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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要流通起来才会有其价值,若是封入地窖埋在地下,由于尘土有何区别?社会的财富是创造出来的,而不是积攒出来的,当所有的钱币都流入社会,每个人都去拼命的挣钱拼命的花钱,何愁税赋不会成倍十几倍甚至一百倍的增长?魏侍中,别总是将眼光盯着农民的那点土地,而是要将心思放在世家门阀的钱库里,若是能将那些钱都让世家门阀心甘情愿的花出来,在下可以保证,朝廷以后再也不会在乎土地的那点农税,甚至有朝一日还会反过来补贴种地的农民。”
房俊努力的想要给魏徵和李二陛下上一堂金融课。
通货紧缩,是指由于市场流通货币减少,导致国民货币所得减少,购买力下降,致使物价下跌的现象。长期的货币紧缩会抑制投资与生产,导致失业率升高及经济衰退。
这是后世中学生都懂得的道理,可是房俊悲哀的发现面前两位这个时代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却一脸懵圈的神情,完全不知房俊所谓……
房俊四十五度望着房梁,长长叹息一声。
这就是代沟,一千多年的代沟,完全没法弥补的代沟……
魏徵固执的认为勤俭才是美德,勤俭才能持家,同样的道理,勤俭才能强国富民!都将钱财胡花烂造了,那岂不就相当于都败家了?
“你这小二莫要弄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说辞糊弄老夫,天底下就没有这个道理!莫非你这是拐着弯的怂恿陛下营造宫殿、奢侈靡费?这用心当真歹毒!陛下,老臣弹劾房俊妖言惑众、危言耸听,意图怂恿陛下穷奢极欲、祸乱朝纲,请陛下降旨,立即将此刻奸佞枭首示众、以正朝纲!”
魏徵认为自己被糊弄了,气得白胡子翘翘,义正辞严的请求李二陛下将房俊这个妖孽砍了!
李二陛下一脸尴尬。
他是真心想要赞成房俊这套说辞的,毕竟按照房俊的说法,自己营造宫殿也可以造福万民啊,烧砖的、烧水泥的、烧玻璃的、木匠、瓦匠、泥水匠……
无数的商贾民夫将会因此受益。
可他也觉得房俊这纯粹就是在胡说八道,心中好生失望。
房俊也不管什么尊老敬老了,气得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跟某讨要棺材板的时候是什么嘴脸?真真是忘恩负义,卸磨就杀驴!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无论对错,就值当你这般狠毒的心思?早知如此,某将那两根紫檀锯一锯做成狗窝,也不送给你做棺材!”
魏徵差点气个倒仰!
这话太歹毒了,做狗窝也不给我做棺材?
难道老夫的棺材还不如狗窝?
“你你你……简直狂悖之极,斯文扫地!”
魏徵到底是君子,君子不出恶语,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面对一个被二十一世纪的社会风气熏陶得早已道德缺失的人来说,比放屁强不了多少……
房俊毫不示弱,立即还击:“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棺材都做好了,自当尘归尘土归土去地下与蛇虫鼠蚁为伍,将官位空出来让朝廷提携后进,这才是忠臣所为,尔何以恋栈不去?”
魏徵气得后脖颈都快冒烟了,老脸涨红差点昏厥过去,戟指怒道:“你你你……简直混蛋!”
“某是个什么蛋那是我爹的事情,何用魏侍中操心?某倒是想要问问,难不成你家那几位公子都是清蛋不成?”
一旁的长乐公主死死抿着嘴唇,唯恐自己笑出声来,有失礼仪。这房俊还真就是混蛋,哪里有清蛋这么一说。可怜魏徵一辈子刚正直谏,无数文臣武将被他弹劾得惊慌失措,就连父皇都屡屡灰头土脸,却被房俊气得快疯了……
魏徵深吸口气,他终于意识到论起唇舌功夫自己或许不逊房俊,但是论起面皮来,自己实在是拍马难及!
他转向李二陛下,怒道:“难道陛下就任由次子狂悖无礼,胡搅蛮缠么?”
李二陛下啧啧嘴,心说胡搅蛮缠的好像是你吧?
人家只是吃了一罐海参汤,你这里就唧唧歪歪的上升到奢侈勤俭的高度。若是按照你的观点,全天底下的人都布衣荆钗、粗茶淡饭才算是天下太平、国富民强?
可魏徵毕竟年纪、资历摆在这里,自己总不好太过偏袒吧?
只好说道:“房俊,速速给魏侍中道歉,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浑话?”
房俊倒也干脆,立即弯腰施礼,诚挚道:“还请魏侍中原谅,在下虽然有错,但是毕竟年幼无礼,您却是朝廷重臣、饱学鸿儒,您不能跟我一般见识。”
魏徵差点气笑了,手指着房俊,嘴皮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和着你特么的骂我就行,我跟你一般见识了就不行?
这特么是哪门子道理?
长乐公主看到魏徵气得浑身哆嗦,心中也有些恼意,觉得房俊有些过分。秀眸横了房俊一眼,轻移莲步提起书案上的茶壶在魏徵面前的茶杯中斟了一杯茶,细声细语道:“魏伯伯喝茶,何必跟这等粗人一般见识,恁地徒惹怒气?”
魏徵这才点点头,长舒一口气,饮了杯茶润了润喉咙,也将胸中的火气压制下去。
再跟这个混小子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还不得把自己气死?
房俊却是不满了。
我怎的就是粗人了?别人说我无所谓,可你长乐公主凭啥说我?他一梗脖子就待反驳,却被长乐公主轻飘飘的瞪了一眼,一腔不满立即烟消云散。
只觉得似长乐公主这等秀外慧中钟灵毓秀的女子,自己若是当真唐突了,那才是罪该万死……
李二陛下无意之间将房俊与长乐的互动看在眼中,一颗心却瞬间提了起来。
房俊貌似不满,想要反驳;长乐只是瞪了一眼,房俊立即偃旗息鼓。二人之间没有只言片语,可是在李二陛下看来,却怎地好似多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况且房俊是个什么脾气?
倔脾气发作起来连自己这个皇帝都敢怼上几句,面对长乐的眼神却立即乖巧得像是一只兔子……
难不成……这二人之间有什么纠葛?
李二陛下顿时心生疑窦,愈发糟心。
按理说,长乐落到如今凄凉的下场,过错全在于李二陛下当初一腔情愿的想要与长孙家联姻,这才断送了爱女的幸福,导致爱女花样的年华却不得不独守空帷、寂寞度日,心中的歉疚之意实在难以描述。
只要长乐公主看上了哪个男人,即便是有家室的,李二陛下也早就下定决心哪怕自己昏庸上一次当一回昏君,也要将这个男人绑起来与自己的爱女成婚!
可如果这个男人是房俊……
李二陛下觉得自己万万不能忍!
这个黑炭头有什么好?虽然挺聪明、身板也还算硬朗、挺会来事儿、才华也有那么几分、歪才也算是有点……其余的也不咋地啊!
李二陛下越想越觉得房俊不怎么样,自己冰雪聪明傲然卓立的爱女绝对看不上这等货色!若是两人之间当真发生了什么,也一定是房俊这个棒槌花言巧语死缠烂打,哄骗了自己的女儿!
真相绝对是这样!
否则如何解释这厮喝醉了别出不去,却偏偏要去长乐的寝宫?长乐也定然是心中对其不满,却又不忍说出真相被父皇责怪,这才编了瞎话……
李二陛下顿时怒不可遏!
都已经娶了自己一个女儿,难道还敢惦记着自己另一个女儿?
李二陛下当即一拍书案,怒道:“来人啊,将这个狂悖无礼、居心叵测的孽障拉出去,重大三十大板!”
长乐公主小嘴儿顿时张成“O”型,一脸吃惊的看着李二陛下。
怎地一转眼就要打人了?
房俊更是吓了一大跳,狂悖无礼也就罢了,居心叵测是个什么鬼?
大叫道:“陛下,微臣是您这边的啊……”
李二陛下怒道:“朕管你是哪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