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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穆长生洗完碗,徒步登上天台的那一刻。
应天在穆长生的言灵之下很快就陷入了沉睡,然而刚刚睡着没多久,他种在眉心的禁制就亮了起来,那光芒刺目至极,同时化出一缕光针猛地扎进他的识海。
在剧痛的刺激下,沉睡中的应天皱紧了眉头,很快就醒了过来。眉心的禁制完成了唤醒主人的任务,又逐渐暗了下去。
刚刚从沉眠中强行醒过来,应天的意识还有点昏沉,然而下一刻,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自从上次穆长生外出后被阴气侵袭,应天就暗暗给自己下了道禁制,只要穆长生离开他超过一定距离,这禁制就会提醒他,如果他意识不清醒,就强行将他唤醒!
应天冲出侧卧,发现穆长生果然已经不在公寓里了。他循着穆长生残留的气息追出去,放开全部速度,像一根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身体飞速跳过一栋栋高楼大厦,应天眼见离赵家主宅越来越近,眉头也拧得越来越紧,几乎要将他披着的这张皮拧出一个深深的褶子。
长生他为什么要去赵家主宅?他跟那些人不是不认识吗?四大家族的人一直在追踪他的下落,他们会不会将那些事情告诉长生,然后挑拨长生离开他?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应天的心里就生出无穷的暴戾情绪,那双黑色的眸子也渐渐染上一层冰冷的金属性光芒。
他攥紧了拳头,眼底杀机闪烁,如果赵家真要捣乱,就把他们全都杀掉好了,反正那些人本来就该死!
毫不保留速度地狂奔而去,然而应天还是慢了一步,当他站在一栋几十层的高楼上,凭着远超人类的目力看清赵家主宅内的全部布置时,穆长生已经被那头黑鹰载着,直接破开了赵家主宅的屋顶。
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应天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稍稍松了松,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彻底放松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穆长生有多善良,他甚至深深地相信因果轮回,还以此劝他不要造杀孽,就连那只险些害了他的田螺他都只是小小的惩罚了一下。
这样的穆长生,若是让他知道他做下的那些事情,会不会永远地离开他?
只要一想到穆长生有可能觉得他恶心,从此将他隔离开,应天的心脏就像被深冬的寒冰冻住,连带着身体也开始冷得发抖。
一个人越怕什么,就越是忍不住去想倘若这件事情发生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自己又会面临怎样的可怖境地!
明明长生只是去了赵家,明明他还什么都没有看到,也许四大家族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呢?也许他们什么都不会告诉长生呢?
但是应天就是忍不住去想,万一呢?
于是应天决定演一场戏,他吹了声口哨,召来一批隐藏在附近的低级妖魔,利用他们当肉盾引开赵家那些防御仪器的注意力,而他自己,则单枪匹马从赵家大门冲了进去。
赵家那些防卫人员再厉害也只是普通的觉醒者,哪里能敌得过有人形恐龙之称的应天?
他一路扫开那些守卫,从赵家的大门口冲进了内院。安装在赵家各个地方的小型能量炮追着他不断轰击,密密麻麻如同暴雨,然而最快的那个也只能轰击到他的影子,不但没有一点作用,反而将赵家不少地方轰成了废墟!
随着警报接连不断地响起,更多的觉醒者从赵家内部出来,试图阻止应天继续前进,然而应天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连应天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更遑论阻止。
即将冲到赵家大厅的时候,应天在自己脸上抹了把灰,同时在一个好不容易冲到他面前的觉醒者身上抓了一把,对方的动脉被他割开,喷了他满身的血,于是应天便满意地踹开了赵家大厅的大门!
“长生我来救你了……”
应天给自己设计的剧本是,他一觉醒来,却发现穆长生在赵家,以为他被赵家人抓走的他冲冠一怒,单枪匹马冲到了赵家想将他救出来,却发现穆长生只是在赵家做客。虽然跟穆长生双目对上的那一刻,即使明知道只是演戏而已他还是感觉到了尴尬,但穆长生最心软了,见到这样奋不顾身来救他的自己,应该就不会轻易相信那些人的挑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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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生此刻自然不知道应天的想法,更不知道他做一切只是为了取信与他而演出来的。不过他并没有应天设想中的感动,穆长生只觉得本来计划好的一切让应天给搞砸了。
他对着看上去有些狼狈的应天道:“你不是已经睡着了么?”
应天如实把眉心禁制的事情说了。
得到答案的穆长生心道,下次让应天睡觉的时候应该先把他的禁制给屏蔽了。
两个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想着算计对方,应天不等穆长生开口,便直接道:“你为什么用言灵让我睡过去。”
穆长生目光柔和地看向应天,“我看你太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把碗洗了。”
应天:……
竟无言以对。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感动,让长生高兴高兴?
心里这样想着,然而应天并没有开口,平心而论,他并没有穆长生以为的那么了解他,但是在穆长生身上,应天耗费了他最敏锐的观察力和最细致的用心,虽然猜不出穆长生的具体想法,但是如果穆长生不刻意掩饰,应天便能轻而易举地看出他此刻的情绪。
比如过去的每一天,他知道他喜欢什么菜,知道他对哪一种颜色有偏好,知道他对什么样的人容易产生好感。也比如现在,他知道穆长生虽然看上去目光柔和,实际上却已经有些生气了。但是既然他没有用言灵将他驱逐,还愿意同自己说话,那么说明,长生现在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因为这个发现,应天稍稍安心下来,上前几步走到穆长生身边。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为什么会跑到赵家来的事情。
在穆长生和应天说话的时候,外面的警卫员冲了进来,却在赵庄深的的示意下又退了出去。
眼见穆长生和应天终于说完,一直坐在季家主旁边,一句话也没说的季泽终于开口了,“你们两个这么旁若无人,是觉得我们四大家族很好欺负吗?”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长风了,想得几乎要发疯!而穆长生却还在他面前庞若无人的秀恩爱!用那张跟长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真是……太找打了!
心里不满至极,然而季泽并没有轻举妄动,且不说穆长生的言灵要如何应对,单单就穆长生是长风的哥哥这一点,他就无法对穆长生动手,最重要的是,他很需要穆长生的帮助,在找回长风的时候……
听到季泽的话,穆长生按住应天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才略有些歉意道:“抱歉。对赵家造成的损失,我会尽力赔偿。”
赵庄深这个时候已经听完了手下人的汇报,主宅的防御系统是赵家耗费了不少心血才完成的,他最得意的就是这个经由他一手改造的防御系统,甚至曾经自信地认为没有任何人能够突破赵家的防线。
然而这一切在穆长生和应天这两个人面前全都被打破了,想到被弄得一团糟的主宅,赵庄深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色终于有了明显的怒气。
“我知道两位很强,但你们今天的举动,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已经不是赔偿不赔偿的问题了,今日过后,赵家绝对会变成灵界的笑柄!人人都会知道号称实力最强的赵家被一个应天打破了防御,甚至如入无人之境地闯进了内院!今天如果放过了这两个人,以后还会有谁把他们赵家放在眼里?
一旁季左两家的人同样愤怒,四大家族虽然并不是那么和谐,也时常有产生矛盾,但千年累积下来的交情不是假的,真遇到强劲的外敌,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必然是携手共渡难关,赵家被打脸,等同于他们四家同时被打脸,又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然而他们心里也都清楚,穆长生的言灵本来就不好对付了,再加上一个顶百个的应天……
四家族联合起来的力量自然不会畏惧这两个人,但是损失是避免不了的,尤其这两人是和谐同盟的人,到时候对方肯定会护着这两人,他们要是和谐同盟打起来,就算胜了也是损失惨重,更何况,如何这个局势,他们根本就浪费不起一分一毫的力量!
想到那个暗地里动作频繁、野心颇大的组织,再想想那些神出鬼没,杀了他们不少觉醒者的妖魔……重重考虑之下,再大的怒火也得强行压下去!
赵家主和左家主不约而同地想到,他们身后拖着整个家族,而这两个人,只是两个人,真因为他们而开火,实在是不值!
季家主为人冲动,他倒是很想不管不顾地动手,刚刚有所动作就被季泽压了下去。对上自家长子的目光,季家主缩了缩脖子,不敢动了。
穆长生看了一眼那几人的脸色,就知道面前这几位家主大致是什么想法了。同样担负着家族的责任,穆长生十分清楚身处这个位置的人有多少身不由己的顾虑,并不是他们怕了他,而是有太多太多的原因,让他们不得不继续容忍他。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些人有太多顾虑,所以他才能如此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只要这些人心里还有要守护的东西,应天的问题,就不算是问题。
穆长生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心中太过憋屈,该补偿的补偿,该安抚的安抚,对他来说,最看重的不是拥有多大的实力能威慑他人,而是如何让这些本来对他有敌意的人,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盟友。
他毫不怀疑他能够达成目的,因为这里不是大庆,眼前的这些人,跟他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沉吟片刻,穆长生正要开口,外面却忽然传来警卫员的声音。
“禀告家主,李家大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