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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句半开玩笑的话,令现场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我…”
张健看看大长腿,表情很尴尬。
“你看看你,唧唧歪歪的,我都和上官同志说好了,就这么着吧…”
我的口气无庸质疑,只不过态度却一付流氓相。
张健看了我一眼,扭头向上官晓倩问,“你们…说好了?”
大长腿咬着嘴唇,没有说是也没反对,默然不语。
“那,好吧,我们开始!”
…
最后一个测谎环节,在我的潜意识里,张健应该会对我搞事儿。
之前的种种迹象,已经有种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悄悄弥漫,而我也已经做好了反戈一击的准备!
他张健通过测谎试验的方式向刘瑶琴传达指示或者暗中威胁,对,生生当着我江枫的面在做,而且似乎还做得非常圆满,获取到某种结果。
那,特么的,我能轻易放过他么?
老子天生就不是那种逆来顺受,屈从于对方淫威,可以被别人玩弄在指掌之间的主儿!
所以我必然会反击---就在这最终环节。
只是我还想不太清楚,强行拉大长腿介入测谎试验,究竟是弊大于利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我并未在这些细节上过多耗费心神,事实怎样,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那…开始吧!”
张健将自己的耳机摘下,递给大长腿,“上官,你戴上吧…”
“你的脑袋多大啊…哈哈,耳机都撑松了,上官还是戴这个吧!”
我前先一步伸手拦下,接过耳机冲身边的司马小乔说,“小乔,你换一下耳机!”
说着,我已经将张健的耳机塞给司马小乔,又把她的耳机直接从头上撸下,递给上官晓倩。
我说的好听,但只要对方不傻,一定能感受到我所传递出来的信号!
我江枫,已经心生疑窦!
而且,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在这个充满着诡异气氛的时刻,我不得不慎之又慎。
谁特么知道张健的耳机和我们几个戴着的,有什么不同?
“呵呵,江兄弟这是不相信老哥啊…”
张健有些恼,说话也开始带刺儿。
“没错!”
我冷着脸,“张哥,你说你们踏马的今晚上做过一件靠谱、值得我相信的事儿么?”
嘿嘿声中,我发出几声难听到几乎能将空气撕裂的嘲讽,伸出手指点了点对方,“张哥,我能允许你们继续做完什么鸟蛋测谎试验,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别太不懂事儿,做人要讲究!”
“...好!”
终于,张健脸涨得黑紫,憋了半天从嘴里吐出一个好字,慢慢旋动旋钮。
耳边开始传来阵阵嗡嗡声,那种由电流化身而成的无形银蛇,开始顺着耳机在我们几名测试者耳边、脑海中不断盘旋!
这次,似乎一上来张健便调整了耳机的接收频率以及传感电流强度…
我没有做出任何表示,甚至连一个字也不再说。
除非他张健胆子大到敢将大长腿也一起干掉,否则,我不信这台所谓的‘测谎仪’,能够先进到‘指哪儿打哪儿’,只是伤害我和司马小乔,却能令刘瑶琴和上官晓倩毫发无损的程度。
“诸位,现在开始最后一个环节,还是以提问的形式进行…”
张健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显得平和而沉稳。
仿佛丫已经重新调整好情绪,开始进入角色。
“问题的内容很简单,你们听好、想好再回答!”
“此时此刻,你心中,是否后悔了?”
这叫问题吗?算是什么鸟提问?
我本想出口讽刺,却忽然觉得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猛地窜进心脏里,让我陷入迷茫…
从声音、语调上讲,张健并没有本事模拟大墨镜那种抑扬顿挫、摄人心扉,也做不到我控制他人时有快有慢、忽高忽低。
甚至问题本身也很简单….
但,我却生生从内心最深处升起一种无力感!
是否后悔了?
太宽泛的问题,宽泛到完全没有明确主题,没有针对性,没有…意义!
后悔,后悔什么?
因为什么而后悔?
在哪个时间段后悔…
所有正常的提问要旨全都没有,连答案选项也没有,只有---你后悔了吗?
是的,很简答,很小白的问题,却直击我心,差点将我的魂魄击碎!
脑子里嗡嗡的,感觉很古怪却很舒服。
就像往常每次夏日的午后,我和林芬欢好后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思绪飞舞…
没人回答,没人在纸上写下一个字,一时冷场。
…
是啊,每个人都会经历人生、熬过岁月,不同是生命长短不一,生活轨迹圆满或者残缺。
只要活在世上,只要存在于社会中,哪怕白驹过隙浮萍一世,都有归属于每个人自己的喜怒哀乐...
所以,有得有失、有欲有悔!
日过生活,也被生活操过!
你后悔了吗?
这个问题,让我想到太多太多,一时迷茫…
后悔和林芬在一起,倾注将近三年的感情,最后却落得音讯渺然劳燕分飞?
后悔来到沙山女监上班,有了岚监和郝茹,又被她们欺骗或者拒绝?
还是后悔牵扯进墨芷舞的秘密行动里,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形下被杀手几次三番追杀?
…
我觉得,如果一定要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我肯定不会选择相同的道路再走一遍。
因为那里欢快的脚印虽然有,但更多的,却是充满荆棘,遍布伤痛…
脑子恍惚,我甚至想起齐秦那首歌,《痛并快乐着》。
…
就像过电影,很多尘封日久的片段在我脑海中一一浮现,真没想到,我曾经以为遗忘和忽略的很多东西,却在这一刻如此清晰,清晰到彻彻底底渗入血脉…
我的思绪慢慢飘忽到遥远的天际,那里,有我藏在心底的美丽新世界。
可,我却够不到它,进入不了,望而兴叹…
额头四周开始变得微微有些发热,我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但又不明白这种惶恐来自于哪里?
只是,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视线也变得愈发不清楚。
对面的张健和骚娘们,似乎化身成来自地狱的小鬼,冲我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放弃吧…你所坚持的,那些毫无意义!”
脑海中开始出现这样的念头,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对我循循诱导。
我点点头,不由自主回答道,“是的,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