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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永麟昨天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梁红英心存芥蒂的小事,事情是这样的,当昨天他们三人在小院子中吃得脸酣耳热时,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雨来,按理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将桌子抬入屋内,换个地方继续吃喝不就得了,哪知当时突然起了一阵妖风,屋内的土墙面早已打成了卷,灰扑扑的,哪里经得起过堂风的肆虐,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桌上的菜里面,或多或少的沾上了一点灰,后来桌上的氛围立马变了个味,豆花大嫂的盛情也变成了剃头挑子---一头热,吴永麟对于对方夹到碗里的肉菜,再也没动过一筷子,最让梁红英受不了的是,吴永麟当时就在屋里指东指西,说这里没对,那里也没对,让梁红英一颗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心再次落入了冰窖,这位大人果然是养尊处优惯了,一旦离开优渥的环境,他的本性立马暴露无遗,一直到饭毕,三人早已没有了先前般的热络,心里都有了疙瘩,有了梗。
外表看起来的茅草房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晒,屋顶上原本蓬松的茅草早已变紧变脆变硬,抵御风雨的能力也是大打折扣,遇到密集的雨,往往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所以在雨水偏少的秋冬相交的时节,农田里的水稻收上来之后,农人们往往请来一些匠人,将那些看似没用的秸草分垛扎成小捆小捆的,然后用裁刀理齐,用这些新的秸草将茅草屋顶修葺一新。自从去年豆花大嫂家里没了男人,用借来的钱草草的下了葬,家里早已债台高筑,修理茅草屋顶这件重要的事是一拖再拖,算命的曾经说过她今年会走红运,果不其然,遇到的梁红英这个好姐妹不正是她的‘红’运嘛,她一来,以前的困窘离她是越来越远,豆花摊的花样也是越来越多,手里的钱不再那么困难后,豆花大嫂自然有了自己的心思,她便开始张罗着想在她已经站了几十年的那爿街上拥有自己的一间小铺子,她们一搬进去,这处茅草屋自然也没必要修葺了,也省下了那笔修理费。本来一切计划的好好的,哪里曾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这一切化成了泡影,而且还把梁红英带来的客人得罪了。豆花大嫂其实看得出来,梁红英似乎挺在意这个男人,等那个男人离开了才一盏茶的功夫,她也出了门,而且也是走的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多半找对方解释去了,女人的心思,她这个过来人自然懂。
第二天,家里来了一批特别的人,这些人手上提着刀,背后背着绳子,豆花大嫂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早已慌了神,没等她和梁红英反应过来,这些人上来就用绳子套人,看着站栏中的俩孩子来不及抢回来了,梁红英不得不放弃了反抗,听捉他的这些人念了一段这样的话:
现初步怀疑尔等与成都府昨夜发生的一起凶杀案有重大干系,特捉拿回衙署听候问审,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梁红英和豆花大嫂被捆着拉走的时候,原来的茅草屋早已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留下的那些乔装过的官差在家里翻箱倒柜,各种桌椅板凳家什被这些人从屋里搬出来统一堆放在院子中,刀劈脚踩,破坏殆尽,等她们去得远了,一阵青烟直冲天际,原本被吓得木木呆呆的豆花大嫂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唯一的家,居然就这么没了。豆花大嫂伤心的样子让梁红英心如刀绞,更是心怀歉疚,自己最终把这个原本就命苦的女人牵连了进去,只是被判定为杀人凶犯,却让梁红英有些迷糊了。
事情在一行人经过一片翠丽桑林的时候却发生了转机,吸饱了露水的桑叶是蚕宝宝们最爱吃的美味,大多数桑女会在晨曦时分出门,用辛勤的汗水换取蚕宝宝一天的食物,周围原本该桑女穿梭于其间的桑林此刻变得格外安静,甚至都能感觉到一股被猎人窥视的冷寒杀意,不但梁红英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就连押着她们的那几个官差也变得不安起来。
“兄弟们,大家把招子放亮点,前面不太对劲。”
“大哥,我先去前面探探路,哥几个先在这里歇歇脚,如果有剪径的,大家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开溜。”
“真有个把两个的小蟊贼也不妨事,我们也让他们尝一尝缺胳膊少腿的滋味。”此人这么一说,原本紧张的众人立马愁眉舒展,脸上更是好看了不少,只不过众人却并不敢掉以轻心,将豆花大嫂和梁红英围在中间,摆出了一副四面防守的阵型,以此面对某些突然而来的危机。
话音刚落,一个面容黧黑的高大汉子将腰刀取下来提在手中,神情肃穆,摆出一个‘刀迎八荒’可战可防的漂亮招式,踩着细碎的脚步的朝静谧的桑林行了进去。
“我操你八辈祖宗。”枝叶掩映,看不分明的桑林中传来刚刚那汉子的咒骂声,接着传来一阵刀劈木头的嚯嚯声,搞不清状况的众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有着鹰隼般锐利眼神的带头大汉,这人似乎也暂时拿不定主意,闭着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如老僧入定般的想着对策。
“大哥,进不进去?”比刚刚那个进去探路的黧黑汉子要矮半个头的方脸汉子实在憋不住了,此人和刚刚那个黧黑的汉子最为交好,此刻显得格外的焦急,万一对方此时有什么不测,冲出去救援也许还来得及,他才说完,半个身子已经冲了出去。
这带头大汉知道此刻若让跟来的人寒了心,将来跟着自己的人多半会生出二心,此刻以进为退,不但能保住众人的士气,也能保留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威望,更何况老八刚刚还能在里面呈威风,就代表他并不是遇到了强人,这位带头的大汉一声怒吼,将众人的士气立马提高了一大截,滴水不漏的缜密安排更是人众人心服口服:“进,不过千万别太深入,这地,一旦有什么不测,立马退回这里,这样大家还有一个转圜的余地,别被对方包了圆,至少也得留下一个回去报信,不然大人那里不好交代,还以为是我们兄弟捣的鬼。老三,老四在前面开路,老五看着这两个女人,老六,老七负责断后,大家千万别分散,必须得在彼此可见的一尺之地。”
当众人走到那个黧黑大汉刚刚似乎到过的地方时,只看见了一堆被劈砍得支离破碎的烂木头,几个人把那些碎木片好不容易拼凑在一块的时候,见到了特别的一幕,一个黑脸汉子见到一只胆大妄为、穿堂入室的老鼠后,居然像个小妇人一样跳上旁边的床上,蜷缩在角落,此刻他的手中捏着一把刀,瑟瑟发抖,不敢靠进一步,让人忍俊不禁,就连刚刚还暗自垂泪的豆花大嫂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八是出了名的怕老鼠,跟来的这些人都清楚,一时间彼此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僵在了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退出去还是继续寻找前面已经不知去向的老八。
“狗日的,你有种出来和老子单练,看老子不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头。”老八在前方又吼了一声,让原本犹豫的众人心里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众人迈开步子,一前一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了过去。
同样,众人又看到了一堆碎木片,拼起来一瞧,这次对方更过分,居然画着一只大猫被一只瘦鼠在后面追赶,那只猫最后甚至窜到了一颗桑树上,瘦鼠则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树下守株待兔。
人群里再次发出了一阵嘲笑,自然又是没忍住的豆花大嫂,那个带头的大汉此刻脸上特别难看,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偏偏必须得强忍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抬头朝只隔着几步远的一棵桑树梭巡了一阵,这不瞧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若隐若现的桑枝中似乎还额外藏着一副木牌子,带头大汉纵身往上一跃,便将藏匿在里面的一块完整木牌从里面扯了出来,只是见到上面的一幕时,他也和先前的黧黑汉子同样变得疯狂起来。
“入你仙人板板的,龟儿子,老子抓到你,非得把你阉了送到宫里去当太监。”这位带头大汉也被激怒了。
梁红英眼尖,早已把木板上的画瞧出了个大概,似乎一个汉子与一个女子通奸被抓了个现行,女子的家人将这个汉子痛打了一顿,并剃去了他的半边头发,在秃瓢的半边头上用刀剜出了王八两个血肉淋淋的大字,并把他放在战笼中游街示众,让这位大汉丢尽了脸面。梁红英朝那个带头大汉的右耳根部瞧了瞧,上面有两道很深朝不同方向撇过去的刀疤,梁红英大致也瞧出了一个大概,并不吱声,静观局势的进一步发展,她也瞧出了这帮人草莽气息很重,似乎根本不是官府派来的。这几个高高大大的汉子哪里会带孩子,发觉两人只是一般的村妇后,早已解去了她们身上的绳子,将平儿和豆花大嫂的虎头孩子还给了她们,梁红英此刻将豆花大嫂紧紧的拽在身后,她有一种预感,暗中戏耍这批草莽大汉的人似乎是来救她们的。
带头大汉这次根本不用方面大汉提议,早已率先冲了出去,等他们出现在桑林中一处特别开阔之地,在前方一箭之地的视野中整齐划一的插着一排众人糗事的木牌时,众人根本顾不上一旁的豆花大嫂和梁红英,朝自己的‘敌人’没命似的冲了过去。
这些人才冲到一半,梁红英特别熟悉的一阵弓弦之声如飞蝗一般朝这些人的面容射了过来,身手太慢的老三,老四,老五早已被射成了一个个马蜂窝,浑身鲜血直流,早已没了出的气。
剩下的老六,老七早已将手中的刀舞成了一阵罡风,只不过对于突然发难的箭矢依然防备得有所不及,两人的肩上,腿上依然各中了几只箭,身形才慢下来,鲜血立马顺着臂弯流向了斜提的刀锋,慢慢沁入了脚下早已带着血腥味的泥土中。
“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三,老四,老五,老八不能这么白栽在这里,我和老六、老七在这里顶着,你赶快突围出去,别辜负了我和老六、老七的一片苦心。”老八是什么下场,活下来的这些人自然也猜出了个大概,至于何人要治他们于死地,恐怕到死他们也不会明白,他们唯一能肯定的是被自己人出卖了,要不然这些人怎么对他们的过往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六、老七,我们一起杀出去。”带头的老大提着一把钢刀旋风般杀入了桑林,里面顿时传来一阵哀嚎,只不过伤痕累累的老六、老七最终倒在了桑林的边缘,背后射过来的另外一阵箭雨,从他们的背心穿身而过,两人先后倒入了血泊中,临死时眼睛盯得大大的,老六弥留那一刻在桑林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提着一把匕首朝老大的背心捅了过去,他想呼喊,喉咙中汩汩流出的鲜血让他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你这个叛徒,枉我坐山雕一直以来这么信任你,想不到你在关键时候背后捅自己兄弟。”带头大汉盯着眼里带着丝丝红血,狞笑着的老八,捂着往外冒着鲜血的伤口,气得差点晕过去。
“和你一直守着那山头有什么意思?你脑袋不那么古板,稍微开化一点,兄弟们早吃香喝辣的去了,这次承蒙摩尼教相邀一起干一番大事业,你却利字当头,不把你们几个老古板解决了,兄弟们何日才能出人头地。”
“我教过你多少遍,凡是多动动自己的脑袋,想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别一时头脑发热断了自己的退路,这辈子你看来是学不会了。”
“那东西能换来富贵吗?一辈子待在那穷山沟里,老子早够了。”
老八举起手中的刀,朝带头大汉的肩削了过去,刀落在半空的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了一阵骤然的马蹄声,如一阵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原本躲在暗处发难的弓箭手此刻被外围突然出现的马队挤到了桑林中间的那道空地上,看着对方浑身上下亮甲暗盔,包括老八在内,早已吓破了胆,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摩尼教的乱党,放下手中的武器,还有一条活路,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来着何人?”老八心虚的吼了一句。
马队从中间散开,缓缓行过来一辆顶上插着几面簇新小旗的马车,上面露头的一人喊道:“我乃知府吴檗,特来抓昨日成都府灭门案的凶手。”
“那人不是在你旁边了吗?”
“谁说她是昨日的凶手了,老爷昨天和她温存了一夜,她哪里有机会去杀人,你们这些人既然不老实,也就别怪老爷我不客气了。”
吴永麟一声令下,周围的马队立马朝中间靠拢,马队上的骑手提着手中的长槊,将那些人一个个捅成了血窟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些命案的‘凶手’无一幸免。
梁红英此刻一张玉脸红到了耳根,豆花大嫂玩味的盯着她,让她越发的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