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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冯虚御风,乃是出自于北宋大文豪苏轼之口。
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形容的,乃是一种传说中仙人的境界,冯虚御风,遗世独立,无所凭借,能驾风飞翔。
然而刚才,当莫长老手中的孤鸣剑刺入诸葛玄机体内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上却突然出现了一阵玄而又玄的元气波动,虽然并不如何浩瀚,但是那种精妙的运用,简直比莫长老还要高出了不止一筹。
而且这一幕落在了莫长老的眼中,更是让他惊骇到无可复加。
因为莫长老分明发觉,那一刻诸葛玄机的身子,就仿佛化为了天地间的一阵清风,就算是他的孤鸣剑,仿佛也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天启境跟神隐境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能否领悟“吾即天地”的境界。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而人的身体,也是一个宇宙。无论是多么渺小或者宏大的事物,都是一个世界。
对于生长在花里的微生物或者细菌来说,那朵花就是他们的地球。对于生长在地球之外的比人们更宏大的生物来说,人们所处的地球,可能就是一缕尘埃。
所谓的天启境强者,就是将自身化为一个世界。所谓的“吾即天地”,正是如此,每一位天启境强者,自身的体内都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然而刚才,诸葛玄机在面对孤鸣剑的时候,所施展出来的“凭虚御风”之境,在一瞬间化为了天地间的疑虑清风,却是另一重更加高明的境界——
天地即吾!
这一境界,说来与“吾即天地”有几分类似,但却截然不同。
因为诸葛玄机所展现出来的,已经是将自身的这方小天地,与整个世界所联系起来。
只要他需要,可以是化为疑虑清风,可以是化为一团烈火,可以是化为一汪甘泉,无穷无尽的可能,尽在其中!
这样传说中的境界,就算是在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中,能够达到的也寥寥无几,莫不都是引领风骚百年的绝世人物!
诸葛玄机蛰伏的这二十年来,果然没有止步不前,而是达到了这种玄而又玄的恐怖境界。
这一刻,莫长老紧握孤鸣剑护在胸前,神色紧张到了极点。若是有丝毫的松懈,恐怕他今日就将在此道消身殒!
……
另一边,望着眼前如临大敌的莫长老,诸葛玄机却表现的轻松写意,他先是凌空一指点向了趴伏在地的郝仁。
紧接着,郝仁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畅,原本已经枯竭干涸的内劲,又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而他的丹田处,那朵金莲的九片莲叶,本来已经枯萎颓败,但是在诸葛玄机这一指的帮助之下,似乎也开始恢复了些许的生机。
当然,只要那么一丝,对于现在的郝仁而言,便已足够!
因为有了这一丝内劲,他的身体再度沟通天地之力,开始恢复着颓败不堪的身躯,全身上下断裂的数百根白骨开始愈合,早已被抹灭的血肉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起风了!
紧接着,诸葛玄机的身子,一下子飘散在天地之间,就连郝仁施展出全部手段,也仅仅能够捕捉到一丝淡淡的虚幻残影。
那道力量并不如何天崩地裂、遮天蔽日,却给人一种玄而又玄、接近于大道的感觉!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诸葛玄机缥缈高远的声音,响彻于天地之间,如同佛音说法般,振聋发聩,直接落在了人的神识之中!
浩然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快哉风也,昔楚襄王从宋玉、景差于兰台之宫,有风飒然至者,王披襟当之,曰:“快哉此风!”
而随着这道声音,那股清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仿佛要托起整片天地。
一时间,郝仁的眼前万事万物突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幅景象。
落日中卷起绣帘眺望,亭下江水与碧空相接,远处的夕阳与亭台相映,空阔无际,亭台窗户涂抹上青的和红的油漆,色彩犹新。倚枕斜躺着,能够观赏空蒙的山色、迷茫的夜景,和消逝在烟雨迷茫中的孤鸿。那片山色空蒙,时隐时现。
面前,是千顷旷阔的江水,都清澈明净如镜,山峰翠绿的影子倒映其中。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初而极其轻柔,就像是情人抚摸你脸颊的温柔地手。
那飘扬的清风倏忽变化,风卷残云,星光点点,无形的风竟然在空中组成一把有形之剑,其威势之大,就算没有斩出,都令水面波涛汹涌,风云开阖,狂风巨浪在水面上如同妖魔般张牙舞爪,千层万层波浪席卷起来,拍打着岸边,海浪声不止。
而这时,天地间的风依旧如同“百川汇海”、“万鲤朝龙”一般,朝着高空之上的那把风剑汇聚而去。
每一缕微风,都让这把风剑更加粗壮起来,平添了一分寂灭之意。
那由风组成的一剑,仿佛能够将这一方天地全部割裂开来似的。
……
然而下一刻,眼前一切的虚幻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独剩下高空之上的那一把风剑,以及风剑之前的莫长老。
这一刻,莫长老的脸色无比古怪,脸部肌肉不停地抽搐。
与此同时,郝仁还发觉,莫长老的身躯也不停地颤抖,像是在挣扎一般,但却根本动弹不得,仿佛有着无形的风之枷锁,将他囚禁于这把万仞风剑之前。
“斩!”
诸葛玄机威严神圣的声音,也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响彻天地。
言出法随,那一把风剑随着诸葛玄机的话,径直朝着莫长老所处之地斩去。
微风,看似无形、渺小、柔弱,无物可斩、无物可挡,然而风虽无形,天地之间,无处不可去也,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亦无不斩也!
剑以风为形,借风势,随风而涨,招摇而起,不知几千米之巨。
侵掠如火,斩之!
不动如山,斩之!
其徐如林,斩之!
浩瀚如海,斩之!
天大地大,无物不斩,万物皆斩!
随着诸葛玄机的那一声“斩”,这一整片空间,都出现了崩塌碎裂的征兆。
……
“轰!”
一道难以言喻的气浪响起,空气中出现了能量外溢的波纹,无数强烈的气劲开始迸发。
若非诸葛玄机又以大神通护住了周遭的空间,恐怕以这国宾馆为圆心,方圆数十里的范围之内,都会随之湮灭。
那副景象,仿佛这整片天地就如同一片水潭,天降暴雨,每一滴雨丝坠入其中,都激荡起点点涟漪。
然而身处暴风中央的莫长老,却是一点儿也不好受。
就算他身为太玄剑宗的长老,是天启境的强者,但是如今,面对诸葛玄机召唤出来的风的力量,他肉身的小天地,却显得那么渺小。
跟整座天地比起来,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道风剑,连天地都能斩断,他,又如何能挡呢?
那一刻,莫长老的神识已经肉身,仿佛都要被吞灭了一般,根本无力抵挡。甚至莫长老感受到,一股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整个人都为之颤抖。
自从他晋入天启境之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了!
“轰!轰!轰!”
数之不尽的风之气浪,击打在莫长老的肉身之上。这不单单是普通的气浪,其中更蕴含了诸葛玄机独特的内劲,蕴含着沛然莫之能御的威能,每一击,都让莫长老体会到难以忍耐的痛楚。
这一刻,他的遭遇与之前面对万剑朝宗的郝仁,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
而不远处,望着诸葛玄机这如同神仙一般的手段,简直算得上是吊打莫长老,郝仁的心中一阵激荡,似乎连心灵都受到了一种洗礼。
此刻,在青帝长生诀的疯狂运转之下,他的肉身也恢复的七七八八,肉身再度恢复成金刚不坏、清静琉璃的状态,再加上涅槃之火的淬炼,恢复速度较之之前更是快了数倍。
紧接着,他猛地站了起来,眼睛微咪地望向了高空之中,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
天机老人诸葛玄机,曾经的天机阁阁主,他跟自己父亲,到底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郝仁可以肯定,这诸葛玄机之所以会在那关键时刻出现,从莫长老的手中救下自己,绝对是一直在暗中注视着自己!
那么,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呢?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然而在诸葛玄机的身上,郝仁却感受不到一丝恶意,仿佛是完完全全地为了他好!
郝仁隐隐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但自己父亲的身份,却也变得越来越神秘!
他仿佛落入了一张千丝万缕的大网,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脱困而出。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要能够脱困而出,他一定会向这诸葛玄机问清一切的缘由。
……
另一边,那把风剑,也已经尽数落在了莫长老的身上。
待尘埃散尽,莫长老的身形再度在众人面前显现,不过却再也没有之前的那份潇洒超然。
此刻,他身上的衣物尽数毁损,黑发飘散,而原本白皙无暇的肌肤,也出现了一片片裂缝,纵横交错,就如同上等的瓷器上的瑕疵一般,看上去狼狈不堪。
“铮铮铮铮铮铮铮!”
一连七把长剑,从虚空之中浮现,挡在他的身前,成为了一道剑阵为他护体。
然而现在,那七把长剑上也已经是黯淡无光、寸寸断裂,仿佛在加诸一分力量,就会彻底崩坏。
突然,诸葛玄机猛地出现于莫长老的身前,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顺手之劳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紧接着,诸葛玄机又是一指,点向了莫长老的眉心。
“彭!”
清脆无比的声音传来,莫长老的无上道躯,竟然在这一指下崩碎,额头眉心处出现了一个深邃的血洞。
下一刻,他的身躯噼里啪啦地崩裂开来,化为了成千上万块碎块。
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