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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湘漪回了启祥宫,永琰亦才午睡方起,揉了揉眼睛,永琰颤巍巍地走到她身边,“庆额涅。”
陆湘漪收回神思,垂首将永琰抱起来,放在膝上,看着他脸上露出酒窝,不觉欢喜,“永琰最喜欢庆额涅做的山药山楂糕,庆额涅做给永琰吃,好不好?”
永琰圆润柔嫩的小脸上满是喜色,他缓缓脱离湘漪的怀抱,“儿子谢过庆额涅。”
陆湘漪脸上笑意更深,待要吩咐当归去准备,御前传话的太监王进保弓身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王进保请庆主子安,庆主子福在眼前。”
陆湘漪坐直了身子,“公公无需如此多礼,这大年节下的,公公怎么来了?”
王进保笑道:“回庆主子话,万岁爷有旨,宣庆主子同十五阿哥往如意馆绘像。”
这倒是从未有过的事,陆湘漪起身,当归忙寻来一件宝蓝色缠枝牡丹纹披风给她披上,母子二人穿好了衣裳,陆湘漪拂开乳母的手,亲自将永琰抱起来,上了步辇。
储秀宫内。
若翾侧耳倾听着宫道上传来的脚步声,回头望向弘历,“庆妃姐姐同永琰已经去了。”
弘历一手捧书,一手五指并拢放在几上,里面还搁了几支细小的松枝,“朕等着你修剪矮子松,你倒好,是在作弄于朕吗?”
若翾笑看他一眼,垂首望向矮子松的目光之中不无疑惑,“奴才也是不解,这矮子松修剪到了此时,可总觉得似有不妥之处。”
弘历上下打量一番,在左侧一指,“将这支剪了。”
若翾颇为怀疑地看了弘历一眼,“这会否太白了?”
弘历搁下手中的手,拿过若翾手中的剪刀,在左侧咔嚓一剪。
若翾才要拦阻,却发现这样确实不错,收回嗔怪的眼神,迎上弘历的眼神。他虽不言不语,但眼中自带着‘如何’二字。
若翾只得福身道:“万岁爷独具慧眼,奴才不及万一,万岁爷便不计较了吧?”
弘历让她起身,盘腿坐在榻上,“同朕下一局棋吧,也让朕看看你最近棋艺可有进益?”
若翾颔首,焕春自多宝阁柜子之中取出一方棋盘,“奴才前些时候才得的,万岁爷瞧瞧,好也不好?”
弘历伸手取了一枚白子,棋子落入棋盘,其声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凑近了,更闻到一股淡淡芬芳。观其色泽,嗅其芬芳,弘历凝眸,“难得的榧木棋盘,棋盘之中的上品。”
若翾捻起黑子,“万岁爷好眼光,这棋盘所用之榧木乃为一株逾三百年的榧树所制,因榧木易开裂,此木已然晾晒七年,只得这么一块棋盘,前儿奴才的叔伯兄弟吉庆才送进宫来。”
弘历随即落子,神态之中俱是傲然笃定,“吉庆倒是个得用的人,如今在内务府做的不错,朕听傅恒和常明时常说起他,说他办事牢靠,又忠厚,是个不可多得之人。果然你们魏家内务府世家出身,处处妥帖可靠。”
若翾脸上的笑意一滞,随即垂首掩住此刻的神情,“吉庆自然是要好生给万岁爷办差的。”
棋盘上的棋子越发星罗密布,弘历的眼神也随之凝重,“你······”
若翾素手一扬,拿走两枚棋子,“万岁爷此处气尽了,这一局,您可输了。”
弘历细细看着棋盘半晌,抬头看她,“是朕掉以轻心,没想到翾翾进步竟如此之快。”
若翾回视他,眼中带着历经悠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温平柔和,“不是奴才进步快,而是奴才自回宫起到如今,习棋艺已有足足八年了。”
弘历看着她的眸子,岁月磨去二人身上的棱角,只余如水般的温润和煦,他伸出手,若翾会意,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
二月初十乃是苾芬四十六岁生辰,这一日太后赐下赏赐之后,特特儿地将众妃皆都宣到寿康宫。
太后看着在座的众妃,“上一次大封六宫还是四年前,如今宫中嫔位多有空缺,不过豫嫔、婉嫔二人,如今宫中的和贵人和卓氏、伊贵人拜尔葛斯氏哀家以为甚好,倒是可以晋为嫔位,皇帝以为呢?”
太后的话,弘历泰半是不会反驳的,当即道:“皇额涅以为好,那便如此吧。命和贵人和卓氏同伊贵人与忻妃一同晋位,内务府也好筹备。”
太后颔首,“只是如今伊贵人、和贵人都同住于翊坤宫,若是晋为嫔,还是住在远处便不大妥当,皇后以为如何?”
苾芬起身,福身道:“太后为儿臣思虑,儿臣感激万分,只是和贵人同伊贵人自入宫起,便一直住在翊坤宫,儿臣以为倒不如让二人一直住着。”
伊帕尔汗面上神色一变,竟是带上了厌恶。
弘历当即了然,望向若翾的眸色微深,“贵妃怎么看?”
若翾不意自己被点名,她本是垂首看着腕上的龙衔东珠金镯,讶然抬头望向弘历,却见他眸中深意,当即起身道:“奴才以为和贵人与伊贵人既然晋嫔,再住在翊坤宫打搅皇后娘娘,也实在不妥,倒不如将和贵人挪到钟粹宫,钟粹宫舒妃妹妹是个说话极风趣的人,她与和贵人定然投契,万岁爷以为呢?”
“嗯,”弘历当即道:“朕以为甚好,便如此安排吧。”
伊帕尔汗站起身,两手在胸前交叉行了礼,又对着若翾行礼,方才坐定。
出了翊坤宫,若翾正要上步辇,伊帕尔汗脚步匆匆地追了出来,以维语说了些什么,维尔当即解释道:“贵妃娘娘万福,和贵人求同娘娘一叙。”
若翾默然看了伊帕尔汗一眼,“好,请随我往储秀宫来。”
一行人到了储秀宫正殿,若翾亲自烹了茶递给伊帕尔汗,“和贵人素来少与我储秀宫来往,今日不知为何来了?”
未待维尔翻译,伊帕尔汗道:“为了谢你将我迁往钟粹宫。”
若翾眉目之间俱是了然笃定,“早就知道你听得懂,为何懂装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