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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白昏昏沉沉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手指触碰到柔软地方,睁开眼便看到在病床边霍栀已经睡着了。
他忍着腿上的痛和伤,走过去,轻轻把她抱了起来,再放到床上。
霍栀迷糊的睁开眼,看到是穆白,忙问,“穆白,快放下我,我有没有伤到你?”
穆白把一根手指放到她的唇上,摇了摇头道:“若是抱你一下,我就伤着了,那岂不是病入膏肓了,放心,我没事,只是腿部受伤了,没什么大碍的,我——害你担心了。”
霍栀不再多说什么,坐了起来,想要下床给穆白做夜宵。
“我先去洗澡。”穆白突然说,然后起身就离开了房间,快步来到浴室,打开水龙头,随着哗哗的水声响起,他也开始猛烈的咳着。咳到最后,好不容易止了住,喉咙里居然尝到了腥甜。
他皱着眉,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出来的时候,霍栀做了宵夜,“过来吃点东西吧。”她招呼着。
穆白走过去,什么也没说,从她身后抱住了她,贴着她温暖的身子,他冰冷的身体才缓和了许多。
霍栀子侧过头,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怎么了?”
穆白再次摇摇头,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很怕,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
知道他在医院里一定很累,吃过宵夜之后,霍栀早早就催他去休息。穆白却执意的拉着她一块躺倒床上,理直气壮的说,“陪我——一起睡。”
“好。”霍栀笑着,脸颊上绽出的温暖光泽,竟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笑起来其实特别好看,眼睛弯弯的,眸光清亮,脸颊也会染上一层水粉红,双唇像玫瑰花瓣般绽下。
毫无预警的,他突然吻上了她。
霍栀一怔,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却没有推开他,只是任他强势的索取。
他的吻越发的深入,霍栀任由他索取着,贪婪的索取着。
想象中进一步的深入没有发生,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了,霍栀惊觉脸颊上有湿润滑过,再睁开眼,她看到了穆白眼中的泪。
他轻轻抚摸着她浓密的秀发,眸光变得深沉许多,“记得,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自己,不用考虑任何人,尽管自私,尽管无情,只要你自己过得好,那就够了。”
霍栀倏然一怔:“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交待得好像临别赠言似的干嘛?穆白,我不许你悲观绝望,医生说你的病不碍事的,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我们——还有很漫长的一生要在一起的,穆白,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嗯”他没说话,只是轻笑一声。
“那还胡说,要不然就是——”霍栀莞尔一笑盯着他,“老实说,穆白,除了我之外,你是不是还有其它女人啊?”说着,她又耸了耸肩,很是大方的说,
“如果真有,你直说好了,我很识趣的,不要用得病这样的借口哄骗我,哼!”
“我这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人。”
霍栀侧过头,故意大声问,“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
穆白温热的大手,抚着她吹弹即破的肌肤,定格在蝶翼般的睫毛上,手指一下一下描画着她的红唇,一字一顿一滴泪,有些哽咽的声音飘荡在她的周围:
“霍栀,今生与你相遇,是我最大的幸会,我——爱——你,此生只爱你一人。”
她倾身抱住他有些颤抖的身子,“过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你,那么现在正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着你。穆白,我有时候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以前你什么都有,而我一无所有,那感觉——很矛盾,很歉疚,很——自卑。可是现在你在这里躺着,我却是你的唯一,我——好高兴,我能成为你的唯一。”
“那你爱我吗?”
“恩,我会努力去爱的, 要相信我,穆白,我会做个好妻子的。”
霍栀的承诺令穆白十分动容,他的脸色苍白,但唇角弯弯,眼睛升起无数的明媚,记忆里关于霍栀的点点滴滴日渐清晰,哽咽道:“我本来就只有你了,我一直都只有你,在你不经意的地方,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的。”
他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在她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的腿伤还没有好,可大可小的事情,刚刚抱过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腿已经没有了力气,更不知道中毒的自己,血癌的染病率有多少。
假如,假如——,他还有什么资格谈爱?
看见面前美好得好像真真是只属于他的小女人,只这一瞬,穆白还是犹豫了。
霍栀郑重地对穆白说完话后,久久等不来穆白的回应,看到他紧紧闭着的双眼,以及苍白的脸,她以为他是累了倦了,所以才没有回答。
穆白睡的很熟很熟,霍栀注视了很久很久,双臂紧紧的搂着穆白,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救命的稻草。
穆白感受到身体一紧,是她熟悉的气息,也是她第一次主动拥抱自己,那种感觉像什么呢?
甜甜的,酸酸的,幸福又暖意融融。
早晨天微微亮,霍栀一夜未眠,她担心自己会压到穆白,一夜迷迷糊糊,腰酸背痛。
回头看穆白的时候,被子已经踢开了,伸手帮他掖好被角,“那我先去做早餐,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做了带过来。”
霍栀轻轻关上房门的瞬间,穆白睁开了眼睛,他不想动弹,被子里全都是霍栀留下的馨香,软软的,糯糯的。
有心爱之人的味道,鼻息口腔里都是美好的感觉。
心里呐喊道:“就算你是骗我的也好,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愿意相信——”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米拓的声音。
穆白听到后,吃力的抬起手,拍了几下床铺。
“穆白?”米拓听到后,寻声推开房门,瞬间就看到了穆白毫无血色的脸:“是不是不舒服?哪里疼?”
穆白做了个深呼吸,指指门,“先关上——”
米拓立即把门拉上,回过头来便担忧的说,“白,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就跟我离开,我已经在美国联系好了医生!我们马上就走!”
穆白眉头紧皱着,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米拓看得心急不已,可又敢太大声的说话,只得压低声音,“白,如果你还想活下去,还想照顾霍栀,你就不能再拖下去了!”
穆白咬得牙齿都快要松动了,听到霍栀的名字,他迷蒙的眸,总算恢复点神采,然后,僵硬的点了下头。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活下去。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让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生命。
原来,生命可以变得这么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