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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叔叔!”
当赵俊希和林晓筠一同出现在学前班门口,甜甜立刻高兴了起来。
“甜甜,今天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赵俊希抱起甜甜,问。
甜甜开心地点头。
林晓筠笑着看着赵俊希和甜甜,耳畔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贺兰的声音。
“你自己说,你和赵俊希交往这么长的时间,有亲亲抱抱举高高吗?都没有,是吧?一般的成年人,又单身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干/柴/烈/火地滚床单了,你呢?”
事实上,她也问过自己,对赵俊希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似乎有喜欢,有欣赏,有温暖,也有快乐,但却没有男女之间的怦然心动甚至是……欲望。
赵俊希的孩子气让他与甜甜相处甚欢,他的率真和单纯让他对林晓筠的忙碌与忽视不以为意,但每每望着这样的他,林晓筠却觉得愧疚。
如同现在,他好不容易腾出时间,就立刻约林晓筠,当得知林晓筠要照顾甜甜时,亦欣然表示要来一场“三个人的约会”。
与其说是“约会”,不如说是两个大人陪小孩子一起玩。自从徐贵莲住院以后,林晓筠还没有陪甜甜出去玩过,看着在旋转木马上不断笑着挥舞小手的甜甜,林晓筠也露出了笑容。
“甜甜真可爱,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能像甜甜这么可爱,我就满足了。”赵俊希的一句玩笑话,却如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林晓筠一直整理未清的思绪。
是的,她明白了自己迟迟无法投入情感的原因,并非是她没有欲望,而是——她无法给予赵俊希所期待的一切。
“俊希,”林晓筠听见自己对赵俊希说,“恐怕,我们并不合适。”
赵俊希怔住了,他望着林晓筠,许久,方才张口问道:“是因为卢志浩吗?你还爱着他?”
林晓筠摇了摇头。
“我们的事,与他无关。只是,我无法给你想要的一切,我们对于未来的定义,也完全不同。”
“怎么会?”
这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林晓筠忽然觉得好羡慕。赵俊希,他还没有经受过生活残酷的打磨和锤炼,他的单纯,他对于婚姻和未来的向往是那么美好,可她,却已经失去了重来一次的耐心与力量。
“你想要的婚姻,和孩子,这两者我都给不了。”林晓筠直视着赵俊希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已经不想再步入婚姻,也没有精力和意愿再去孕育一个小生命。在我未来的人生规划里,只有几件事情要做:成为一名负责任的老板、优秀的合作伙伴、让读者认同的好作者,陪伴甜甜长大的好妈妈,还有,孝顺我的父母。这些事情我可能说得顺序有点混乱,但是,它们是我不同阶段力量的来源,重要性会在不同时间段调整。”
“你的人生规划里……没有我。”
赵俊希的失落,可以从声音里听见,他的难过,他的沮丧,他的失望,全都被林晓筠看在眼里。
可这,是必然的结局。而林晓筠更深知,这结局来得越早越好。她不能给他想要的那个未来,便不能消费他珍贵的情感与付出。
“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女孩,和你一起享受爱情,一起面对婚姻的美好与琐碎,一起生一个,不,或者几个,非常漂亮的小宝贝。你需要和你有同样精力和心力的女人,一起把我曾经走过的幸福和烦恼走一遍,而不是像我这样已经极其明确生活方向,不再有困惑的女人。”林晓筠由衷地对他说。
“妈妈!”
游戏结束了,从木马上跳下来的甜甜欢快地投入了林晓筠的怀抱。林晓筠笑着,牵着甜甜的小手,对孩子说:“甜甜,和赵叔叔再见。”甜甜挥挥小手,和妈妈一同离开,母女俩一大一小的身影既柔和也不可分割。
赵俊希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林晓筠和甜甜离开的方向,久久未曾离去。
他心中有遗憾,却未尝不是一种轻松,他也在内心分辨,自己对林晓筠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欣赏”,抑或是对一个成熟女人的好奇和探索。
而生活,是踏实的,幸福从来都是“不生事就好”的平静。
肖白的所有欠款都已经还清了,然而她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卢志浩,这个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男人,他真的再也不与她联络了。不管肖白怎么打他电话,或是微信发消息,他统统不回。肖白去过卢志浩的公司,但卢志浩总是不在。就连向来顾及同学情谊、向肖白透露卢志浩行程的李德,也再没有透露半句消息,甚至看到肖白都要绕着走。而公司的其他员工,尤其是那些女员工,则多半都用不屑的眼神看她,连话都不愿与她多说一句。
肖白已经无地自容。
她知道自己再不能出现在这里,见不到卢志浩,还会被这些员工轻视嘲笑。但她到底要怎样才能见到卢志浩呢?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也因为赌气想要永远也不理这个男人,觉得凭借自己也可以过得更好。但当网贷这件风波发生之后,肖白忽然感觉到自己是那么需要呵护,长期生活在卢志浩为她搭建的避风港湾里,她早已经习惯了平稳安逸的生活,早已经离不开卢志浩的照顾和供养。
卢志浩是她的依靠,她不能离开他,也决不会让他离开自己!
她认为卢志浩之所以对自己避而不见,就是因为他怕见到自己会再次心软,再次动心。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见卢志浩一面,肖白相信只要看到自己,卢志浩一定就会心软,会真正面对他也离不开自己的事实。
下定决心的肖白,最终决定去卢家。
她买了给甜甜的礼物,也买了给徐贵莲的礼物、给卢汉的礼物,当她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卢家,满怀期待地敲响房门,却万万没有想到,给她开门的,是林晓筠。
林晓筠沐浴在门内明亮的灯光中,投射到门外的光线,却只是吝啬而冷漠的一隅。惊讶和错愕写在林晓筠的脸上,她散发着光彩,肖白梦寐以求的、女主人的光彩,而曾以为这光彩属于自己的肖白,则是一位闯入她生活的不速之客。
手里的礼物相续掉落在地,肖白慢慢地后退,继而转身逃离。
如此狼狈!
不知道跑了多远,肖白才意识到,她不应该就此逃离,她应该迎上去,质问林晓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明明已经离开,却还频频横在自己和卢志浩中间。
肖白猛地转身,想要走回去,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没有直面林晓筠的勇气,也没有质问林晓筠的底气。这场关乎爱情的游戏,早就被卢志浩制定了游戏的规则。肖白就站在这个规则里,不论她多么努力地想要跳出圈外,最终还是自己退回原地。
她拼尽全力想要修成满分,可卢志浩却迟迟不给她最后的通关钥匙。
肖白,她像是一条被关在海洋馆的鱼,撞了千百次玻璃之后,即便那玻璃被撤除,她也再不敢突破那道无形的障碍。
眼泪,簇簇地滑落,肖白站在楼下,举目望着亮着灯光的、熟悉的窗,心如刀割。
卢志浩回家的时候,已接近十点。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几个礼品袋,而林晓筠则坐在桌边,在笔记本电脑上十指如飞地写着稿子。
“你回来了?”林晓筠虽然对卢志浩打着招呼,但却连头也没有抬,“妈好些了吗?”
“好多了,说是下周五就可以出院了。”
闻听徐贵莲即将出院,林晓筠不禁欣喜地停止了写作。
“那可太好了,妈又可以看电视剧了。”
“是啊,妈这段时间住院,总嫌腻得慌。我给她带平板电脑,她还嫌弃屏幕小,看着眼睛疼。”卢志浩笑道。
“啊,对了,今天肖白来过了,那些东西,是她带过来的。”林晓筠指了指茶几上的袋子,道。
闻听肖白来过,卢志浩的脸色立刻变了。
“她又对你说什么了?”
林晓筠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她好像误会什么了,东西扔在门口就跑开了。我不能把甜甜扔在家里去追她,所以想着,还是让你来跟她解释会比较好。”
“我不需要再向她解释什么,”卢志浩眉头紧皱,道,“我跟她分手已经很久了,而且也跟她说得很清楚,希望她以后不要再纠缠。”
林晓筠想说,看肖白的模样,似乎并不像清楚了的样子。但这毕竟是卢志浩的私事,她无法过问太多,只是点了点头,重新走回到电脑旁边。
卢志浩看着这些礼物,疲惫地陷进沙发。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跟她有太多牵扯。”卢志浩揉了揉已然发酸的眉心,道,“可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用,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摆脱她。”
“但凡涉及到感情,就不可能没有牵扯。”林晓筠不知道该对卢志浩报以同情,还是无奈,“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感情可以拿得起,放得下。”
也许,只有不爱,才能最终放下吧,心里有爱,又如何能放得下?
卢志浩很清楚,自己从来没有爱过肖白。正如肖白很清楚,她深深地爱着卢志浩一样。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不同,在于男人始终可以清醒地全身而退,而女人,则永远为爱所伤,——不论这爱里掺杂了怎样的成分。
“志浩,无论如何请见我一面,毕竟我们深深地爱过啊!”
“志浩,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的吗?为什么你要抛下我一个人?”
“志浩,求求你,我们见一面吧!”
诸如此类的消息,肖白给卢志浩发了无数条,却一条都没有回复。直到凌晨,她收到了“你不是对方好友”的提示。
——卢志浩把她拉黑了。
肖白彻底陷入了绝望,她知道,自己想见到卢志浩已然绝无可能,她和他之间,真的要结束了。
她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失声痛哭。
这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摆设,甚至每一寸空气的流动都有他们共同的回忆,可他怎能将她就此从他的生命里抹除,不留丝毫痕迹?
“志浩,我一直在努力做个好妻子,好妈妈,可你为什么就看不到……”肖白哽咽着自语,忽然,她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头。
“好妈妈……甜甜!”
是啊,她还是有机会的,见到卢志浩的机会,属于她最后的机会。
徐贵莲终于出院了。由于卢志浩和林晓筠今天要召开女性旅行定制的开发会议,李德便受卢志浩之托去往医院,帮忙把徐贵莲和卢志浩这对老两口送回到家。
回到家的感觉是久违的温馨,而令她倍觉欣慰的是,家里又有了从前的感觉。
拖鞋摆放在昔日熟悉的位置上,落地窗的遮光帘和纱帘全都被拉起,阳光明亮地照射进来。客厅上摆着一束粉色玫瑰花,压着一张“欢迎您回家”的字条。保姆盛了一碗热汤,说是林晓筠凌晨就起来煲的。冰箱里,是满满的食材,就连洗手间挂着的毛巾和浴品的摆放,都是从前的感觉。
——林晓筠在的感觉。
徐贵莲坐在沙发上,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满面。
卢汉被徐贵莲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心口又疼了?”
徐贵莲摇了摇头:“要是晓筠能回来,该多好。”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咱们老了,既不能越俎代庖,也不能大包大揽。随他们吧。”卢汉叹了口气,道。
徐贵莲环顾四周,缓缓地张口,道:“老头子,咱们在这小区,再买个小房子吧。”
卢汉怔住了:“你想通了?”
“想通了,”徐贵莲点头,“你早就劝我别跟孩子们住一起,我也知道,住一起矛盾多。但总想着,万一我们俩有个什么突发病症,好歹孩子们都在身边。可是过犹不及啊,现在家里这个样子,冷冷清清。有时候志浩上班,你又跑去上老年大学,这跟谁也见不着有什么区别。”
“你当我愿意天天往外跑?我是怕给孩子们添麻烦,怕我在家孩子们不自在。”卢汉无奈地道,“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谁不想在家享享清福,谁不想随意一点?可是跟儿子媳妇住一起,我夏天连个背心和短裤都不敢穿,每天穿得整整齐齐跟要见客人似的。现在你说搬出去,我啊,真是松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晓筠和志浩他们俩,还能不能走到一起。”
“希望吧。”
现在,除了寄希望于未来,徐贵莲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但至少,她还拥有希望。
“哟,到时间接甜甜了。”卢汉的手机闹钟响了起来,他急忙站起身来。为了怕错过接送甜甜的时间,卢志浩手机的闹钟设置了好几个,就连徐贵莲住院,他也没关掉。
“我也跟你一起去。”徐贵莲也站了起来。
“你刚出院,好好歇着吧,学前班不远,我们很快就回。”
“那怎么行,我还想孩子呢。”
自从住院以后,徐贵莲还没见过甜甜。尽管林晓筠曾提出要带甜甜去医院探望,却被徐贵莲拒绝了。
“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孩别来,沾了晦气。”
徐贵莲还是徐贵莲,五行八卦运势风水早就成了她思维习惯的一部分,改是改不了的。林晓筠没勉强,思念孙女的徐贵莲也真是沉得住气,就这么默默地忍到了出院。
卢汉知道徐贵莲想孩子,也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便搀着她,一起来到了学前班。放学时间,学前班的孩子们陆陆续续地被家长们接走,可徐贵莲和卢汉却迟迟没有看到甜甜。
“哎?徐老师,您出院了呀?”来接小豪接放学的庄亚丽看到徐贵莲,热情地向她打着招呼。
现在的庄亚丽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她在家庭生活里消耗了一年多,变得越来越暴躁和焦虑。直到有一天,小豪忽然拉着她,非要她跑遍小区周围几个报刊亭购买有关林晓筠的采访报道,说是要给甜甜。庄亚丽这才意外知道原来在自己变成家庭主妇的这段时间里,林晓筠都做了些什么。
那个素来被庄亚丽视为对手的林晓筠,她成了一名作家和公司创始人,她的书特别受欢迎,她还说“成长比成功更重要”,这些变化让庄亚丽吃惊。但是,那次庄亚丽没有能够完成小豪的嘱托,因为附近的报刊亭几乎都不在了,报纸这种媒介,正在逐渐退出人们的生活。
什么都在日新月异,而庄亚丽自己呢?就这样每天在柴米油盐之中打滚,在嫌弃老公和公婆的生活里,把自己消耗成一个浑身怨气的女人?她就甘心?
“小豪,你觉得,妈妈和甜甜妈妈谁好?”望着报纸,庄亚丽喃喃地问小豪。
“我觉得……甜甜的妈妈好。”小豪想也不想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甜甜妈妈总说她是宝贝,但是妈妈从来不说我是宝贝,从来不说我好,你也从来不说爸爸好,不说爷爷奶奶好。妈妈也总不开心,不爱笑,但我每次看到林阿姨,她总是乐呵呵的,她跟着甜甜在一起的时候可高兴了。”
小豪的话,像一记惊雷在庄亚丽的头顶炸响,她惊觉于孩子的敏锐,更惊觉于自己竟然被岁月变成了一个满腹牢骚与怨念的女人,连她最珍视的孩子也不以她为荣。
庄亚丽决定改变,对于她的年龄而言,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并不容易。但她自有她的优势,凭借着工作资历和个人能力,她找到了一份适合的工作,也开始慢慢地开放心态,尝试着用肯定和赞美的方式与家人沟通。
当一个人的心态开放,就会发现,原来生活上并没有那么多看不顺眼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人有这个时间精力给你添堵。大多数的怨恨与烦恼,都是自己寻来的。
心境变得明朗后的庄亚丽,放下了从前的不愉快,每每遇到卢家人以后,也能亲切地打招呼了。只是这一次,徐贵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而是急切地问她:“亚丽,你看到我们甜甜了吗?”
“甜甜早就走了。”小豪在一旁说道,“还没放学她就被接走了。”
“什么?”徐贵莲吓了一跳,“被谁接走了?”
小豪摇了摇头,突然伸手指向一位老师:“魏老师知道。”
魏老师是甜甜的班主任,焦急的徐贵莲挤过人群,一把拉住了魏老师。
“魏老师,甜甜呢?”
“咦,徐老师,您出院了啊。甜甜不是被她阿姨接走了吗?”
“阿姨?”徐贵莲怔住了,“哪个阿姨?”
“是一个年轻的阿姨,甜甜跟我说,她爸爸跟这个阿姨约好了来接她的。”
阿姨?!
徐贵莲的脑袋“嗡”地一声响,忙不迭拿出手机,拨打卢志浩的电话,然而卢志浩的手机却关了机。
“怎么,您不知道这事?”魏老师见徐贵莲的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我今天出院,早就跟他爸爸约好了我们接孩子,他不可能不声不响就让别人接了呀!”徐贵莲越说越担心,卢汉急忙安慰。
“你别着急,我给李德打电话,问他是不是跟志浩在一起。”
电话很快接通,李德却并没有跟卢志浩在一起。
“卢总现在跟晓筠姐在一起,他们今天有个会要开。您看,我现在帮您打给晓筠姐,问一问?”
“那不用,我直接打给晓筠吧。”为了怕徐贵莲担心,卢汉压住心头的担忧,直接拨打给了林晓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