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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与黑武对峙了数百年,米拓河从来都不算兵家必争之地,到了现在这条河变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是因为大宁的疆域向北踏步上千里。
黑武人似乎确实不能再退,不管是出于什么方向的考虑都不能再退。
心奉月想出来的办法让米拓河的分量变得更加沉重起来,因为如果大宁这边答应了的话,比试的场所就在米拓河河道冰层上。
按照心奉月的提议,河道最宽阔之处便是比试之地,那地方的河道南北方向足有四里宽,双方的军队不得进入河道,最多也就是在河道两侧列阵。
为了公平起见,比试不设什么裁决,胜负一目了然也不需要裁决什么,因为胜负即生死。
输了的一方将交由赢了的一方处置,而这一点正是武新宇在和心奉月扯皮的地方。
武新宇要求把这一点撤掉,胜负是胜负生死是生死,比试场上决出了生死自然不算什么,可若是输了再把人交出去不行。
心奉月觉得这是一种态度,宁人连这种态度都不愿意接受,那只能说明宁人怕输。
武新宇的意思是,我怕输不怕输你管不着,但是这一条就不能有,光是在这一条规则上的掰扯就掰扯了七八天,双方各执一词,心奉月不愿意放弃是因为他知道黑武现在需要每一个让人振奋士气的机会,如果击败了对方后将人头割下来,以宁人的方式对付宁人,黑武军队的士气必然大涨。
武新宇当然也不是怕,他是北疆大将军,他怕什么。
只是因为陛下说需要他们等上一个月的时间,等那位陛下选派的人到了之后再说,陛下的信中也没说来的人是谁,更没有说这个人来了之后是不是全权做主,酌情商议这四个字就显得有些笼统模糊。
沈冷倒是不在意和黑武人扯皮的事,因为他根本就不管。
他不是个懒人,说学习上的勤快绝大部分人都比不过他,哪怕他早就已经是大将军,如今依然还每天保持着足够强度的训练,只要有空也会坐下来安安静静的读一会儿书,他的懒体现在他不想做的事上,和黑武人真刀真枪的打他不觉得麻烦,和黑武人扯皮他肯定觉得麻烦。
算计着日子茶爷应该已经到了东疆,不出意外的话茶爷给他的信应再有两个月后也到了,沈冷这次和茶爷分开更担心的是黑獒,它已经不再年轻,如果北疆的事拖上一年等沈冷再回去的时候,他害怕见不到黑獒。
经纶关。
过了这再往前走三天就能到东疆水师大营,马车上,茶爷看着爬伏在旁边的黑獒有些心疼,从北疆回来后到了大宁之内气候稍稍好了些不似那边那么寒冷,可是黑獒的精神却变得更差了些,整日都是趴在车上睡觉。
以往出门,它早就在官道两侧来回蹿了,要么追野兔要么在枯草里打滚,可是这次它只是趴在那睡觉。
茶爷伸手在黑獒的身上轻轻的抚摸,黑獒似乎很享受,闭着眼睛趴在那。
外边的战马不知道为什么叫了一声,黑獒猛的支起身子,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不是他。”
茶爷轻轻叹了口气:“他还在北疆呢。”
黑獒疑惑的看向茶爷,又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然后再次趴伏下去,看起来像是很难过。
“一直都想给你找个伴儿。”
茶爷长长吐出一口气:“可不管是在长安还是在东疆,给你找
的伴儿看着可漂亮你也不待见,要么朝着人家咆哮要么直接上去咬......”
她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微微有些疼,黑獒早就已经和他们的家人一样并无区别,可是狗的寿命比人要短的多了,离别只是早早晚晚而已,都要面对。
可明知道是这样,心里还是难过,最近越来越难过。
“上次给你找的那个多好,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看着好像还有双眼皮似的,可漂亮了......”
茶爷有些埋怨的说道:“你不亲近也就罢了,上去一巴掌把人家扇出去半丈远。”
黑獒睁开眼睛看了看茶爷,眼神里似乎有些无奈,那意思是男子狗大狗夫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茶爷还在自言自语似的说着,黑獒忽然有猛的支起身子,耳朵再一次竖了起来。
没等茶爷反应过来,黑獒噌的一下子从马车里蹿了出去,马车都一阵剧烈摇晃,外边拉车的马被吓了一跳,好在这一路上也熟悉了不然能被吓死。
正是冬季,远处高坡上正在牧羊的几个人坐在那闲聊,有说有笑,羊群就在高坡上啃着荒草,黑獒冲出去后嗷的叫了一声,声音之中充满了愤怒。
茶爷紧跟着冲出马车,眼看着黑獒往那几个牧羊人那边冲过去,那几个人也注意到了,全都吓坏了,瞬间站起来就跑,羊群也疯了似的跑开。
黑獒虽然凶悍但从来没有这样袭击过人,茶爷吓的心怦怦跳,加速追上去想阻止黑獒伤人,她的轻功身法极快,黑獒却已经过去将其中一个放羊的中年汉子扑倒在地,那汉子吓得嗷嗷的叫唤着,脸色煞白。
茶爷冲到近前,一把抱住黑獒的脖子:“不许伤人!”
黑獒似乎愤怒到了极致,却强忍着没有一口咬下去,那人吓得全身酸软动都不敢动,另外几个跑出去了不时回头看,也不敢回来救。
黑獒这体型,实在太有压迫感。
“你快走。”
茶爷抱着黑獒的脖子往后拉把它拉退了几步,那人躺在那大口大口的喘息,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黑獒朝着那人露出牙齿,皱起来的嘴巴竟是有几分杀气。
茶爷朝着那人喊道:“实在抱歉,也不知道它怎么了忽然冲出来......”
话还没说完黑獒忽然从她手里挣脱开,跑到了一边的高坡上开始疯狂的刨土,茶爷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小狗的叫声。
在那一瞬间,茶爷忽然明白过来了。
“练獒?”
她猛的看向那个中年汉子,那人被茶爷的眼神又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们......也是没办法,不练獒守不住羊群,这里野兽多,寻常的家犬不是对手。”
茶爷叹了口气,转身跑回去跟黑獒一块在那刨土,那是个挖出来的地窖,上面有木头翻板,把地窖挖出来之后茶爷就愣了.......地窖里只剩下一只嗷嗷叫着的小狗,身上,嘴巴上都是血迹。
黑獒疯狂的刨土将地窖口都刨碎了,一头伸进去把那只小狗叼了出来往回走,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向那个放羊的中年汉子,那汉子刚站起来又被吓得一屁股坐那儿了。
黑獒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是浓浓的恨意,它叼着那只小狗慢慢的走回到马车那边,噌的一下跳上马车,把小狗放在车厢里,它趴伏在那,两只前腿环绕着小狗。
茶爷跟上来,看着这一大一小出神了好
一会儿。
茶爷能感觉到黑獒的愤怒,无比的愤怒,哪怕它此时安安静静的趴着,只是不停的用舌头舔那小狗的皮毛,茶爷依然能感觉到它的愤怒。
如果茶爷不在的话,它可能一口就把那个中年男人咬死了。
高坡上,那个吓得裤子都尿了的男人艰难的坐起来,看着车队再次出发,他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那是狗王啊......”
与此同时,长安。
林落雨的马车特意从天机票号总号的门前经过,木楼外边已经是一层灰尘,门上的封条还在,让人看了难免有些唏嘘。
颜笑笑连忙把车窗的帘子放下来,有些担心的看了林落雨一眼,天机票号能有今天可以说是林落雨一手立起来的,总号被查封,长安城里的生意都关了,对于票号来说自然损失很大,可最大的是对林落雨心情上的打击。
然而颜笑笑却发现林落雨脸上并没有什么失落,平静的好像刚刚看到那尘封的铺子不是自己家的一样。
“姐?”
颜笑笑试探着叫了一声。
林落雨看向她,从她的眼神里明白过来,所以笑了笑:“没有你想的那样的心情,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铺子,钱财,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
颜笑笑松了口气:“我只是怕你心里会有些难过。”
“没有难过,但凡理智之内的事都不会对我有影响。”
林落雨把身边的包裹打开,从里边取出来一个卷宗递给颜笑笑:“地契,也不算新买的了,在西城距离奉宁观没多远,那边不如东城这边繁华,胜在地方更大,准备开一家京城最大的海货铺子,占地也就七八亩左右,园子在前年就开始动工,前几天进长安的时候,长安的伙计就来告诉我说已经建好。”
颜笑笑一怔:“以后要长留长安了?”
“你。”
林落雨有些溺爱的看了颜笑笑一眼,像是亲姐姐看妹妹的眼神。
“这也是沈冷的交代,这些年他始终觉得愧对你们,这园子是他让我建的,不是你一人所有,是你和高小样两人的,他说......趁着有能力,就把能安置好的都安置好。”
“这么大的产业,我不要。”
颜笑笑吓得把地契扔给林落雨:“我绝对不要。”
“长安府那边和户部都已经帮你们做了报备,名字用的是你和高小样,所以你要不要都是你的。”
林落雨换换吐出一口气:“他说的对,趁着有能力,该安顿好的都要安顿好。”
颜笑笑忽然间反应过来:“姐,你不留在长安?”
“你不懂,傻丫头。”
林落雨笑起来,眼神有些迷离。
“他在什么地方,我就不能在什么地方,他以后是要回长安的,我就不能留在长安。”
“为什么?”
颜笑笑问。
林落雨没回答,只是又笑了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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