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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萱与学术界的人来往起来简直如鱼得水,陈萱去北京大学演讲的那天, 魏年收拾的西装革履, 带着孩子们都去听了。陈萱开始仍是有些害羞, 但是她准备充分, 发挥的很好。陈萱不是那种言语玲珑之人, 但她说话一向能打动人,不得不说, 这是陈萱独特的本领了。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孩子们也都很为妈妈骄傲, 主要是,都觉着妈妈很厉害呀。魏心还好, 她是大孩子了,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开始形成, 而且, 魏心一直都知道妈妈很厉害的好不好。像魏心,其实陈萱从不打骂孩子,可魏心就是有些怕妈妈,她觉着爸爸比较好说话。魏宇也是如此,魏宏和刚走结实路的四宝儿则更依赖妈妈些。
妈妈演讲结束后, 魏宏还很端正着漂亮的小脸儿向妈妈表达了祝贺, 认为妈妈讲的很好。
陈萱笑着摸摸二女儿的小脸儿,鼓励的说,“以后阿宏你肯定比妈妈更厉害更出色。”陈萱认为自己起步终是有些晚了的。
魏宏很郑重的表示, “尽量先赶上妈妈再说。”
魏心道, “那你得赶紧念书啊, 不过也不用念的太快,你再跳级就要追上阿宇了,阿宇压力可就大了。”
有魏宏这样的妹妹,压力真的是挺大的。魏宇道,“这有什么法子,明年我争取也跳一级,不然让阿宏追上可太没面子了。”他都不用父母鞭策了,有魏宏这个妹妹就是最好的鞭策啊!魏宇苦兮兮的想着。
依魏宏的智商,她是从来不参与这种无聊话题的。
演讲后的午宴是楚教授主持的,自是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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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在任何年代,一个人的成功还不算最终的成功,因为不论哪个民族,哪怕是流行小家庭制度的西方,大家除了关注个人外,也会关注这个人的婚姻、儿女。
陈萱本身的经历已足够令人瞩目,但是,陈萱在家庭、儿女上的成功,也为她加分不少。尤其是魏年这样的英俊,风采这般的迷人,就是孩子们也很有礼貌,尤其有个爱丽丝.魏,特别会自吹自擂。当然,爱丽丝.魏不仅仅是吹牛,她已经是个有筷理想的孩子,看打扮都以为爱丽丝.魏以后要走艺术路线的,实际上她是个机械迷,对于理工类学科更是到了痴迷的程度。大学里的教授自是不乏见识与阅历,楚教授这样的文科教授更觉着爱丽丝.魏简直就是个机械天才。
若不是陈萱他们还要出国,对孩子的计划也是在国外升学,楚教授当真有心把爱丽丝.魏介绍到机械系念书。
除了学术界的交往,魏金一家与魏时一家是否要一起出国的事也提上了日程。因为现在出国不似以前方便了,以前也不用什么手续,直接买张船票就能出国,现在不同,现在已经需要政府的审批手续。
如陈萱魏年他们是不必的,他们从美国回来,有身份有事业,直接再出国就是。但如果是第一次出国的人,要有政府部门审批的。所以得提前确定下人数。
魏时先前是不愿孩子们这时出国的,不过,有李氏在,最终确定魏杰一家和魏云出国留学,魏明的专业是中医,这个专业在国外也没什么可进修的余地,在国内工作积攒经验是一样的。
至于魏金家则比较复杂,魏金是想一家子都出去的,结果,赵老太太就开始作妖。赵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脑子有病,她竟然想让二房跟着魏家出去,让长房留下来给她尽孝。
这简直都叫人不知如何评价此老太太的异想天开了!
连爱丽丝.魏都说,“跟他家二房又不是亲戚。”她们一家这次回国,是想大姑一家大伯一家一起出去过太平日子的。跟赵家二房完全不相干啊,她大姑又没嫁给陈家二房。
好在,现下孩子们都大了,赵老太太也做不了主。可她好像就捏着这事儿做个威胁似的,还说要是不带二房的人,长房也不许出去。直把魏老太太气个好歹,险要撸袖子到赵家去与那老婆子撕扯一番。
就是魏金也险气出好歹,第一次在丈夫面前骂了那心眼儿歹毒的老婆子一顿。要只是魏金自己,她估计不然这样生气,可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事情又关系到自己的孩子,母亲这个身份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可能在若干年后,媳妇骂婆婆不是什么大事,可魏金是旧式媳妇,这事就十分不得了了。要不是气急了,她再不满赵老太太,也不会口出恶言。如今真是忍无可忍。魏金两眼蹿火,直接喷了丈夫一脸,“你要是敢答应那死老婆子,这会儿就跟我去政府把离婚证办了!现在也不是从一而终的年代了!咱俩一拍两散,我跟儿子们出国,你就在国内跟那偏心的死老婆子过吧!”
好在,赵姐夫虽是个软弱人,如今孙子都有俩了,自然识得好歹。其实,这做爹的,也是盼着儿子出息,光耀门楣哪。赵姐夫在光耀门楣上做的一般,不过,他自认俩儿子都比自己有出息。赵姐夫先扶妻子坐下,魏金一掌将他推开,赵姐夫好声好气的安慰妻子,“我也是才知道,并没有答应老太太。你看你,咱们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也至于生这样大的气。你想想,我又不傻,兄弟侄子再亲,亲得过媳妇儿子吗?我也是生气,这不回来跟你商量对策么。”
“有什么可商量的,你当时就该顶回去!”
“你以为我没顶回去啊,我刚说不成,老太太就满地打滚拍腿号丧,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就先抽身回来了。”赵姐夫给妻子倒杯水,叹气道,“我这一辈子是有限了,好容易俩儿子念书有出息,是咱家的出头。我瞧着阿年这一出国,比以前更加的出众。咱们阿丰阿裕,也都是燕京大学毕的业,他俩的媳妇也都是大学生,现在并不禁女子学习工作,索性叫他们都出国。我是想着,要不,咱们就别出去了,叫孩子们出国就是。我听说船票可是不便宜。”
魏金啪的一拍桌子,“儿子媳妇孙子都出去,咱俩不去?那咱俩在北京干什么,天天给那偏心眼儿的死老婆子当牛做马?”
“不是这么说。孩子们出国是为了念书,咱俩出国做什么呀。如今在北京,草莓生意也还不错。”
“不错什么呀,都知道这是个贵物儿,市面儿上的草莓越来越多,价钱跌去好几成。就光凭着草莓,还能有几年好光景?再说,你也想想,王大妹出去这几年,都能跟咱小丫头合开餐馆,我就不信我比人差了?”魏金气呼呼地,“老天爷还饿不死瞎家雀,咱们出去还能饿死不成?你看王舅爷家,多精明,又从家里送了俩小丫头跟出去干活,虽说是做家务,可到底也是出国了。洋人那里的条件儿比咱们这儿好,咱们过去,寻个差使干干,多少总能挣几个,也能帮衬着孩子些。不然,孩子们过去,又是念书又得挣钱还得养孙子,多大的开销。难不成都指望着阿年?我可没这么大脸。就是船票再贵,现下算我借我兄弟的,以后挣了钱我也能还上!可咱这一家子,这些年从没分开过,要我见不着儿子见不着孙子,我活不成!”
赵姐夫其实也活不成。
赵姐夫想了想,一拍大腿,拿定主意,“成,那咱们就一家子都出去!”
赵姐夫虽拿定主意,他着实是个没手段的,就想着凭老太太嚎呗,等他们一家子一出国,也听不见了。魏金现下也不指望丈夫了,把大儿子召来说这事儿,让大儿子帮着想主意。都说外甥像舅,赵丰其实长的不像舅家人,不过,他也不像父亲,相貌上更像他娘,跟爱丽丝.魏像亲兄妹,也是细眉细眼白面皮的那一等相貌。赵丰想到祖父母就有几分看不上眼,嘿笑一声,“奶奶便是打的如意算盘。”
“谁说不是!”魏金哼一声,道,“你爹是个心软的,你奶奶专克他这种说不上话的性子,好不好就要撒泼打滚,叫人瞧不上!”叹口气,魏金同长子道,“我想了想,这事儿得有个法子,别叫那老婆子折腾了,咱们这里也能消停些准备出国的事。”
赵丰一口把事应了,“妈你放心,这事儿只管交给我,妈你准备出国的东西就成,奶奶那里有我。”
魏金还想打听一下儿子要怎么办,赵丰却是没细说。
赵丰颇有法子,别看老太太对他娘一般,但是对赵丰这个长孙是极看重的,这毕竟是长子长孙嘛。不过,再看重,老太太的心依旧是偏的。赵丰这个长孙也没怎么享受过奶奶的慈爱与关怀,自小到大,也就是过年时能从奶奶那里得两块儿糖甜甜嘴。赵丰赵裕俩兄弟自小就跟他娘在姥姥家住,这年头,孩子们都是和舅家亲。
赵丰回了趟老宅,现在北京城里九成九的人家都装上电灯了,连路上都有路灯,偏生他这位据说颇会过日子的祖母,至今怕费电,不肯装电灯,家里仍是使煤油灯的。所以,赵丰得趁天明时回老宅,若是晚了,阖家就一盏小煤油灯。因为老宅的规矩,不论男女,说话做事都去长房守着灯,其他屋没灯,自己愿意点灯也成,灯油钱自己出。
每每想到老宅这些奇葩事,赵丰都是大摇其头。他这一回去,略说两句话,就收到了奶奶连同二婶的一番哭诉,他奶奶无非就是说他们兄弟有出息,二婶家日子不好过,想让他们帮帮二叔一家,所以,这机会让给二叔家。
赵丰一幅善解人意的模样,笑道,“奶奶说的是,我都明白。咱们骨肉至亲,谁去谁不去的,不都一样?原我也不想去,去美国的船票,一张就要上千美金,这算下来就得两三千大洋一张票。光这船票钱,我家也出不起呀。所以,也没打算去。主要是我姥姥说,要是我妈出国学会开车,就送她一辆小汽车。现在的小汽车便宜,也得八九千大洋哪,来回船票去了,有这小汽车,也纯赚三千。是为着这个,我妈才想出国。不过,奶奶说的也有道理,什么小汽车不小汽车的,原我也不想姥姥出这个钱。我妈不去,姥姥这钱就省了。二叔家若想去,去就是。我二舅也不是外人,就是船票得提前买,二叔家去几个,我先跟二舅说去,还得提前在南京办出国手续。咱们这手续办得急,加急件也不便宜,可较之船票就不算贵,每人一二百大洋也就够了。奶奶,这钱什么时候能预备好,我跟二舅说一声。”
赵老太太听到小汽车的事儿,头了险没炸了。
天哪!
虽说瞧着魏家二房像是发达的模样,却不知竟如此发达了!亲家太太竟要送大儿媳一辆车!
不过,再听说船票的价钱,还有办出国手续的钱,赵老太太顿时剜心剜肝,当下便道,“什么票要这么贵?还有那个什么手续,竟要一二百大洋!还不如去抢!”
赵丰笑的无奈,“我还能骗奶奶不成,不然奶奶你着二叔去打听打听,到美国的船票多少钱?还有出国的手续,办的这样急,政府那里什么时候收费便宜过?就这还得托人哪。”说着,赵丰对赵二婶道,“不过二婶也不用愁,这钱就是奶奶从公中出,不都为了二叔么,我爹也答应的。”
赵老太太听说要从公中拿钱,立刻道,“公中哪里来得钱?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生意一年较一年的难做。倒是你若有钱,千儿八百的借给你二叔几年,以后你二叔发财后加倍还你。”
赵丰听得这话,好不寒心。他虽生得不似舅舅,城府当真有些舅家的影子,赵丰道,“我要是有钱,不必奶奶二婶开口也便拿出来了。奶奶难道不知,这几年但凡衙门的工资,哪里有发齐全过。衙门里同僚们庆生上司家摆宴,没一日的消停。我妈的草莓生意也大不如前了,前儿还往我大舅家借了一斗米,我想着下月发工资得先还这笔账。不如奶奶借我两块钱,我先把我大舅家粮米的账还了,待下月发工资,我买稻香村的点心孝敬奶奶。”
赵老太太把荷包捏的死紧,便是长子长孙开口,也难从她这口袋里抠出一个铜子儿的。
赵丰把这出国花钱的事同赵老太太赵二婶子说明白,他便去铁路部门叫上弟弟到舅家去了。他是做大哥的,也跟弟弟商量过出国的事。但凡读过大学的人,家里又有魏年魏银这样留洋的长辈做榜样,小辈人也都愿意出国深造的。不过,二舅愿意提携他们一家是一回事,出国这诸多花销,总不能让二舅帮着垫。
虽然魏金看来无所谓,反正弟弟发财了么。魏金一向是靠娘家靠习惯了,赵丰赵裕却并不是爹娘的性情,兄弟俩商量一回,出国前得跟二舅把这些事说清楚,问清楚出国的费用花销。
俩外甥倒是经常过来,魏年见着外甥也很高兴,待吃过饭,赵丰赵裕单独跟二舅说话时,才说的这事儿。魏年很满意外甥能有这份儿心,要是外甥小时候,他做舅舅的给出钱,这是应当的。娘舅娘舅,做舅舅的总是疼外甥的。不过,如今外甥大了,成人了,成人就得自立,财务上自然是分明些好。
魏年心下也早有计划,他愿意提携晚辈,是叫晚辈们出国长本事的,不是叫他们出国做米虫的。魏年就事论事,道,“眼下就是船票、火车票的钱,到美国后食宿都算我的,到时你们要准备升学考试,能拿到全奖,压力会小很多。如果拿不到奖学金,美国大学的学费很贵,压力也会很大。学费、生活费、孩子的教育费,都是你们自理。要是力有不逮,可以跟我借钱,不过要有还款计划,利息就按美国银行的利息算,如何?”
俩人没什么意见。
魏年问他俩,“你们祖父母那边儿的事料理清楚没?”
赵丰道,“都料理好了,我跟奶奶说了船票的价钱,我奶奶立刻就不撺掇着我二叔他们去了。”
魏年一乐。
说到赵家老太太,便是陈萱也得说,“赵家也是在北京做过多年生意的人家,要论见识,还不如王家几个舅舅哪。”
“那老婆子可恨在外,赵家那老爷子却是个内里藏奸的。不然,若是赵家老太爷明白,也不至于叫那婆子闹到这步田地。”魏年冷哼一声,“那俩老货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长房有出息,不想长房出去,无非是要留长房在身边儿给他们养老。”
陈萱想到陈家这事,也不禁感慨,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盼着儿女能有最广阔的天空的,其实,更多一部分父母的选择就是赵老太爷赵老太太这般,儿女的第一功能是给自己养老;第二功能是自己的控制欲,长房都是做祖父母的年纪了,这两位老人家还想控制长房将出国的机会让给二房;除去养老的利益与自身的控制欲,剩下的才是儿女自己的生活。
相较之下,如她母亲这种,真是要高贵的多。
看阿年哥为这样的人生气,陈萱笑眯眯的安慰,“不用理。咱们做好自己就好,以后咱们孩子有了出息,咱们一点儿不拦着他们,就盼他们能更有出息才好。”
养老怕什么,我养育孩子一场,是希望孩子们能用自己的眼睛认识这个世界,是希望孩子们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取得一些力所能及的成就,希望他们看一看这世间的美景,尝一尝这生活的滋味。而不是自私的为自己制造一个养老的工具。
我也更不会偏心,我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因为爱和期待来到这个世界,我有许许多多用不完的爱,倾注到我的骨肉血亲身上。我如何的爱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将来就能学会如何的爱他的孩子。这才是陈萱所认为的,生育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