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太累了,从十七岁到如今已经七年之久了,他奔波了太久,期待了太久,如今得了必死无疑的答案,反倒卸下一身的沉重与惧怕,安然等待死亡。
不如,最后的日子,就让她陪在自己身边吧……
夜一的行李很少,几件衣服,两把佩剑,亦如他的人,简单而低调。
夏姑娘亲自给他收拾好东西,忽然在角落里发现自己装栗子糕的食盒,打开一看,里面的栗子糕已经被吃了个干净。
什么嘛,明明之前还说难吃……
心情复杂地朝里屋看了一眼,有什么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但她不愿细想,有些事她只能装作看不见听不见,才能继续前行。
扶着虚弱的夜一离开了客栈,小桃瞧见半闭着眼面色苍白的夜一,也吓了一跳。明明昨天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姑娘,夜公子这是怎么了?”倒了杯热茶给姑娘递过去,想让夜一暖暖身子。
谁知,姑娘的脸色此刻也变得如夜一那般苍白,抿了抿唇,良久吐出两个字:“病了。”
那日吉泽虽然没告诉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她当时因为太过震惊,便没有细想,以为是自己的栗子糕被下了毒害了小王爷。但后来将小王爷说过的话,以及吉泽当时的反应联系起来,她才明白,小王爷会这样是因为中了咒,一个连吉泽都说无能为力的咒。
马车一路驶向夏家别莊,说是别莊,也无非是莲香城的一块风景优美的幽静之处。
小路的两边种满了桃花树,此刻却已是一片萧索,凄冷的风卷起地上的叶,卷过马车快速旋转的车轮,一直吹向幽径深处的那栋别莊。
“姑娘,让夜公子住这里,会不会太委屈他了?”小桃凑到夏姑娘耳边,小声提醒,“毕竟夜公子是姑娘的救命恩人,何不请去夏家住?”
夏姑娘不是没想过招待小王爷去夏家修养,但是小王爷身份特殊,去了夏家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小王爷就别想休息了。
更何况,她还打算学术救他呢,在夏家人多眼杂,被人看见了只怕会乱嚼舌根。
而且她知道,一旦小王爷住进了夏家,她可能就没有多少机会和他接触了。毕竟自己是待嫁之身,母亲一定会以男女授受不亲之由减少他们接触的机会。那样的话,得不偿失!
抬眼打量这座精致的别莊,背靠着青山,还有一汪温泉,是很适合疗养的。
“这里清静,等夜公子病好了就邀他来夏家做客。”夏姑娘没有多做解释,扶着小王爷进去了。
别莊只留了一个看门的家丁和两个打扫的丫鬟,见夏姑娘来了,都来拜见。
家丁是个老实的中年男子,守了这别莊十几年,算是老人了。又打量了那两个丫鬟一眼,老老实实地站着等候吩咐,想必也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人,便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他们生火煮饭,她要在这里吃过午饭后再去打探巧儿那边的情况,顺便去找吉泽的下落。
“我记得,前年春天的时候在别莊埋了一坛桃花酒,也一并送上来,我要陪夜公子喝上几杯。”夏姑娘吩咐下去。
小桃却急了:“姑娘,夜公子都病了怎能喝酒呢?”
“怎么不行?适当的喝酒能够强身健体,对吧?”给夜一眨眨眼,示意他帮自己说话。
夜一当然愿意,他是中了血咒又不是真的病了,喝不喝酒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既然有酿好的桃花酒,他自然得尝尝,便冲小桃点了点头。
小桃气得跺脚:“夜公子和姑娘一个鼻孔出气,婢子可争不过你们。”
看她负气离开的背影,夏姑娘忍不住笑了。
转过头来问夜一:“小王爷可喜欢这里?”
“依山傍水,曲径通幽,怎会不喜?”夜一在露台上坐下,脚边就是一汪浅浅的泉,泉水顺着山石缓缓流下来,水声空灵婉转,让人恍惚地以为这里是四下无人的深山。
几道别致的小菜和桃花酒一并送了上来。
夏姑娘没留人伺候,二人面对面坐着,周围安静得只剩下潺潺流水声和偶尔一闪而过的啼鸣。
“来,尝尝这桃花酒。”夏姑娘拆了酒坛,一股清香飘来,还未喝便觉得有些醉了。
夜一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不过眼眸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给二人倒了满满一碗,夏姑娘端起碗,正色道:“这碗酒我夏夕雾先干为敬,为小王爷的拔刀相助!”
仰头一口饮尽,又满上了一碗。
这一回,依旧是一脸认真地道:“这碗酒,为小王爷福寿安康!”
她说这话的时候,睫毛微颤,也不去看夜一的脸色,仰头一口饮下。
桃花酒虽香甜,但毕竟是酒,两碗下肚,夏姑娘的面颊被染上一层绯红,眼波朦胧,似醉非醉。
夜一见她还要倒酒,忽然按住她的手,沉声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