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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露娜的强烈建议下,西奥罗德在周末的时候,依然拜访了之前预约好的医生。医生看了看他的伤势,告诉他伤口并没有感染,只是因为提前拆线,并且这包扎也不算专业,日后的伤疤或许会比较明显,如果他介意的话,可以在日后做一个激光除疤手术。至于他骨头上的伤,问题也不大,保险起见再坚持戴四个星期的支架,便可以拆卸。
完全无大碍也让西奥罗德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也不想让这伤陪伴自己一辈子。
拍摄一天天进行,剧本的剧情也逐步完善。
亚历克斯将约翰与异族最终大战的镜头留在中期拍摄,这一部分几乎都是在绿幕状态下完成的,为此西奥罗德还被吊在威亚上几乎吊了一整天,而和他演对手戏的k的饰演者,伊安理查德森是一位六十三岁的老者,亚历克斯当然不可能让他在威亚上吊一天,所以这一整天他的绝大多数镜头都是由替身来完成。
西奥罗德从威亚上被放下来的时候,腰背酸痛得几乎让他直不起腰,这也让他想到了上一世接连在威亚上吊了好几天的经历。好在这一天结束后,就没有任何用得上威亚的剧情,实际上,他也只剩下两场较为文艺的感情戏。
一场是大战结束,约翰胜利后,他与mr.hand的最终对峙,以及当初西奥罗德在面试的时候,演绎的约翰与失忆的艾玛的重逢。
为了找到一直都在逃亡的约翰,mr.hand选择通过注射约翰之前的记忆来寻找约翰每一次行为的蛛丝马迹——这些异族们认为是人类的记忆,创造了独一无二的人类个体——原本这种方法也许会杀死他。
他们这些外星人都是一群拥有着集体记忆的共生生物,正是他们种族的单调性,让他们异族逐渐走向灭亡,于是,他们便想通过研究人类找到拯救族群的方式。他们一直以为记忆让每一个人与众不同,并且一直用记忆向自己抓来的人类做实验,实验的成果似乎又证明了这一点。然而当他们选择将自己创造的记忆注入自己体内时,那些记忆成了害死他们的□□。
但mr.hand却奇迹般的活下来,拥有了和约翰共同的,但是约翰早已遗忘的记忆。这种记忆让他一直对约翰穷追不舍,并且在最终,这座城市的尽头“贝壳海滩”的墙壁处抓到了他,并将他绑回了自己的大本营。
异族本想利用约翰,这个人类试验品中的异类和进化体,向他注射他们的共同记忆,利用他得到共生并顺利繁衍,然而他们没想到他们抓住的人类医生,在途中更换了记忆药剂,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异能的事融入到药剂中并注射入约翰的大脑,令约翰“从小”便开始学习控制异能。
最终约翰利用异族的集体记忆共生性消灭了所有异族,唯独剩下mr.hand,这个因注射了“人类记忆”而变得形单影只的异族,存活下来。并且在最终约翰用异族的力量,改变这座城市,再次前往贝壳海滩时,出现在约翰的面前。
“约翰……我一直在等你……”mr.hand无比虚弱地出现在约翰面前,那如同呼气时带动咽喉颤动的虚浮声音如同他的身体一样,正逐渐步入死亡和消散。仅凭声音就将一个垂死的种族孤裔的孤独表现得淋漓尽致,理查德奥布里恩的表演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出神入化的地步,“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被问及这个问题,约翰停下了自己前进的脚步,在剧本中mr.hand问到这个问题时,他正在改造这个漂浮在宇宙中的实验室。不知为何,约翰低头笑了,似乎认为这个问题不值一提,“我只是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变,这不重要……”
约翰的声音出现了片刻停顿,他侧过身,看着身体单薄如纸的mr.hand,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神却无比冷静:“重要的是,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
西奥罗德喜欢自由发挥也不是一天两天,他总喜欢在演戏演的好好的时候突然让人眼前一亮,经过将近两个多月的磨合,剧组的人无论是导演还是演员,都十分清楚这一点,更何况理查德的应变能力很好,他当然不会像一些新人一样一发现台词和剧本不一样就手足无措。
“我做了我应该做也需要做的事,而你,你确定你现在做的是‘我们’需要的吗?我……快要死了……”他说,又将被西奥罗德拖远的剧本给圆了回来,只是西奥罗德这个“叛逆”的小子肯定不会合他的意。
“‘我们’?”剧本台词中这个称谓让约翰陡然间微眯起眼,最终的大战不仅仅让他拥有了无比强大如同创世神的力量,还让他看清了很多东西。而他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冷漠还是嘲讽,又或者仅仅只是一种清醒者对迷惘者的怜悯,总之,他浅浅地笑了,那双在黑暗之中晦涩不明的眼,如同鹰隼的眸子。
“外星种族一直在追寻着让人类变得独特的方式,他们认为是记忆影响了灵魂,但他们长期以来探索的所谓虚无缥缈的‘灵魂’,也许只是人类所说的本性而已。我想我们也应该想想,是什么,让‘我们’如此特别,希望你能在死之前想出答案。”
约翰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完这些话后,便转过身,将背影留给了mr.hand,一步步走向走道的尽头,不给身后的人任何开口的机会。
实际上mr.hand也没有开口的念头,约翰的话让他陷入了完全的沉默之中,在那一刻,他也许意识到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地被对方深奥的言语迷惑。
不仅仅mr.hand陷入沉默,理查德也陷入了沉思。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将这个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角色理解透彻了,但和西奥罗德对戏的每一次,他都发现,自己对角色,对这个种族,对这个宏观架构的理解,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深。
“我们”这个词,真是个好词,它已经说明了一切。
约翰明白了这些寄生在死人大脑之中的外星生物的共生性,他们的单一性让他们没有任何争论、战争、喜好、个人独特的记忆甚至是所爱的人,以至于渐渐走向灭亡。
但在这些普通到没有任何性格特点的群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异类,一个和他有着共同“记忆”的异类。
记忆引发回忆,回忆牵动思维,思维产生思考,思考孕育个性,个性塑造个体,个体独立于整体,个体又创造了整体。其实当mr.hand选择植入约翰的“记忆”,并且根据他的“记忆”回忆他的一生,在那不断的分析和思考里,冥冥之中他早已独特于他的种群。
他比他的种群其他人更加狡猾,更加聪明,他体验到约翰“记忆”之中属于人类的爱情,体验到愤怒,体验到伤感,体验到怨恨……在这种种的一切影响下,mr.hand才会在找到那个曾经帮助过约翰的应召女郎后,用约翰“失忆”前的方式,残忍地杀害了她。
他变成了约翰之前成为过的杀人犯,但这些记忆里依然有好的一面,童年的海边回忆,贝壳海滩。
贝壳海滩,又是贝壳海滩,亚历克斯还记得之前西奥罗德和他分析角色时,清楚地指出了贝壳海滩所象征的东西,它代表着家的归属感,是一种自由意识,而这个意识当然也会影响到mr.hand。
记忆并不是让一个人与众不同的唯一因素,但它必不可缺,与之而来的生活环境的影响,各种情绪的融合,等等这一切,创造出一个有着不同自由思维意识的个体。
看着约翰和失忆的艾玛在海边的重逢,看着镜头下那几乎用“no”的神情说出“sure”的天才,亚历克斯又一次地认为,自己选择了西奥罗德作为自己的男主角,简直是他此生中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这世上又有多少演员,可以在剧本给出的框架下,敏锐地抓到剧本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并且将之升华融入到演技之中,把那些没有人愿意听也没有人愿意看的深奥内涵,通过表演的形式表达出来,虽没有提到任何哲理问题也没有任何有关台词,却依然能让他人在观看之后,陷入沉思?
这孩子已经不能用天才一词来形容了,天才只是来形容特别优秀的普通人,而这个今年才十九岁的孩子,几乎就是由表演孕育而生。
看到镜头中詹妮弗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和意外神色,亚历克斯一边拍手叫好,一边板着脸威胁着众人——“就最后一幕了!最后一句台词!几个镜头!现在是星期五,今天无法拍好,难道你们还想拖到下个星期一吗?反正我是不想留在澳大利亚吹冷风,都别想着偷懒偷工减料!再来一遍,今天不拍完,就别想着回酒店!”
当然,任谁都知道这个叫的凶的导演其实心情非常不错,从他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不过这些打工的也没有那么不长眼敢直白地撞上这胖子的枪口上,再加上正直冬季的悉尼海滩虽艳阳高照但依然寒风刺骨,于是他们立刻提起劲,抓紧时间干活。
在亚历克斯的催促下,剧组总算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杀了青。
休整了一天,星期天剧组便动身回国。
回国之后,一堆宣传的任务就向西奥罗德扑面而来,之前西奥罗德在拍戏,没时间照顾《魔鬼代言人》的宣传工作,这重担自然压在了帕西诺和塞隆身上,现在西奥罗德档期空了出来,他们当然不会让他好过。
《移魂都市》杀青时是九月二十日,而《魔鬼代言人》定档十月二十三日,离电影上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西奥罗德回归后,还没来得及倒时差,第二天就得和帕西诺飞去德国进行宣传,然后再飞回来,参加九月二十六日星期五晚十点nbc电视台的《杰雷诺今夜秀》。
当然,在这期间,西奥罗德还得为自己的新角色做准备——
‘我知道在你刚刚从悉尼飞回来就让你投入工作很不人道,不过这是安东尼明格拉的电影!你知道安东尼明格拉吗?今年因为《英国病人》,刚刚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导演的安东尼明格拉!我之前一直都听说他在准备自己的新电影,所以便为你争取了一下,本以为还得多做几次工作,结果他很快就告诉我他对你也挺感兴趣。’
电话那头的马歇尔听上去特别高兴,仿佛被安东尼明格拉看上的人是自己一样。西奥罗德刚下飞机,坐上赫尔曼前来迎接自己的车,接过一旁纳特尔递来的接下来的一个月行程安排明细,还没怎么感叹这小子进步飞速行程表一看就出自专业人士之手,各项事宜甚至具体到当天参与活动的服装建议,手机铃声就打断了他翻开那行程表的动作,来人正是马歇尔。
‘当然,我只有建议的权利,毕竟关于角色和剧本的事情你只有在和明格拉导演见面的时候才知道,片方对于这个新片捂得挺严实。如果你不感兴趣,或者你想休息几个月也无妨,但你得在从德国回国那天给我具体答复。’
西奥罗德想了想:“连影片的大致情况都没有透露?”
‘剧情,惊悚,犯罪——如果这三个词对你有用的话。’
“又是一个熟悉的题材,看来我得好好想想,放心,我会在回来之前给你答复。”西奥罗德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太阳穴,坐长途飞机的两个影响总是无法避免,一个是头疼,另一个就是眼睛酸涩。
西奥罗德挂断电话的下一秒,一瓶眼药水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西奥罗德看了看身边的人,笑了:“谢谢,纳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