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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在新颁布的一线城市等级中,已经被定义成新一线城市。而在那杭州,周安安身处公司管理中层,拿着不错的薪水,有着从父母那儿借钱买的自己的房子和车子,生活惬意充满斗志。为了爱情,她放弃了所有的一切,跟随刘楠来到这所三线城市,怎么就成了需要依靠本地老公的“外地媳妇”?
她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刘楠认为他未来的岳母大人不用过母亲节。
周安安决定找工作,对于新媒体工作者最好的发展去处就是临近河北的首都。周安安可以周一到周五住在公司宿舍,周末返回河北。她投了简历,也很快得到了回应,然而动身前去面试之前,却遭到了刘楠全家的反对。
他们开始用“男主外,女主内”的标准来要求周安安放弃工作机会,刘楠的母亲更以“女人不需要赚太多”为由劝阻。
“再说,你们不是准备明年结婚?你跑这么远去北京,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未来的“婆婆”如是说。
周安安忽然觉得想要笑,他们,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想让自己的准儿媳太有本事。能洗衣,能做饭,能生娃,能省钱,能照顾老人照顾亲戚照顾一切,至于能否照顾好女人自己,那根本不重要。还有,最好吃得再少点儿。
除了上述功能之外,他们不需要也不想你有其他附加项。
于是问题来了,周安安到底要不要过这样的生活,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就这样交待了自己的一生。
这不是爱情和面包的选择题,而是关于未来与余生。
周安安整理好了自己的行囊,离开刘楠。
“牺牲自己是换不来爱情的,如果这就是我想要的爱情结局,那我现在不想要了。”周安安收拾起来的不仅是行囊,还有她的眼泪。这个结论,并不在林晓筠的意料之外。
“我很欣慰,你拥有对自己51%的控股权。”林晓筠微笑着对周安安道,“婚姻是成人的契约,缔约前能够清晰地认识自己,明白自己的所需、所得、所付、所弃是基础。”
因为不了解自己而轻率走进婚姻的人比比皆是,而在婚前能够清醒理智的人却不多。周安安结束了她一直珍惜并想求一个结果的爱情,却赢得了她自己和未来,不失为一件坏事。
“林总,”周安安迟疑了一下,最终说出了自己的心愿,“您曾说过,公司的大门永远为我敞开。那么现在……我还能回来吗?”
她紧张而不安地看着林晓筠,而对方的思索与沉静则让她的底气越来越不足。
是她太天真了,也许。
周安安这样想,毕竟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物是人非的道理,她并非不懂。
况且作为公司的“元老”之一,周安安很清楚林晓筠向来提倡人员紧凑,公司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十分忙碌,根本不可能有空余的职位。
谁会守着一份承诺半年?谁会空着那个职位去等一个自信满满为爱离职的傻瓜?
周安安以为她看懂了林晓筠的沉默,洒脱如她,只是淡然一笑,道:“那,林总您先忙,我就告辞……”
“下午五点开会,”林晓筠忽然道,“我要在那之前完成策划书的报表部分,你帮我输入数据。”
说着,她把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递给了周安安。
周安安怔住了,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当下的状况,以至于林晓筠再次举了举报表,道:“我手已经酸了哦。”
尴尬、担忧、忐忑、悲伤,所有的负面情绪统统在这一刻消失,周安安的脸上绽出了灿烂的笑容。
“谢谢林总!”她接过报表,迅速地走出了林晓筠的办公室。
望着周安安的背影,林晓筠笑了。
生活中走得远的,都是自愈力很强的人。林晓筠相信周安安会收拾好自己的心绪,重新出发。
当林晓筠将制作精美的PPT展现在当周宏涛的面前时,内心满满的成就感。
“七十四页。”周宏涛惊呼,“你居然做了这么多。”
“我想,详细一点是不是更好?”前一秒还充满信心的林晓筠忽然有了一点不确定,周宏涛微笑说:“确实太多了,不要超过15页,如果15页都说明不了这个项目的价值,只能证明这个项目价值有限。”
林晓筠有点受打击,问:“您觉得我哪个部分太多了呢?”
周宏涛很诚恳地说:“我了解过你的项目,个人很看好,但你觉得是否需要删减图片和过于累赘的表达?有些地方一句话说清楚就行了,用数据表现比语言描述更客观。”
销售经验丰富的林晓筠秒懂,点头说:“明白,会给您15页之内的商业计划书。”
周宏涛也笑道:“那我就期待在我们公司再次见到你,请你去参加项目说明会。”
“说明会的意思是……我要见BOSS吗?”
周宏涛点头:“是的,我会安排你与老板面谈,他时间宝贵,你恐怕要提前准备。”
原来这并非是最终的结果,而只是一个开始。
“晓筠,你回来了!”
“林总,今天一定很顺利吧?”
林晓筠刚刚走进公司,贺兰和周安安便先后迎了上来。她们的心一直都在悬着,直到看到林晓筠才松了一口气。
林晓筠对满怀期待的两个人笑了笑:“万里长征只走了第一步,接下来要等待的是总部审核,以及融资说明会。我想,通过审核之后,我们还要面见最终BOSS,进行融资说明。那时候才是一场硬仗,因为我们要展示真正的实力,让他们觉得给我们投资不亏。”
“最终BOSS!还要再来一轮!”贺兰惊呼,“怎么跟通关游戏似的?”
“这个比喻倒是很贴切,”林晓筠点了点头,“我们的通关成功率在50%,但在奖励丰厚,值得为之而战。”
“可这程序还挺复杂,我们这么做值得吗?”其实周安安想要说的是,林总为了一份商业策划书已经连续辛苦了几天,还要准备去做融资说明,费这么大的周章去做成功比例只占50%的事情,真的值得吗?
况且在制作报表的过程中,周安安发现,公司的收益在这半年里几乎是呈几何式增长,自给自足完全够了的公司,真的需要林总这么辛苦吗?
“赢是本事,明知赢不了,还要努力争取更好的结果,是豁达。”林晓筠笑道,“我们都是豁达的人,不是吗?”
说着,林晓筠拍了拍周安安的肩膀,走进了办公室。
“放心,一定能成功,因为咱们林总不仅是美女,还是个狠角色。”贺兰挑起拇指,令周安安紧张的心情在微笑下放松了下来。
也许美女都是狠角色吧。
周安安想。
不过,她一直觉得林晓筠和贺兰的友情比较奇特。两个人明明是多年老友,却从来都不像一般闺蜜那样“亲密无间”。她们更像是两株相邻的树,并肩而站,脚下却有各自独立的土地。没有任何一方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去左右对方的选择和观点,虽然两个人也经常在工作上有所争论,但每次只要工作一结束,两个人又有说有笑,仿佛那争论从未有过。
或许,这才是闺蜜正确的打开方式,又或许,用搭档兼战友这类的词来概括她们的情谊才算正确吗?
周安安不知道,不过,这样的友情,她真的很羡慕。
无论如何,商业策划书已经制作完毕,林晓筠松了一口气,她请了半天假回家,把手机闹钟关掉,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谁知第二天清晨,叫醒林晓筠的不是闹钟,而是母亲温玉琴的电话。
“晓筠啊,今天晚上回家吃饭.”
林晓筠还处在刚刚睡醒的懵懂中,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太后娘娘”似是板起了脸,数落:“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快起床上班,晚上回家吃饭。六点半,别迟到啊。”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林晓筠理了理睡乱的头发,试着理解眼前的状况。今天并不是周末,为什么忽然叫自己回家吃饭,又规定了时间?
“嗡……”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电话还是温玉琴打来的.
“对了,穿得漂亮点,好好打扮打扮。行了,挂了。”
老妈什么时候挂电话这么利落了?
林晓筠想了想,决定不再去猜太后娘娘的心思。她看了看手机,才刚刚五点。林晓筠一头倒在床上,看来她今天想要睡懒觉的心愿是不能实现了。
想要六点半及时赶回父母家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因为下班后的交通格外拥堵。纵然林晓筠下了班就走出公司,开到小区楼下的时候也临近了七点。
一路上,温玉琴已经打过来了好几通电话,言外之意是家里来了客人,现在全家人都在等着林晓筠一个人。林晓筠好奇地问来了什么人,温玉琴却只说是林建国的老战友。
“我爸的老战友来家里坐客,那你们就先吃吧,让人家等着多不好。”
“那怎么行,”林晓筠还没说完,温玉琴便打断了她,“总之你快点就是了。”
林晓筠也想快点到家,怎奈有人偏不让她快。这不,小区的停车场入口横了一辆奥迪,偏偏停在最让人不便的位置上,不止林晓筠,就连其他邻居们的车也开不进去了。
“这是谁啊,怎么把车停在这?”一个身材和相貌都很彪悍的男人站在那辆奥迪前,不满地道。拜这辆奥迪所赐,他的大个子越野车能停在旁边,而其他的车子也全都在后面排起了长队。
“太没公德心了!”男人说着,抬脚便踢了一下奥迪的轮胎,站在他身边的老婆立刻拉住他,道:“冷静点,这有监控呢。他是没公德心,你要是碰坏他的车,还得赔偿。”
“还是把物业找来吧。”林晓筠说着,打通了物业的电话。
物业的管理人员很快就来了,大家见状,无不抱怨出声。
“你们物业怎么管理的?怎么能把车停这呢?”
“就是,已经停了好几天了,你们就不能让他把车挪走吗?”
此时正值下班放学时间,大家都急着回家,语气自然焦急。物业管理人员连连向大家解释,说物业和保安已经往这辆上贴了很多次字条,请他把车子挪走,但这辆车的主人却依旧故我。
物业的人员没有办法,只好向大家道歉,请那位开越野车的男人先把车子开走,小车先从奥迪旁边开进停车场,物业再想办法为越野车寻找停车位。
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大家纷纷上车,小心翼翼地绕开那辆奥迪,将车子开进停车场。轮到林晓筠的时候,她有些犯了难。
奥迪左边的停车位差不多已经停满,林晓筠只能选择右边的。但右边的角度十分刁钻,若不是资深老司机恐怕难以巧妙地开进去。
林晓筠尝试着调转方向盘,但很快便发现这样行不通。身后的车子还在等待,不喜欢给他人添麻烦的她不免有些着急。
车窗忽然被人敲了几下,林晓筠转头,看一了一张熟悉的脸。
“丁律师?”
自从上次帮自己打完离婚官司之后,林晓筠便聘请丁振波成为公司的法律顾问,但林晓筠却没有想到能在自己家门口遇到他。
“需要帮忙吗?”丁振波问。
“太需要了。”林晓筠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把车子交给丁振波,惊叹地看着这位老司机娴熟地绕过奥迪,开进了停车场。
“此处应该有掌声。”从丁振波手里接过车钥匙,林晓筠不禁为他鼓掌。
“客气。”丁振波笑道。
林晓筠忽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坐客。”只要不是工作时间,丁振波说话向来能简则简,可以用两个字概括的绝不多说第三个字。
“去……朋友家坐客?”林晓筠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猜测,但她却不敢确认。
丁振波帮了她:“你家。”
我家?
林晓筠怔住了。
丁振波确实是受邀前来林家坐客的,当看到林晓筠和丁振波一起出现,温玉琴的眉眼立刻乐开了花。
这是一场奇妙的饭局,前来坐客的不仅是丁振波,还有他的父母。
虽然丁振波的父亲是林建国的老战友,来拜访再正常不过。但林晓筠明明与丁振波相识,温玉琴却故意不告诉自己他要来家里坐客的事情,太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们一起回来的呀!”说话的是温玉琴。
“哟,一起回来了。”应声的是丁振波的母亲,许阿姨。
不知道是不是林晓筠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两个母亲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的脸上都绽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振波,快进来坐,尝尝我私藏的好酒。今天你不来,我都舍不得给你爸尝。”林建国的态度温和得林晓筠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倔强耿直的老林,也变成和蔼可亲的圣诞老人了?
“早知道你们一起回来,我就不催你了,”温玉琴招呼着丁振波嗔怪地对林晓筠道,“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林晓筠莫名其妙,“我是在门口碰到的丁律师。”
“那么巧就在门口遇见了?”
老妈笑得好像偷看了小孩日记的家长,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还装”的笃定。
“晓筠,过来坐。”许阿姨向林晓筠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林晓筠抬眼看了看温玉琴,又看了看许阿姨,她终于明白今天这顿晚饭意味着什么。
丁振波,似乎也意识到了,以至于整顿晚餐都沉浸在尴尬与别扭的气氛之中。
林晓筠终于忍不下去,悄悄地给丁振波使了个眼色。丁振波会意,推说自己还有开庭资料要准备,早早便提出离开。林晓筠急忙起身要送丁振波,两个人在双方父母满意而欣慰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门。
“真是意想不到的尴尬。”好不容易走出门,林晓筠终于松了一口气。
“父母们有他们的想法,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对儿女来说并不适用。”丁振波无奈地摇头,道。
“是啊,”林晓筠仰头望向夜空,都市的霓虹灯太亮,以至于天上的星星都屈指可数,“长辈的意见往往带有温暖的私心,和每一代人必然存在的审美局限。他们认为每个人都必须结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却不知道单身也是一种选择。”
丁振波笑了:“同感。”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停车场,林晓筠看到霸王一般横在那里的奥迪,不禁愤懑。
“为了方便自己,不惜给别人制造麻烦,这位车主也真是奇葩一朵。”她忽又想起越野车主气愤之下的举动,不禁感慨,“要不是有停车场有监控,恐怕他的车子早就留下人民群众愤怒的痕迹了。”
“监控也不是面面具到,”丁振波道,“它还是有死角的。”
“哈,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丁律师。”林晓筠何其聪明,当即便明白过来。而丁振波则举起手,完全是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无辜。
这位奥迪车主,他依仗的无非就是小区邻居们的善良,消费着大家的迁就与随和。但,他到底有什么自信,觉得全天下都要为他的“霸道”买单让路?
想用无赖的态度停车?
那就做好为无赖买单的准备吧。
第二天清晨,前往停车场的人们意外发现,堵在停车场入口处的那辆奥迪,不知道被波了满车的烂菜叶和剩汤水,挡风玻璃上还用油墨笔着着几个大字:“缺德,挪车!”而就在这天,奥迪不再横在入口入,它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规规矩矩地停在了车位里,从此再没有出现在停车场入口。
邻居们奔走相告,全都在为做了这件好事的英雄喝彩。而有离奇的是,小区的摄像头并没有拍摄到到底是谁做了这件事,因而英雄的名字便无人知晓。
林晓筠暗自发笑,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丁振波,换来丁振波的一声喝彩。
男人与女人,最终是一生的高级合伙人,也是终生的学习伙伴。
朋友,战友,合作伙伴,这样的关系远比男女朋友来得更加坦诚和愉快。
至于爱情,它目前不在林晓筠的考虑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