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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用一块黑布遮住眼睛的西贝货吴檗很快被人拖拽着五花大绑的捆在了一根柱子上,眼前一片黑的四下里很快传来木头掷地的梆梆声,一盏茶的功夫,等周围再没任何动静后,吴檗眼前的那块黑布才被人揭去,傅春年此时一脸阴笑的站在他面前,吴檗睁大双眼往周围一瞧,不由得被眼前这阵势下了一跳,自己周围的一尺之地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干柴枯草,这些东西都够烤几十只肥羊了,几个面容诡谲目漏凶光的庄客手中甚至举着一根根滋滋冒着赤红色火焰的火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早已挤得水泄不通,感觉自己蒙受奇耻大辱的傅仲景,傅春年父子准备用一场火祭祀来找回刚刚所失去的尊严。
几个和尚正往吴檗头顶撒着纸钱,手中的楠木念珠被捻得滋滋作响,口中默念着吴檗根本听不懂的某种经文,看着如此大的阵仗,吴檗忍不住苦笑一阵。
“你们真的要烧死我?枉杀朝廷大员,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挣脱了一阵,发觉身上捆绑的绳索没有任何松动的吴檗向周围所有嬉笑怒骂的好事者叱咤道,只是当下这一切似乎根本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人群里呼喊着点火的声音此起彼伏,很明显刚刚吴檗讹他们钱财的可恶行径犯了众怒,人人恨不得从西贝货吴檗身上割下一块血肉生吞下去,以解心头的愤恨。
振臂一呼百应的傅春年朝人群大手一划,原本聒噪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不想听吴檗继续喋喋不休的傅春年直接对着吴檗的面目就是一拳,打得对方顿时口鼻鲜血迸流,并指着吴永麟的鼻子骂道:“你个鸟人给我闭嘴,死到临头还在这里狡辩,杀了你这个冒充知府大人的西贝货,我们不但无罪,而且还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上报到官府那里,我们还能得一笔赏钱。今日你既然落入了小爷的手中,那就等着被烤成一只烧猪吧。”
“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不是知府大人吴檗?”
“这...”举棋不定的傅春年立马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看见一旁的父亲傅仲景朝他投来一个狠辣笃定的杀人灭口的眼神,他一把夺过旁边一个庄客手中的火把,二话不说便开始点吴檗脚下那堆柴草。
烧得哔哔啵啵的柴草中立马黑烟阵阵,就在此紧要关头,黑烟中一道五彩的烟火蹭的一下就窜到了打谷场上方的半空中,‘霹雳’一声便在上空炸开。
傅春年,傅仲景父子和看热闹的豪绅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四下里响起了潮水般的呐喊声,那些原本在高大院墙外的树木枝丫上看热闹的人立马像一只只猴子跐溜窜到地上,傅家庄守门的庄客还没来得及将大门合拢,一队手中提着扁担,铁制锄头,五齿草叉等五花八门农具的庄稼人一拥而入冲破了那道防线,他们首先朝打谷场中被大火烤得面红耳烫,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几乎快要晕厥过去的吴檗冲了过去。
十几个身穿公服,提弓佩刀的彪形大汉拨开人群,齐刷刷的跪在被人从火场中救出来的吴檗面前。
“小的们来迟一步,让大人受惊了。”
被众庄客围在中间的傅仲景傅春年这才明白自己这拨人刚刚犯下了足以被人摘去几次脑袋的滔天大罪,傅春年发现吴檗身边只有这十多个公人护卫,心有不甘的他把心一横,朝众庄客吼道:“事已至此,横竖是一死,今天来的这些人,一个也别放过,杀一人者,赏十贯钱,杀一公人者,赏百贯钱,杀吴檗者,赏千贯钱,银钱两讫,立时兑现。”
傅家管钱的掌柜在如此危如累卵的紧要关头也是效率惊人,傅春年刚一示下,从后院中立马走出一队肩上挑着盛满一筐筐铜钱的挑夫,现钱的威力果然是巨大的,周围原本迟疑不决的庄客立马回过神来信心大定,红着眼睛的众人提着手中的棍棒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
手持各种农具的庄稼人,紧握朴刀的公人和怒兽洪流一般的庄客立马在打谷场中打得不可开交,弓箭在大混战中完全失去了用途,一波又一波的人彼此冲撞在一起,断腿与断脚齐飞,呼喊与叱咤共鸣,一方向另一方宣泄着积压了很多年的愤怒,另外一方则为了赚取那一份人头钱如疯了一般横冲直撞,浴血搏杀,原本干干净净的打谷场刹那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傅仲景和傅春年早已从混乱中抽身回到了后院,收拾好一包珠银的两人此刻正在几个心腹庄客的护卫下准备从一个秘密的小门中跨出去逃之大吉,试图将今日所受的不白冤屈呈到这些年彼此往来密切的一个东京有官方背景的粮商面前,通过对方告一次御状,只是傅仲景一只脚才从门中跨出去,他们的如意算盘便落了空,有人早已在此恭候他们多时,一个让他们既熟悉又心惊胆战的声音在阴暗的角落中响了起来:“二位就这么走了?也不给本大人告个别?也太不仗义了吧?”
当吴檗孤身一人提着一把怪刀出现在两父子面前的时候,父子二人先是一愣,转身想退回去,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熊罴一般身躯,手中提着一把巨型牛角弓的大汉堵住了他们的退路,一对鹰隼般的眼睛盯得他们浑身发冷。
“给我杀了他,小爷我有重赏。”
几个庄客临危受命提着手中的武器呼呼呼劈头盖脸朝吴檗冲了上去,只是几人还没靠近数步之隔行单只影的吴檗,吴檗原本隐匿处的黑影里打出一阵飞蝗般的细箭和疾石,朝猝不及防的几人身上,额头飞了过去,一阵闷哼声响起之后,那些个庄客如中了魔法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看着吴檗似笑非笑完好无损的从阴影中冒了出来,傅仲景突然抬手就朝旁边来不及躲开的儿子掌掴而去,这一记力道也是下手极中,一个巴掌直接甩掉了儿子口中的几颗门牙,看着口吐鲜血的儿子傅春年,傅仲景似乎意犹未尽,对傅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个逆子,你犯下如此大逆之罪,还不束手就缚。”
傅仲景甚至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腰带去捆缚自己的儿子,让一旁提弓的巨擘大汉惊愕不已,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他这也是第一次见。
吴檗此时反而犯了难,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傅春年在一旁跳来跳去,此刻傅仲景突然大义灭亲,反而让吴檗不知道该怎么治他的罪了,一旦不能将傅家父子今日剪除,今日这一出苦肉计其实已经是以失败而告终了,那接下来的计划也将一败涂地。
吴檗不经意捕捉到了跪在地上准备授首的傅春年眼中冒出来的猩红火焰,他卖了个破绽,将手中那把怪刀不经意的松散的挂到了腰上,口中阴阳怪气的讥讽道:“金狮子从今日起将永远被原乡的黑狮子踩在脚下咯,以后谁还记得有过你这么一号人物?你就等着蹲一辈子的黑牢吧。”
被吴檗语言所激,傅春年使出身上的一股牛劲腾的一下便挣脱了出来,并趁转身招呼自己人的吴檗腰上那把怪刀夺在了手中。
“吾儿不可。”
傅仲景话音刚落,傅春年手中的那把快刀便怒不可遏的朝背对着他的吴檗用力的砍了下去,空气中都能闻到空气被割开的味道,早已有所防备的吴檗一挺狼腰,闪将了出去,那把怪刀只割破了吴檗的一处衣角。
傅春年还没来得及挥出第二刀,背后捏着牛角弓的汉子射出的箭矢追风赶月般飞了过来,直接贯穿了提着弯刀的傅春年的胸膛,一股温热的血液直接喷溅到旁边来不及避开的傅仲景的脸上。
感受着怀中慢慢在失去温度的儿子,傅仲景从喉咙中发出一阵狼一样的吼叫,心如死灰的傅仲年摘去了新头巾,拼命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用指甲挖着面皮,如魔障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词:“我的儿子死了,呵呵,春年...”
这日之后,傅仲景再也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五夫人这个传说中是吴檗的女人成为了傅家庄新的主人,在接下来的数天之内几乎和吴檗形影不离相伴左右,其亲密程度让人浮想联翩,对于吴檗将傅家庄名下的田地尽数分给当地的种田户,她眼都没眨一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