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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阮山根本就没有离开小镇,他昨天下午从派出所出来后,就感觉到特别的心烦,混混沌沌的找了这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了下来,也许躺两天就好了,当时他是这样
想的。
他当然不是想去惠来旅馆的,他的真正目的地是惠来旅馆后巷的南山楼,因为那里才是导致他陷入焦虑的所在地。
本来他想着不再踏足那里,一了百了的走得远远的,要和这个事做一个清晰的切割,但是现在他却一直向着那里走去。
只有到了那里,我才可以得到解脱,他心里想着,去了那里就不再烦了。冬天的夜降临得特别快,阮山站在南山楼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朦胧了,巷子里一如既往的寂静冷清,南山楼也一如既往的默默蹲守在渐渐暗淡下来的黑幕之中,孤独,
寂寞。
一个人如果连鬼都不怕,那只能说明这个人要么也是鬼,要么就是有一种诱惑远远的盖过了他对鬼的惧怕。我也是鬼,阮山这样想着,在早几年前就变成鬼了,既然做不成一个真正的人,那就做个鬼吧,至少做鬼有的时候比做人快乐,做人太烦了。想到这里,阮山也不禁为自
己还有一点哲学的天赋而感动。
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便低着头悄无声色的溜进了南山楼里。尽管外面的天色还朦朦胧胧的,但南山楼里面已经是黑黝黝的一片了,站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阮山从身上摸了摸,才记得没有手机了,马达!那老板把价格压得
太低了,回头找他算账去,他一面想着一面摸出一个打火机,“嚓”的一下打亮了。
就凭着那一点摇摇晃晃的火光和他明确的目的地,阮山很快就推开了B107虚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这时候那个打火机因为长时间烧着而发烫得厉害,阮山干脆就熄了火,黑暗中,依稀的床呀,柜子呀,椅子的都还能辨别得出来。
但对于这些阮山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搬起那张椅子,径直的走进了洗浴室里。因为想着那打火机等一会还要用,所以他就摸着黑在一个角落支好了椅子,摇摇晃晃的站了上去,伸手在天花板上摸索了一会,终于,他的心一阵的狂跳,那是一种如获
珍宝般的欣喜的狂跳。他动作敏捷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都懒得走到外面了,直接就坐在椅子上,又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银色的纸,用那有点颤抖的手把那张纸压平整一点,
弄平整后的银色纸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张不知道从那里撕下来的锡纸。
阮山把锡纸弄平整之后,才把一直捏在手心里的,刚才从天花板上摸下来的,那一小包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小心翼翼的倒在锡纸上……
好大一会儿,阮山才摇摇晃晃的从洗浴室里走了出来,随手的把已经烧光了燃气的打火机丢到一旁的角落里。这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今晚的月亮又圆了许多,所以那月光又比昨晚的亮堂了许多,从窗户倾泻进来的月光让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美好。阮山歪着脑袋痴痴的欣赏着美丽的月光,他一直很焦虑的脸此刻已经焕发出华丽的光彩,他很感触的看着那轻柔飘逸的月色,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的看了许久,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微笑也坚持了好
久好久。
“海哥。”阮山突然很温柔的叫了一声,“你来了。”他看着在月光下对着他笑的海哥说。“海哥,你也太没义气了,兄弟也是为了你好才劝你的,你还就当我和你争女人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女人没兴趣的。”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躺了上去,“兄弟只是
想躺一会。”他喃喃自语的说着,慢慢的闭上眼睛。一会儿他又突然的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里多了一根绳子,绳子上还有个打好的绳结。他对着绳圈往里看了一会,突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一边痴痴的笑
着,一边对着绳圈里说:“四娘,你好美。”
静逸的月光下,阮山拿着手中的绳子,诡异的笑着,久久,久久的笑着……
他失去意识的哪一刻,耳中传来一阵阵轰轰的声音,他用最后残存的一丝神志问自己:“什么声音?是天堂的门打开的声音吗?”
没有回答了,因为他也听不到了。巨大的轰鸣声把小巷子震得摇摇晃晃的,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年轻人嚣闹的嬉戏声便充斥在南山楼的门前空地上,明晃晃的大灯灯光把整栋南山楼照得亮晃晃的,有
一束灯光从从窗户射了进来,打在吊在半空的阮山脸上,阮山因为窒息而扭曲得变了形的脸上没有痛苦,反而带着一丝终于解脱了的神情。
花哨因为癔症导致的肌肉紧张症,在出了南山楼的大门之后,他就已经慢慢的恢复了,只是还有一点脱水后的乏力感觉。而七头就严重得多了,他在自己的手机镜头里直接就看到了吊在半空的阮山那恐怖狰狞的面孔,吓晕了的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很不走运的正面撞在了地面上,鼻子摔破了
,额头上还撞了个大包,而且最惨烈的是有一颗半的门牙给磕掉了,以至于他后来说自己的江湖大名的时候,因为漏风漏得厉害,别人总是听不清楚。还是老麻带着几个兄弟冲了进去救七头的时候,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他哆哆嗦嗦的打电话报警的时候,那些在外面不敢进来的江湖儿女义气兄弟们一哄而散,逃之夭夭的包括那个稚气呆萌的小女孩,还有处于半死状态下的花哨,他居然还能顺利的开着摩托逃走的,真是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