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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齐毓下了命令追捕, 大祭司还未曾有什么动作, 依旧攀附在齐毓的身上。
被他干脆利落的甩下, “记清楚你的本分。”
大祭司只能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全然没有一开始的嚣张跋扈, 天知道她在瞧见齐毓的那一刻, 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还要做出那样的动作…
还问齐毓要不要娶她？齐毓就算是敢娶, 大祭司也不敢嫁啊。
才会变成如今这般。
大祭司看到齐毓抬起腿往外走去, 连忙拦住他。
“殿下, 您莫非要亲自去追捕？”大祭司惊讶的瞪大眼睛, 没想到齐毓是这样的打算。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啰嗦了？”齐毓冷然开口，大祭司不敢多言, 只能唯唯诺诺的退在一旁。
一走出去，所有人都跪倒在齐毓的面前，战战兢兢的模样，方才那真的是情急之中才会造成的假象。
“殿下…”一群人都跪着，齐毓却懒得去理会，牵过一匹马就追了出去。
齐毓的手上还有伤口, 是方才被慕雪莹咬出来的，有人让齐毓先处理伤口, 却被齐毓硬生生的打断, “没有这个时间。”
那人便不再多言。
萧泽和慕雪莹两人抢了一匹马离开, 齐毓不知道两人往什么方向跑的。
只能凭着直觉去追, 慕雪莹被他护在身前，用头纱遮住脸，这里的风沙很大，因为是晚上的缘故还有些冷。
她瑟缩在萧泽怀中，看着沉稳的少年，忽然觉得十分安心。
她安稳的闭上眼睛，听着萧泽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阿泽，等到回家之后，我们就成亲。”
她已经不想再等待，不知道再继续等待下去，留给她的会是什么。
命悬一线，还是天各一方。
“公主，这些事情，应该是我提出来才对。”萧泽如今还有心情和慕雪莹计较这些。
公主殿下紧紧的搂着他，“没关系，你不要和我计较这些。”
萧泽轻笑起来，如今还是亡命之旅，也不知道她为何这般轻松。
“阿雪，等回去之后，我们就成亲。”萧泽认真的开口，慕雪莹笑的更是开怀，在这安静的夜晚，却平添出许多风花雪月的美好。
让慕雪莹心中的信念更深。
她方才的举动无疑是打草惊蛇，萧泽不去反对，是因为他明白齐毓和那大祭司有勾当。
还反对什么？
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以至于现在要逃难。
“阿泽，我坐后面是不是会好一些？”那样他们也会跑得快一些。
萧泽却毫不犹豫的摇头，“我再也不准任何人，在我面前伤了你。”
平淡的话语铿锵有力，公主殿下觉得心里涌现出许多的感动，更加用力的抱紧他，“你不要顾及我，我没有关系的，可以忍耐。”
齐毓派了诸多人马去追捕，可茫茫沙漠，要到什么地方去寻找？
萧泽和慕雪莹都不是什么笨蛋，如今不过把一些还未明了的事情说的明白，齐毓甚至都不知道，萧泽是怎么晓得当年的那些事情。
尤其是那一句：这是你欠我的。
是一种试探？还是分明就是借口。
齐毓觉得有些头疼，当年的事情，其实齐毓根本就不想记住那么多。
他还记得那温柔的声音和焦急的语气，那是齐毓不配拥有的，齐毓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怀抱，虽然是杀伐的气息，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如果可以，齐毓真的就想这么一直躲下去，只是这世上远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亲手摧毁一切，看着那个男人倒在自己的面前，其实一切原本就很简单。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却偏偏有人会相信。
那么坚韧的意志，齐毓还记得萧铎死后，那个女人的模样，她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她说：我还要回去，瞧一瞧我的孩子。
“夏国的女人，都是疯子。”齐毓冷冷的开口，记忆中已经没有那些音容笑貌，可有些事情却如影随形。没有办法全然的忘记。
齐毓下令找到两人之后不许打草惊蛇，他要亲自去看过。
他越追却越觉得不对劲，似乎是算漏了什么。
有些事情想明白之后，便豁然开朗，齐毓毅然决然的掉头只因为他知道，在茫茫沙漠里乱跑，不是萧泽的作风。
唯一可能的便是他们重新回到了暗河里。
齐毓谁都没有告诉，便在那暗河里找到了痕迹。
“还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齐毓的身边跟着大祭司，虽然只有这么两个人，却也是很危险。
如今逃无可逃，棋差一招。
慕雪莹白着一张小脸，望着去而复返的人，心中有了许多的计较。
“齐四皇子这般的卑鄙算计，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慕雪莹语气平淡的开口，这件事情她还真的是没有想明白。
齐毓自己也不甚清楚，这女人，应该一开始就宰了。留在这世上反而是一个祸害。
“殿下，这是夏国的公主，您若是没有把握招安，不如杀了更好…”如今谁都不知道慕雪莹到底是被什么人给掳走的。
就算是查到他们的头上，也不会这么快。
萧泽满脸戒备的看着两人，齐毓当然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干脆利落的解决，可心中却还有一丝渴望，“昌平公主，真的不考虑和亲吗？”
慕雪莹毫不犹豫的转身，“这一生，我只会嫁给阿泽，若是我死了，我照样会和阿泽在一起。”
“……”如此，那就真的顾不得什么了啊。
“如此…”那就不能算是他的错了，他倒是很想留下慕雪莹的性命，只是这个人不领情。
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他。
不愿意呢？
齐毓十分的不解，莫非夏国的女人，都是不一样的？
就算是死了，也不愿安生。
“殿下，是否需要属下来动手？”大祭司说完就要扬起手臂，可齐毓却迟迟没有动手，这会儿僵持不下，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退下。”齐毓开了口，大祭司虽然失落，却还是依言离开，这里站着他们三个人。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对峙。
齐毓看着慕雪莹，“昌平公主，可否愿意嫁给我？”
慕雪莹觉得这人大概是疯了，不是前些时候还要死要活的要杀了她，这会儿居然问愿不愿意嫁？
“你是疯了吗？”慕雪莹毫不客气的开口，齐毓闻言苦笑，可不是疯了吗？
怎么会生出这么荒唐的念头来，“昌平公主这般的聪明，自然会对本殿有许多的助益。”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这一刻，齐毓却是不想杀了慕雪莹，他甚至觉得所谓的和亲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却见慕雪莹往萧泽的身后躲去，跟他咬耳朵，“这个人是不是被大祭司弄疯了？”
说的并不小声，让齐毓听得清清楚楚的，同时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属疯狂。
他扬起手中的剑，“今天，你要么嫁给我，要么死。”
“……”这里的人难道都是这种性子的吗？连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慕公主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回一句：我宁可死也不嫁给你。
可她并不想死，也不想嫁给齐毓。
“本公主从不是天生这么聪明的，本公主强迫自己学会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一个人罢了。”慕雪莹对于齐毓说的这些话，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齐毓这个疯子所喜欢，那就是假的，指不定要怎么利用她，这会儿说的深情款款，转个身不知道又要怎么毒害她。
“你不相信？”齐毓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阴郁的盯着慕雪莹。
公主殿下觉得此人简直疯的一塌糊涂的，到底是为什么一边这般的虐待她，一边说喜欢？
“本公主为什么要相信？”慕雪莹不答反问，在她看来这就是个谎话，她为什么要相信这些？
“你…”齐毓咬牙看着慕雪莹，显然不能接受，慕雪莹就跟瞧着一个疯子一样的看着他。
半句话不愿多说，萧泽满脸的戒备，手上的剑已经准备好了，齐毓呵呵冷笑起来。
四目相对，齐毓的眼里是阴寒冷冽，他并不想放着两个人离开，“今日，你我只能活一人。”
“那一定会是我。”萧泽毫不犹豫的出招，什么君子风度，什么先君子后小人的，在他这里统统都算不上。
这么好的机会千万不要浪费了，两个人的能耐差不多，这会儿都受了伤，慕雪莹躲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萧泽和齐毓两人下手都没有留情，齐毓却分了神，瞥见一旁的慕雪莹，“今天若是你死了，你觉得你的小公主会怎么样？”
萧泽看也没看身后的慕雪莹一眼，“所以，今天是你死。”
话虽如此，可事实到底是如何，谁都不知道，萧泽并不敢掉以轻心，两人谁都没有讨的什么便宜。
两人过招眼花缭乱，慕雪莹看的着急，唯恐误伤到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她躲得远远的。
最终齐毓跌倒在地上，可萧泽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趁着一把剑，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
两个人都憋着一口气，谁都不想放过谁，此刻都是憋着一口气，谁都不肯先倒下。
慕雪莹却忽然冲了出来，把齐毓踹在地上，原本他单膝跪地，这会儿却直接趴了下去。
“你！你！”齐毓不敢相信的看着慕雪莹，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做，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你什么你，你之前是怎么待我的？需要我一点一点的说清楚吗？”慕雪莹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心中别提有多开心。
萧泽笑了起来，把怀中藏着的那枚箭头扔过去，“阿雪，这才是一箭之仇。”
慕雪莹会意过来，抓着箭头，毫不留情的往齐毓的肩膀上刺进去，没有助力，她自己也没有内力。
以至于齐毓被慕雪莹折磨的很惨。
“你！你！”齐毓简直要被慕雪莹气的吐血，这会儿受了刺激，血气翻腾，这口血到底还是吐了出来。
慕雪莹却觉得不够，继续抓着箭头往他身上刺去，“疼不疼啊，疼不疼。”
肉体的折磨让齐毓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这弩箭刺到身上有多疼，也明白慕雪莹到底有多恨他。
只是有些事情似乎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
“阿雪，我们走。”萧泽看了一眼齐毓，眼底是悲天悯人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
慕雪莹看不明白，齐毓却似乎明白了，“你走吧。我不会让人为难你。”
萧泽却淡漠的盯着齐毓看，“我没有感觉到，你有任何和我相似的地方。”
齐毓不停的苦笑，原本就是不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相似的。
无论是言行举止，或者是音容笑貌，原本就是不一样的。
只是有一个人却认错了，“你走吧，我不会让人为难你，可是时间只有十二个时辰，若是十二个时辰你们没有离开这里，那么我就会布下天罗地网追杀你们。”
齐毓虽然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却有着自身的气度，慕雪莹恍惚之间觉得他和慕念洹有些想。
可只是一瞬，她就把这种感觉抛诸脑后，她的哥哥，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皇帝，怎么是齐毓这样的小人可以比拟的。
慕公主觉得这是一种亵渎，她要好好的和皇兄忏悔。
“慕雪莹。”齐毓忽然喊她的名字，慕公主满脸的不耐烦，用眼神询问齐毓是不是还想挨揍。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要说什么不会一次说明白？这般唧唧歪歪的，怎么比个娘们儿还麻烦？”她这会儿要回家。
齐毓这般的卑鄙小人，怎么可能真的十二个时辰之后再来追他们？
“你不信任我？”齐毓皱起眉头。
慕雪莹觉得这人是越来越天真了，信任这种东西？齐毓也配拥有？
“齐四皇子，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齐毓忽然苦笑起来，挥了挥手把慕雪莹赶走，“赶紧滚，他日若是再见，你我必是仇敌。”
慕雪莹觉得莫名其妙，萧泽离去之前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下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你也不需要手下留情，我对于母亲的承诺，到此为止。”
齐毓却苦笑起来，原来一直是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原来萧泽，什么都明白。
当年萧夫人离世，有些话终究还是要告诉萧泽的，萧泽听的清楚，听得明白，把这些话放在心里，原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遇到萧泽，却是这般的阴差阳错。
慈母心吗？
萧泽不是很清楚，却到底没有违背，他心中的孝道，自己明白就好。
慕雪莹却什么都没有问，萧泽甚至做好了要解释的准备，可公主殿下善良大度，只是告诉萧泽，不想说没有关系。
他不会问。
“阿雪，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要怎么告诉你。”萧泽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慕雪莹却觉得无所谓，只是有些难受的看着萧泽，“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被齐毓留在屋子里面，之后她就不知道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如今怎么样，如果那个孩子因为这件事情丧命，我…”
“你放心，齐毓这个人虽然是个疯的，可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因为当齐毓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是被人利用的，生平最恨的，大概就是利用孩子。
“我还没见过你为了旁人说话呢。”慕雪莹酸溜溜的开口，萧泽哭笑不得，他到底是能说什么？
“那孩子不会有事，当日和我一起来的人，还有柳叶姑娘的，柳叶姑娘会照顾那个孩子。”齐毓不知道是你真的有意放水还是假的。
至少慕雪莹没有感受到身后有什么追兵。
齐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忽然想起最初的见面，他们之间的气氛也是剑拔弩张，那时候萧泽受了伤，慕雪莹就已经决定要和他一起死，不知道这个小公主到底是什么心思。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想不开。
可齐毓这会儿躺着却开始羡慕，那枚箭头早已经掉落，慕雪莹就算是有再大的力气，也没办法把那枚箭头全部扎进他的身体里。
这会齐毓不管不顾的躺在地上，也没有想那枚箭头会怎么样。
他连皮带肉的扯出来，前段染上了一些血肉，他紧紧的握在手里，觉得自己也许是中毒了。
觉得自己也许是想得太多。
“慕雪莹…”他细细的念叨这个名字，问自己为什么不杀了他，问自己为什么不把一切的烦恼根源了结。
真的很麻烦！
齐毓笑着笑着却忽然用手掩住自己的脸，指缝里都是泪…
有些事情，不明白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
为什么要明白过来？
为什么…要让他明白？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的残忍？齐毓看着手上的鲜血，已经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既然要残忍，他应该更残忍一些才对，既然要仁慈，为何不更仁慈一些？
然后齐毓就明白，他这一生，再也没有任何仁慈的可能，他的这一生…
只能不停的厮杀下去，在那个人的眼中，自己早已是个阴险狡诈的人，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真是…
残忍啊!
齐毓笑着笑着，就睡了过去，大祭司等了许久没有看到齐毓，这才壮着胆子走进来，看到齐毓就这么躺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
连忙找人来把齐毓给抬出去，齐毓的手上还握着那一枚箭头，上头锋利的倒刺，闪着寒光，看起来不寒而栗，齐毓握得很紧，怎么都扯不开。
一动，就是鲜血淋漓…
大祭司忧心忡忡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齐毓昏迷不醒，却并不安稳，他梦到了许多的东西，想起了曾经被他刻意忘记的。
才发现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忘记的，只会记得越来越深刻。
慕雪莹全然不知道这一切，跟随萧泽一起走在暗河里面，里头四通八达，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走。
萧泽一路上都做着标记，慕雪莹安安静静的跟着走，底下有些冷，她并不是很能够适应。
“若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萧泽不放心的再三嘱咐，慕雪莹毫不犹豫的扑过去。
“我肯定会告诉你的。”慕雪莹撒娇的牵着他的手不肯放，在里头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似没有出口和终点，她也不知道外头到底是什么时间，无奈的打着哈欠。
可怜巴巴的看着萧泽。
“我背你？”
“不用，你牵着我的手就好。”慕雪莹和他十指紧扣。
萧泽的脸色却依旧凝重，慕公主已经放弃帮忙，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待着萧泽找到出路。
“不然，我们从上头走？”慕雪莹看着暗河的顶端，“毕竟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萧泽：“……”
公主殿下你怎么那么聪明。
萧泽有些讪讪的别开眼，“算了算了，你就当我没说吧。”
萧泽：“……”
公主殿下近来可是越来越善变了。
“等出去之后，我已经让皇兄好好的和齐毓算算账。”慕雪莹已经开始盘算这些事情，萧泽仔仔细细的听着。
然后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慕雪莹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跌下来一个人…
两人面面相觑…
有些头疼的盯着上头。
这是什么情况？只见跌落下来的人大喊一声，飞快的冲过来抱着慕雪莹的腿：“公主，汤圆好想你啊！”
“……”慕雪莹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人，颇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