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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慕青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有些心悸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姐与秦家大少奶奶关系甚好?”
又来了!
花慕青犹豫了下,才软声道,“这金禧楼的贵宾牌子,就是大少奶奶给我的。”
难怪了。
花慕青能这般出入金禧楼。
杜少凌心头疑虑又少了一层,看向花慕青的眼神越发包容,甚至带了一丝喜意。
不过一会,又听她问:“对了公子,上回您带回去的血玉观音,老夫人可还喜欢么?”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个,杜少凌就想起回去后,让人悄悄查了太后宫里到底为何如此短缺花费,竟然要卖宫里的东西!
竟然查出,罗德芳是在宫里头悄悄养了两个面首!每日扮作太监的模样,相伴左右,日日寻欢!
这两个面首又是个会讨娇的,时常跟罗德芳讨要宝贝赏钱!
花想容管着六宫事务,素来勤俭。
罗德芳拿不到钱,又不敢跟杜少凌索要,就只好偷偷卖了宫里她以为不甚要紧的玩意儿。
以此来讨那两个面首的欢心!
杜少凌听到龙卫上报这一事时,气得差点掀了御书房!
当即命人悄悄地把两个面首抓来,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得无声无息。
又往太后宫里放了更多的侍卫,让她不得随心所欲的行动。
为此,罗德芳到现在还在跟他闹呢。
听到花慕青这么一问,杜少凌略微一僵,随后含笑点头,“家母甚是喜欢,多谢小姐割爱。”
花慕青却不好意思地眨了下眼,“不过是个赝品,倒叫公子破费,慕青也是过意不去……”
话没说完,杜少凌突然又低笑道,“小姐若是真的觉得心生歉疚,不如……”
花慕青抬眼,水波涟涟的目光看向他。
“不如……请小姐得空就与在下到这金禧楼坐一坐,喝杯茶?”
花慕青的脸上骤然爆红!
她张了张口,杜少凌本以为她会答应。
可谁想,她白璧无瑕仙子之容的脸上,除却刚刚因为他刻意暧昧的话而晕红的羞意之外,竟然又浮起一丝感伤与难过。
“小姐难道有什么为难之处么?”
花慕青却低下了眼,略带苦涩地轻声道,“怕是不能应了公子的相邀。家中祖母今日病重卧榻,慕青又快及笄之年,父亲怕是想要给慕青尽快定下亲事了。”
杜少凌一愣,倒是想起——花峰确实有意想把这娇娇儿送进宫里。
不过看她的意思,竟像是不肯?
于是笑问,“小姐可是对婚事有所不满?”
花慕青的眼眶越发红,眼泪都快落了出来,抿着唇,摇摇头,“父亲相看的那家家世不菲,可却妻妾成群。慕青不敢去那样的人家,只怕……”
竟哽咽起来。
如此绝色含泪,当真如朝露垂水,叫人心生无限怜惜。
杜少凌的神情更是温和,甚至还伸手,安抚地拍了拍花慕青的手背。
对于未婚的少女来说,这已是极亲密的接触了。
花慕青果然往后颤抖地一缩,惊慌地看了眼杜少凌。
那双泪水潮湿的眼睛,这么从下而上地看过来,当真若洛水之仙,引人望之而失神。
连杜少凌都微微怔然。
旋即听到花慕青哑着哭音,低低道,“慕青实在不愿去那样的地方。”
杜少凌看她哭声并不似作伪,可也稀奇她竟然不愿意去参加选秀。
以花慕青的紫色来说,只要入了自己的眼,要说第二个花想容,都怕是不止的。
这丫头,难不成又在算计什么?
于是无奈笑问:“缘何不愿?就算妻妾成群,可也有钟情的男子。以小姐这天子之姿,只怕并不受了冷落吧?”
花慕青也不知是被他夸得还是听了这有些唐突的话,脸更加红了。
她咬住下唇,摇了摇头,“若是如此,慕青就……更加不愿了。”
杜少凌诧异,“哦?那又是为何?”
花慕青哭着似是绝望了一般,低低道,“若是那郎君已有了妻妾,却转而又对我一心爱慕。那他从前宠爱的妻妾又要如何?这样的男人,断不是个长情的。且若是引来那些妻妾的嫉恨,慕青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这丫头居然敢这么说他——不是个长情的?等她入了宫,看他如何长情!叫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心里起了心思,倒真是生出了让她进宫的意思。
见她一脸的不情不愿,也是好笑。
便道,“可这父母之命,到底也没法不从。小姐不若想开一些?”
花慕青一听,又是落泪,却没再跟他一个外男说了更多心思。
两人略坐了半个多时辰后。
福全出去一趟,又转回来在杜少凌耳边说了几句话。
杜少凌这才歉疚地朝花慕青一笑,“小姐,在下家中有急事,就先告辞了。三日后,在下依旧会在金禧楼喝茶,小姐若是有空,不弱前来坐坐。”
花慕青红着脸,眼睫还有些湿润,怯怯又好像有点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杜少凌走开一步,却又折回身,从袖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往花慕青发髻里一插。
然后退开看了一眼,满意点头,朝花慕青清朗一笑,施施然离开。
花慕青摸了摸头顶,拿下一根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
福子凑过来,嘴里稀罕,“小姐,这个钗子看上去似乎很贵重吧?那公子瞧着也十分地气度不凡,不知是哪个大户家的公子哥儿呢!”
花慕青没什么表情地转动着手里的钗子——这东西何止价值不菲。
这是当年自己的陪嫁。
她从前素来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便统统扔进了国库里。
本是想充作国用,如今……却被杜少凌用来讨女子欢心了。
冷笑一声,将钗子重新插11好,起身,眼神霜落地说道,“回花府。有些东西,还没跟褚秋莲母子清算。”
真正的花慕青最后的心愿——就是看着这对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主不如奴的母子,如何受尽折磨,凄惨而亡!
……
花府。
花峰今日因为胡国公府的事,已经去了大理寺。
花慕青径直来到锦绣堂,就见院子里头一片狼藉。
主屋里,传来褚秋莲发狂疯乱地大叫声。
花慕青走过去,紧闭的屋门就猛然被拉开,一个满头蓬乱状若疯子一样的妇人,就从里头尖叫着冲出来!
可很快,又被里头的丫鬟婆子拉住。
“啊啊啊!放开我!我的芸儿死得好冤!我的芸儿啊!”
正是褚秋莲。
花慕青看到她穿得还是昨日的衣裙,只是那裙子此时已经没了先前的端庄华贵,反而像一块花布,皱巴巴地裹在这个失心疯的女人身上。
“夫人。”花慕青开口。
褚秋莲一愣,旋即看到花慕青,瞬间像受了刺激的野兽,拼命地朝花慕青扑过来。
同时尖叫,“是你!是你这个贱人!你害死了我的芸儿!是你!!!我杀了你!!!”
后头的丫鬟婆子几乎都快要拉不住她——谁不知道,如今花慕青才是花府真正的主子了。一朝翻身,无人敢小觑。
面对褚秋莲那双毒如利刃的眼,花慕青却也丝毫不怕。
甚至还一直走到褚秋莲跟前。
福子担心地赶紧护住她。
却听她说道,“你们都下去,我要跟夫人说两句话。”
众人都吃惊。
福子更是焦急地阻拦,“小姐,使不得,夫人现在……”
“无妨。”
花慕青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都退下吧。”
一众拉住褚秋莲的丫鬟婆子只好松开手。
褚秋莲旋即就要朝花慕青凶恶地扑过来,却见她一双寒眸,森意冰清地朝自己看来。
那眼神……竟无端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她有些愣地站在原地。
丫鬟婆子也都是心讶,却也没人敢吱声,纷纷退下。
福子踌躇了片刻,也只是退到了院子门口,紧紧地盯着花慕青的方向。
以备褚秋莲失控中,去伤害花慕青。
而花慕青,只是望着褚秋莲,慢慢浮起一层极为凉薄的浅笑。
褚秋莲见她居然还敢笑,气得登时火冒三丈,满心恶毒,一下朝花慕青扇去,“贱人!你还敢笑!你怎么不去死!”
院门口的福子立刻就要跑来。
不想,却见到花慕青竟然一把抓住了褚秋莲的手腕!
而褚秋莲居然丝毫挣脱不开。
福子瞪了瞪眼,随即猛地转身,警惕戒备地朝院子外头看去。
褚秋莲没想到看着娇弱柔软的花慕青,竟然能这么轻易地控制住自己。
当即更加暴躁地吼道,“放开我!你这个贱人!当初我就不该留了你的命!让你害死我的芸儿!贱人,我跟你拼了!”
花慕青却低笑起来,反而神情自若地看向褚秋莲,“我何曾得罪过你们?缘何你一心却想要置我于死地?”
褚秋莲尖叫,“你就是该死!”
“哦?”花慕青勾唇,“这么说,花月芸和你,岂不是更该死!”
褚秋莲再次挣扎,“贱人还敢胡说八道!你这种下三滥身份的低贱之女,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呵呵。”
花慕青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摇摇头,再次抬眸,眼波如暗潮般,汹涌诡异地看向褚秋莲,说道,“我不配?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