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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听到她说的话,男人的峰眉微挑,“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浅如实回答,“那天不小心接了你的电话,电话里的那个女人说要找承之这个人,第二天我就问了管家,管家告诉我,承之就是你的字,所以我在想,那个蕴知对你而言是不是很重要。”
说话间,她的语气平淡安静,眼角眉梢之间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好似这些,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温浅,该你问的可以问,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霍聿深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路灯晕黄的光线偶尔划过他深沉俊朗的侧脸,那双深沉犀利的凤眸微微眯着,教人看不真切里面到底蕴着何种情绪。
这淡漠的声线里,夹杂的是,警告。
闻言,温浅点了点头。
这些确实不该她问。
本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现如今温浅想的,就是什么时候和他正式两清。
桥归桥,路归路。
“霍先生,你为什么非要我剪头发?”她撑着下巴看着他,反正今天做也做过了,也不至于还会惹到他什么。
男人的眸光再次停留在她脸上,那一头刚至肩膀上的发丝黑如丝锦,将她本来就不大的脸颊衬得越发的娇小。
那天让她剪完头发后,许秘书说她为了这头发还流了些眼泪。
“看着不顺眼。”
温浅听到这回答,又是无语了一阵。
这算是什么理由?
她闭了闭眼睛,克制着自己不用咬牙切齿的口吻问,“那现在这样子,霍先生你觉得看着很顺眼吗?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癖好?”
男人喉间轻滚,一声冷哼算是给了她回答。
突然霍聿深想起了什么,吩咐司机换了路线,司机应下,车子向着繁华的市区而去。
私人订制的礼服店。
经理把早就准备好的礼服拿出来,灰蓝色的丝质面料,紧紧地贴合在身上,将她姣好的身形勾勒的一览无余,后背处覆着一层薄纱,没有长发的遮盖,那一处风光若隐若现。
小巧的耳朵上点缀着珍珠,瘦削的锁骨上方亦是一串圆润饱满的珍珠项链。
如珠似玉,透着古典内敛的美。
“腰上紧了些。”温浅从镜子里左看右看,最后皱着眉说了这句话。
店员替她做了些调整,微笑着说:“这件礼服是全部按照您的尺寸来的,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就是腰上紧,换一件吧。”温浅还是这句话。
店员和经理明显犯了难。
这家店走的就是高端私人订制,这显然不是说的尺寸问题,而是看样子并不满意这件衣服。
“这样吧,让霍先生看看,这件衣服在您身上很漂亮。”
温浅没再说话。
而后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出现在霍聿深面前,亭亭静立,这样子,还真像是待价而沽的物品一般,需要得到别人的评价。
经理陪着笑,“霍先生,您看怎么样?”
霍聿深放下手里的杂志,目光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她,“换双鞋,这个高了点。”
温浅心里出现了些异样,难为他还记得,她并不习惯穿这么高的鞋子。
之前那一次,他嘲讽过她不像个名门千金,而她在十八岁之前本来就不是什么千金。
“好的。”店员忙不迭应下,转身去一旁的专区为她挑选新的鞋子。
温浅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微抿了抿唇说:“这衣服穿着不大合身,有点紧,换一件吧。”
“我给的尺寸,不会不准。”男人的嗓音沉稳散漫,“就这件,包起来。”
得了霍聿深的认可,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温浅没什么好说的,重新回到试衣间,她侧身从镜子里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件礼服,目光微凉。
若是一个男人在意你,便绝对不会让这一丝一毫的美露在外人眼里。
以前顾庭东就很少带她参加什么宴会,她那时候问过,难道是她带出去会给他丢人?
而那时候的顾庭东,只是笑着说句——
‘我自己都不够看,为什么要带出去给别人看?’
看似简单随意的一句话,今时今日成了最可笑的对比。
回去的路上,温浅的情绪不高,而霍聿深也不会主动搭理她。
车子在半山别墅停下,里面灯火通明,还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
霍聿深看了眼停在外面的车,视线转向管家问:“荣少爷来了?”
“是啊,刚刚小少爷一直哭,谁都劝不住,嚷着要回锦城,这没办法之下才找来了荣少爷。”
霍聿深的脸色沉沉的,“谁给他惯成这样子。”
温浅跟在他身后走进正厅,她和那孩子接触了几次,还从来没见过他哭,这还是第一次。
正厅里,霍小六缩在沙发上,眼睛红的就像个兔子似的,任凭荣竟何在一旁如何劝说也没有用。
“荣叔叔,我要回家里,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这话说的抽抽噎噎,好在还能流畅听出他再说什么。
荣竟何罢了罢手,“小六啊,这里就是你家啊,不是你说想要和爸爸住在一起吗?”
“我不要他……他都不要我……”
这一声哭诉正好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温浅抬头去看霍聿深的脸色,他的薄唇抿的很紧,身上蕴着的怒气她不用靠近就能感受得到。
霍聿深走近,他看着此时坐在沙发上,脸颊上还挂着眼泪的男孩,目光微微转冷。
“竟何,带他回去。”
这声线沉冷的像是初春消融的冰雪,不带一丝温度。
荣竟何也犯了难,这两个祖宗,真是一个比一个倔性子,哪一个都不好伺候。
“那个,小六还小,你就不能对他温柔些?还不是你一天到晚不在家里,你要是哄哄他,他哪里还闹?”
霍聿深不接话,而是将目光落在霍小六身上。
“霍宴琤。”男人的声线寒冽,可当他用这样的语气喊着小六的正名,言语之间的严厉,让刚刚还哭闹的孩子一下子止住了声音。
“哭什么?”
小六不搭理他,傲娇地把脸瞥向一边,小手凑过去蹭着荣竟何的衣服。
霍聿深走到小六面前,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拎下来,“站好了,给我好好说说哭什么。”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寒彻,霍小六往后倒退了两步,又想转身去看荣竟何。
“说话!”
霍小六被他严肃的声音给吓哭了,一抽一噎的,泪珠子沾在睫毛上一幅被欺负了的样子。
而霍聿深看到他的这幅样子,心里就烦躁的很,容易让他想起曾经的一幕……
就说家里的女人不能太多,看看把他给惯成了什么样子?
“不说话就去后面院子里站着,等想清楚了再和我说。”霍聿深冷叱,眉眼之见尽显锋锐。
霍小六也是硬气,什么话也没说,就跑向院子里面。
温浅看着这孩子一言不发跑出去,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这么点大的孩子,他怎么这么凶?
她刚想出声相劝两句,荣竟何就抢了她的先。
“我说,小六这才五岁,哭哭闹闹也正常,你干什么对他总这么凶?”
“看不下去就把他带走。”霍聿深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又转身对着管家和佣人说,“谁也不许让他出那院子。”
言罢,转身离开。
正厅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压抑了起来。
荣竟何对此状况也只能叹口气,着人家家里的事情,他来这里搅和什么?
而到至今为止,温浅都还没弄明白霍聿深和小六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看向荣竟何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闻声,荣竟何才将目光转移到温浅身上,她的五官精致温婉,只是这眼角眉梢间总像是染着一抹薄凉。
“温小姐?”他并不知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只是听管家这般称呼她。
“我叫温浅,深浅的那个浅。”
“姓荣,荣竟何。”他抬眼间再次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温浅的容颜,“他们的关系,你自己去问他吧,我也管不了。”
温浅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去触霍聿深的火,避开还来不及。
荣竟何看着她的目光里又继续思量,他节骨分明的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
“可是城北温家千金?”荣竟何还是想问上两句,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温浅笑了笑,那笑意未曾到达眼底,“千金算不上,只是正好是那家的人而已。”
荣竟何心里消了疑虑,当初的那个人……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行的人家,并非什么豪门千金。
“温小姐,麻烦你一会儿好生看着小六,他性子倔,也不知道随了谁,偏生还有人专治这种倔性子。”
“好。”
温浅答应了下来,她还是挺喜欢小六这个孩子,要说他和霍聿深真的是父子,这看着还确实不像。
荣竟何离开。
……
温浅走上楼,书房的门敞着,里面传来一阵浓浓的烟味,呛得她微皱起眉。
她轻扣了两下房门,“霍先生,外面开始下小雨了。”
言外之意是,那倔小孩子还在外面站着,还能真的不放他进来?
“出去。”霍聿深冷淡地出声。
温浅转身就走,不和他多言语。
管家在前院里看着,此时也是心急的不行,看见温浅之后就把她当做了救星,“温小姐,要不你去劝劝先生,小少爷太小,外面现在变天了,万一这生了病可怎么办?”
“我先去看看。”温浅哪有这心情再去和霍聿深说什么,说完便往后院走去。
那倔小孩此时确实正站在后院的墙角,都不知道找个地方坐下偷偷懒。
温浅走到小六,弯下腰视线与他齐平,“他让你罚站,你还真在这里站这么久,长没长脑子?”
清冷的灯光下,小六的眼睛红红的,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子委屈的鼻音——
“姐姐,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温浅一愣,是因为她今天晚回来的原因吗?
她伸手抚着男孩的脸颊,触手可及的温度有些不正常,心一沉,掌心覆着他的额头,果然是一片滚烫。
“怎么生病了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