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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 大蜀王又来了(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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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947年,耶律德光南下攻打晋国,他依然采用的军队管理还是老祖宗那一套,士兵随身携带很少的粮草,剩下的都沿路烧杀抢掠而来,哪怕进入开封以后,也毫不客气,心情一好就大肆洗劫一通。

    中原百姓一开始能避则避,能躲就躲,结果,开封城周围数百里的人一下子都跑光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因为跑不了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契丹军的凌虐。那些投降契丹的汉人官员,一看正牌王师都这么祸害人间,自然有样学样,也毫不客气地发挥自身的昏庸品质,趁机鱼肉乡里。中原百姓本来对于契丹夺取家园就愤愤不平,这下看到契丹人和汉人官员都没打算好好安慰安慰他们,心里十分窝火。一开始,他们因为害怕契丹军努力隐忍着,但眼看着契丹军和汉人官员丝毫不加收敛,他们一忍再忍,终于忍耐不下去了,展开了强烈的反抗。结果,各地百姓纷纷响应,反抗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让耶律德光一时手足无措,这才想起老妈述律平的话,契丹人来统治中原,的确会很不妥。于是,他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的过失,发现如果一开始能够扶绥百姓、和协军情,跟中原百姓推心置腹,像对待契丹百姓一样对待他们,那么中原人心归契丹,绝对是迟早的事。但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已经错失了收买民心的最好时机。无奈之下,耶律德光只好以回家看望老妈为借口,带领大军匆匆离开开封,返回契丹。

    就在北返的路上,耶律德光突然患上了急病,高烧不退,随行的太医想尽办法救治,甚至把他身边堆满冰块、让他吞冰入腹,可就是退不了烧。这样折腾了没几天,耶律德光就驾鹤仙游了。

    这给跟从耶律德光出征的将领和大臣们带来了一个难题,该选谁来做接班人呢?如果按照父子相承的原则来,那么毫无疑问,耶律德光的长子耶律璟及其兄弟是最佳人选。

    但是,他们都很清楚,太后述律平早就有心让自己的小儿子耶律李胡继承皇位,早在几年前,她就开始怂恿耶律德光立耶律李胡为皇太弟了,因为这样一来,述律平仍然是皇太后,而且耶律李胡资质平庸,无才无德,她以太后身份临朝称制也罢,挟天子以令诸侯也罢,都没关系,反正军政大权始终会落入她的手里。

    而且,耶律李胡不仅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更是一个“嗜血魔王”,性情残暴,稍微不顺他意,他就会把人黥面刺字,甚至把人活活剥皮抽筋,或者抛进水火里面活活淹死、烧死。在整个契丹,他的名字比妖魔鬼怪还好用,一提到他的名字,上至高官贵族,下至平民奴隶,都会吓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要是让述律平得逞,耶律李胡做接班人,那么就意味着他们不得不生活在两个嗜血魔王的淫威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经历过述律平残杀耶律阿保机旧臣的人都能够想象出来,必然是水深火热、生不如死。更重要的是,述律平本来就反对南下用兵,现在耶律德光又在南下用兵的途中死亡,述律平肯定会把账都算在他们这些跟随耶律德光出征的人头上。

    想到这些,这些大臣们纠结了,尤其是当年被述律平残杀的大臣的后代们更是心惊胆战,难道先辈的悲剧真的要在自己身上重演?想来想去,这些大臣们一致决定,这一次要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不但不能让述律平得逞,还要将她一军!于是,他们决定在述律平得知耶律德光死亡的消息之前,拥立耶律倍的儿子耶律阮为皇帝。

    耶律阮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头脑,他很清楚目前的形势,自己不仅要面对支持耶律璟的人,还要应对可怕的奶奶述律平,但是他也并不是不想当皇帝,毕竟这个皇位原本就应该是他老爸的,继而自然是他的,如今他也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是,他马上找来了耶律安搏,商量到底该怎么办。耶律安搏是耶律迭里的儿子,当年耶律迭里因为支持耶律倍而被述律平处死,所以耶律安搏当然是无条件地支持耶律阮继承皇位。他见耶律阮还在犹豫,就晓之以大义,动之以真情,让他当机立断,不要耽误时机。就这样,在耶律德光死后的第二天,耶律阮就在叔叔的灵柩前正式继承了契丹帝国的皇位,史称辽世宗。

    (耶律阮跟随叔叔耶律德光攻克开封以后,在后晋宫里见到了宫女甄氏,这时候她已经四十多岁了,比耶律阮大了十岁,可是风韵犹存,端庄秀雅。耶律阮对她一见钟情,在登基以后,册立她为皇后。甄氏也因此而成为契丹唯一一个不姓萧的皇后,更是唯一一个汉人皇后。不过,因为甄氏是汉人,契丹贵族纷纷表示不满,最后耶律阮迫于压力,只好又把自己原来的妃子萧撒葛只册立为皇后,于是,契丹一下子就有了两位皇后。)

    耶律阮匆匆忙忙地在军前即位,其实就是为了赶在奶奶述律平立耶律李胡之前。当消息传到契丹皇都,述律平果不其然地火冒三丈,连死了儿子都没心情悲痛了,马上派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李胡带兵讨伐“逆徒”耶律阮。

    遗憾的是,耶律李胡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除了吃喝玩乐、耍王子脾气,带兵打仗简直一窍不通,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落败而逃。

    述律平恼羞成怒,不但不反思儿子的失败完全归功于他自身的无能,反而更加觉得耶律阮可恨了,于是亲自整顿兵马,和耶律李胡一起来到上京城外的潢河(也就是今天的西拉木伦河)岸边,准备跟孙子来个你死我活。与此同时,她又暗中派人拉拢耶律阮军营中的将领,企图让他们临阵倒戈,但悲剧的是,耶律阮的部将竟然没有一个人肯反叛,甚至连皇都里的官员也纷纷站在了耶律阮一边。述律平纠结了,她不相信自己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于是质问耶律阮的部属萧翰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萧翰毫不客气地告诉述律平,当年她为了立耶律德光为皇帝,无缘无故杀害了他的亲人,他早就对她恨之入骨了,这次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才趁机弃暗投明而已。

    述律平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自己横行一世,现在竟然被几个后辈秋后算账,不禁越想越气。一怒之下,她命令耶律李胡把耶律阮军中贵族和将士的家眷统统抓了起来,扬言说,如果自己被打败了,就拿这些人做祭品。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筹码,甚至说是很有力的威胁。耶律德光的部将们得知自己的家眷被抓,心里都忐忑不安,连之前信誓旦旦说要跟述律平顽抗到底的决心也变得弱不禁风了。然而,事实上,大部分契丹官员都不愿意窝里斗,更不愿意看到自相残杀的情况发生,所以述律平的做法,在动摇耶律阮军心的同时,也导致她自己大失人心,很多将士偷偷归降了耶律阮。这边耶律阮坚决不肯让出皇位,那边述律平气势汹汹,两军就这样隔着潢水对峙起来,一场骨肉相残的大战随时都可能爆发。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那些被述律平扣押家眷的耶律阮将领心急如焚,都火急火燎地劝说耶律阮跟太后坐下来好好谈谈,和平解决皇位继承问题。但耶律阮知道,现在回头已经晚了,想要跟奶奶和谈,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把皇位让给叔叔耶律李胡,但这是他最不可能接受的条件。所以,他的态度也十分坚决。

    就在众臣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人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表示他愿意帮助耶律阮和述律平解决这场危机。

    这个人叫做耶律屋质,担任契丹帝国的惕隐工作,能够职掌皇族政教,协调皇族内部的关系。他非常善于谋划,很得述律平的信任,这时候正跟随在述律平左右。

    一开始,耶律阮担心耶律屋质会很难对付,就给述律平写了封信,表示愿意好好侍奉奶奶述律平,想以此来离间述律平和耶律屋质。

    述律平一眼就看穿了耶律阮的把戏,把这封信拿给耶律屋质看。耶律屋质看完以后,毫不避嫌地说太后和耶律阮应该尽可能和谈。他说:“太后辅佐太祖平定天下,开创契丹帝国,是对契丹的江山社稷有功的人,所以我很高兴为您效力。如果太后怀疑我,那么即使我想效忠,恐怕也有心无力了。现在,要是双方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那么事情也就很容易解决了,要是您不愿意,那就应该马上开战。但是,您首先要知道,一旦开战,人心动摇,国祸不浅,还望太后三思而行。”

    述律平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耶律屋质说得很有道理,一旦开战,那将后患无穷,契丹好不容易开创的盛世景象也将毁于一旦,甚至还可能让其他人渔翁得利,实在很不划算。

    耶律屋质看到述律平有所动摇,忙趁热打铁:“李胡和永康王都是太祖的子孙,不管他们谁当皇帝,皇位也没有落到别人手里,所以,永康王当皇帝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最终,述律平听从了耶律屋质的劝告,决定跟耶律阮议和。于是,耶律屋质自告奋勇,带着述律平的亲笔信,过河去找耶律阮和解。

    耶律屋质见到耶律阮以后,马上先发制人,劈头盖脸地数落了耶律阮一顿,说他没有得到太后的认可就私自继承皇位,现在又兵临皇都,要知道这契丹天下可是太后和太祖共同打下来的,他这么做怎么能得到臣民的拥戴呢?

    耶律阮自知理亏,连忙解释说自己是被将领拥立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然后又质问耶律屋质,当年太后废长立少,放着现成的太子不立,却改立耶律德光,难道她老人家就不理亏吗?

    耶律屋质的确是个称职的和事佬,如果内战搞得国家支离破碎,部落瓦解,民不聊生,实在不是一个好皇帝该做的事。言外之意,自然是希望耶律阮能够跟述律平和解。

    耶律阮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述律平的军队都是乌合之众,想要打败他们简直易如反掌。所以,和谈根本是多此一举,毫无必要。

    耶律屋质却不这样认为,他说:“就算您能轻易击败太后,可是太后和李胡都是您的亲人,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呢?更何况战争才刚开始,到底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还是未知数。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您幸运地获得了胜利,到时候,恐怕李胡一不做二不休,也会真的把被囚禁的诸位大臣的家眷杀害。这样看来,只有议和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耶律屋质所说的话,耶律阮当然十分清楚,所以,他决定听从耶律屋质的安排,跟奶奶述律平坐下来好好谈谈,把不满都说出来。

    谈判一开始,双方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耶律阮和述律平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都没有想要让步的意思。

    这让耶律屋质十分郁闷,于是他忍不住站出来说:“你们既然相见了,就是决定要和解了,还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相互指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真想开战,那么何必和谈?”

    听了耶律屋质的话,祖孙二人都冷静了下来,让耶律屋质帮自己主持公道。

    这正是耶律屋质想要的效果,于是,他问太后:“当年人皇王还生龙活虎,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改立太宗皇帝呢?”

    述律平马上把责任推到耶律阿保机身上,说是阿保机留下的遗旨,要求立耶律德光为皇帝。

    耶律阮虽然心里不服,但是爷爷阿保机早就死了多年了,不管是真是假,自己也没法去找爷爷出来问个清楚,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述律平的说法。

    耶律屋质又问耶律阮:“大王为什么在军中擅自称帝,甚至都没有提前通知太后?”

    耶律阮正为刚才述律平的解释不满,于是愤愤不平地说:“当年,按照礼法,应该是我父亲继承皇位,结果奶奶却改立叔叔,最后逼得我父亲远走他国,客死异乡。”

    耶律屋质马上严厉地说:“太后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人皇王背叛自己的国家,投靠后唐,难道这是一个儿子、一个皇子、一个大臣应该做的事情吗?而你身为孙子,现在却带兵攻打奶奶,丝毫没有谦逊礼让的意思,你觉得这样做符合孝敬之道吗?”

    耶律阮顿时哑口无言。述律平却心情大好,差一点就拍手称快了。

    然而,耶律屋质却没打算就这么结束,他话锋一转,质问述律平:“太后偏心,废长立幼,立太宗皇帝为帝,结果导致众人心中愤恨不平,最终引发了今天这场争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永康王固然有错,但太后也难辞其咎。您是一国之母,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就应该及时反思自省才是,现在却跟孙子争个没完,这样下去,骨肉相残,国家瓦解,生灵涂炭,契丹亡国就不远了!”

    述律平当年跟随耶律阿保机打天下时,亲身经历了诸弟之乱,当时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契丹国力直线下降,自然十分清楚耶律屋质所说的后果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所以,她马上表示自己绝对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但她此时更关心应该由谁来继承皇位,按照她的意思,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耶律李胡继承皇位。

    耶律屋质马上表示反对,他明确表示永康王做皇帝才是真正顺天意、合人愿的事情,而且他已经在耶律德光灵柩前即位了,还有什么理由更换他人呢?更何况,按照礼法,皇位应该传给嫡长子,哪有传给弟弟的道理?最重要的是,耶律李胡性情乖僻暴虐,完全不得人心,让他做皇帝,恐怕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甚至还会导致大失民心。

    述律平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也只好不再一意孤行。

    于是,述律平与耶律阮达成了正式的会议决定,又被称为“横渡之约”,承认了耶律阮这个皇帝的合法地位,三十一岁的耶律阮终于成了契丹帝国名正言顺的皇帝,并追封老爸耶律倍为“让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