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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攸大早而起,心情倒是不错,出得自己的营帐,准备往大帐而去。
忽然发现周围情况有些不对劲,远远看得一队队士卒列队往营门而出,大片大片的营帐被拆卸下来,周遭许多大车正在装载着这些拆卸下来的营寨。
看得蔡攸面色一变,连忙往大帐而去,若是蔡攸此时能见到官道上的情景,必然更加吃惊,官道上已然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正在往北而去。
童贯也是刚刚起床,此时正在大帐之中吃着早饭。
蔡攸急匆匆走了进来,稍一见礼,开口便道:“童太师,营中是怎么回事,怎么四处都在拆卸着营帐?士卒们都列队往外走?”
童贯闻言也是一惊,开口问道:“早上并未有人击鼓啊?蔡学士是不是看错了?某也不过是刚刚醒来,并未有军令。”
蔡攸此时已然觉事有不对,连忙开口道:“童太师,你快出去看看啊,定是那郑智私下军令,郑智是要公然违抗圣旨了,当真胆大包天。”
童贯闻言立马站起,把手中的筷子往案几一扔,几步走出大帐,远远环视一周,大帐的场景童贯再熟悉不过了,已然就是大军开拔的景象。
其实大军早就开始开拔了,昨晚半夜就开始了,只是十几万人的营帐,外围的早已拆卸完毕,出发了两三个时辰了,此时不过是营帐内部的才开始而已。
童贯惊讶非常,口中大喊:“来人,快来人,快去把郑智追回来。”
此时童贯心中只为郑智担心着急,蔡攸就在当面,此番郑智抗旨北上,要不得几日消息就会到东京,随之而来的便是皇帝的怒火,童贯只想赶紧把郑智追回来,事情还有个挽回的余地。
蔡攸听得童贯话语,心中已然笃定,边往外走边喊道:“童太师,你赶紧派人去追,下官先去营门口把还未出发的人都拦住。”
童贯一脸担忧,连连点头,只道:“好好,你快去。”
再看童贯左右,一众亲兵正四处去找马匹,便要往北去追郑智。
此时郑智早已过了拒马河,大军前锋已经入了涿州境内,直往归义城而去。
蔡攸直奔营门口处,营门口都是一队一队往外而去军汉,辎重车马也是无数。
蔡攸到得门口,四周带出观瞧,寻得一个军将模样的人之后,飞奔到前,开口说道:“你是哪一部军将,何以现在打马出城?”
那军将虽然端坐在马上,却是并未移动,而是到处喊叫催促着前后士卒,见得蔡攸到来,连忙下马见礼,口中说道:“末将辎重指挥使祝龙,拜见蔡学士。”
蔡攸听得是辎重指挥使,心中一松,忙道:“好好好,你既是辎重指挥使,便立马吩咐下去,所有辎重不得出营。”
蔡攸此时倒是觉得自己拦截及时,把辎重拦在营中,郑智大军出去了,没有辎重也会自己回来。
却是蔡攸不知,真正的粮草之类,早已随李纲裴宣北上了,祝龙此时殿后,就是收拾这些营帐的。
祝龙闻言答道:“回禀蔡学士,末将受得军令,收拾营帐北上,蔡学士所令,恕末将难以从命。”
蔡攸闻言大怒,呵斥道:“本使乃副监军,副宣抚,本使之命,何以不从?”
祝龙听言答道:“蔡学士,末将只听经略府军令行事,其余军令,但有经略府之印鉴,定然不敢推辞,还请蔡学士寻得经略府文书加盖大印,否则末将不敢拖延大军辎重,免得一个人头落地。”
蔡攸闻言更怒:“大胆,郑智算得什么东西,本使乃郑智上官,何以只听郑智之命,不听本使之命?”
祝龙闻言,眉头一皱,面色也垮了下来,口气自然也是不善:“蔡学士,末将乃经略府之将,学士既然乃我家相公上官,自去寻我家相公就是,何以为难我一个小小的指挥使。”
蔡攸见得一辆一辆的大车还在不断从营门而出,口中急切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使叫你带军回营,你便听令,否则斩你狗头。看看是郑智刀快,还是本使刀快。”
祝龙闻言,翻身上马,口中答得一句:“悉听尊便!”
说完祝龙也打马往外而出。
蔡攸已然怒不可遏,开口大喊:“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竟敢如此不知尊卑上下,公然违抗军令。来人,快快把那祝龙擒来,斩首示众。”
蔡攸左右,五六个从东京带来的护卫,此时闻言,上前便去追祝龙。便要把祝龙擒拿在手,斩首示众。
祝龙哪里管得这么多,见得竟然还有几人上前来追自己,手中长枪一握,回头看得一眼,口中狠厉道:“谁敢上前阻拦大军,杀无赦!”
几个护卫见得祝龙一脸的狠厉,脚步微微一停,回头看得一眼蔡攸,见得蔡攸也是一脸愤怒,也是无法,硬着头皮往祝龙而去。
再看祝龙身边,已然有几十号军汉手持利器以待。
“祝将军,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乖乖听从学士号令,否则你我面上皆不好看。”走在最头前的一个护卫开口说道,心中显然有些发虚,却是也色厉内荏,不得不出言恐吓两句。
祝龙慢慢打马往前,身旁皆是车架,回头说得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威胁本将,再上前来,射杀当场。”
左右军汉闻言,已然从马侧拿出了弓弩。
此时只听蔡攸大喊一句:“还把快快把这不听号令的叛将拿下。”
几个护卫已然无法,只得往前而去,心中也还有侥幸,便是赌一下这些军汉不敢在此杀人。
祝龙见得这几个东京汉子竟然这么不怕死,还真往前来拿自己,也懒得多看,只是手臂在空中一挥,回头已目视在前。
身后弓弦已经嗡嗡作响,几十支羽箭飞出。
面前血雾飞溅,五六个汉子已然被射成了刺猬,倒地之后抽搐几番,哀嚎不止。
蔡攸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吓得连连后退几步,面色苍白。显然这是蔡攸第一件亲眼见到杀人的场景。
吓得蔡攸愣在当场,口中支吾几声,却是没有发出一句话语,目送这些车架往外而去。
童贯站在大帐门口,左右百十护卫皆已上马,便是要去把郑智追回来。只是这些护卫只要上得大道,只怕也是寸步难行,大道之上早已人满为患,哪里还容得快马往前去追。
童贯却是在营门口处左右踱步,心急如焚,口中喃喃自语:“郑智啊郑智,胆大包天啊。。。胆大包天啊。。。杀梁世杰也就罢了,何以公然抗旨,这叫我如何是好。”
童贯话语,就如长辈在埋怨晚辈犯错一般,话语说完,却是又喃喃说道:“昨日就觉得不对劲,都怪我不曾多想,没想到。。没想到。。。”
童贯一边说,还一边揉搓着自己的双手,脑中还在想着弥补之策。却是哪里还有什么弥补之策,此时只有寄望郑智能深明大义,带兵返回,只有如此才有回旋余地。
一个护卫上前来道:“禀告太师,有人求见,说是来送信的。”
“不见不见。”童贯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处理些别的事情。
护卫闻言转身准备去把来人赶走。
却是忽然又听得童贯说道:“等一下,快把送信之人带来,必然是郑智派来的。”
护卫闻言一愣,却是也不多说,直去叫人。
不得片刻,一员大汉到得近前行礼,双手呈上一个蜡丸。
童贯连忙接过蜡丸,捏碎之后,摊开纸条,只见上面一行字:意难测,留此处,待变。胜返,再回京。上书弹劾。
童贯看得连连摇头,心中却是安定了一些,脑中也平静了不少,口中还道:“你既知如此,为何要行险。”
郑智留下的纸条,意思就是:上意难测,叫童贯就留在雄州,以待事情变化,不要急着回东京去请罪或者解释,怕皇帝赵佶震怒之下,牵连了童贯。等到郑智胜利而回,再回东京。
郑智显然是怕童贯着急忙慌,想回东京为自己开脱。此时郑智也知道,如此已然没有必要。更嘱咐童贯也上书弹劾自己,这样也是为童贯开脱罪责。
童贯挥了挥手,示意送信之人快走。自己转身入得大帐,把纸条扔入火盆之中烧成灰烬。
随即坐在案几之前,拿起毛笔,想要写些什么。兴许便是如郑智所言,写弹劾郑智的奏折。
奈何提笔之后,却又落不下去。脑中又在纠结犹豫。
许久之后,童贯开始落笔,落笔第一句,依旧还是请罪。然后详细分析战局,解释一下即刻北上开战的必要性。显然还是为郑智开脱罪责。
过得一会,蔡攸一脸气愤走了进来,口中大喊:“岂有此理,郑智竟敢如此行事,待我写下奏疏到得东京,叫他人头落地。”
童贯抬头看得一眼,不言不语,又自顾自写了起来。只想自己快速写完,赶紧快马先发出去,让自己的奏折先到东京。自己的奏折先到,总比蔡攸的先到要好。也给皇帝赵佶一个先入为主的暗示。
蔡攸也不管童贯不说话,坐下来之后,提笔疾书,洋洋洒洒,就是郑智如何枉顾圣旨,私自调动大军,居心叵测。形同谋逆,该治大罪,斩首示众,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