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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浅轻咬下唇肉,厉景呈笑了笑,似乎无力而无奈,“可是,你回来后,却带着颂颂,你可真高啊,根本不用担心我会不给你见女儿,我积压了那么久,说要让你好看的话,就被这个孩子全部给击碎了。那是我的孩子,我能不想见吗?可我要想见,就必须也让你亲近小米糍,所以,这三年来,我苦心积虑撑起来的围城,还没来得及挡住你的脚步,就已经自行坍塌掉了。”
“厉景呈,这三年……我也不好过。”
他以为她这样回来,背后是有多么荣耀风光么?
“那你说,你这三年是怎么过得?”
荣浅眼神微闪,“我想小米糍,思念是最最煎熬的。”
厉景呈勾起一侧的嘴角,他不说开,看来她是不可能跟他说实话的。
“荣浅,我若不给你看小米糍,你会让我看颂颂吗?”
她浑身被一种强烈的不安给包拢,她索性不再胡乱猜测,等着厉景呈把话说下去。
男人忽然起身,将颂颂抱高,“所有的你情我愿,都建立在是我儿子身上,荣浅,你说要是哪天来个命运弄人,说颂颂不是我的,你说我是不是要当场摔了他?”
她没想到他变化得这么快,荣浅惊愕起身,紧紧盯着厉景呈,“你说什么呢?”
男人的手臂扬高,头顶碎晕的灯光衬着男人一张明亮俊朗的脸恶魔化,颂颂显然因为这个姿势而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荣浅握紧双手,来到厉景呈身侧,“你把他放下来。”
“害怕了,自己的儿子,你就这么怕了?”
荣浅目光抬起,厉景呈的潭底被暗色的愤怒所蓄满,她抓着厉景呈的手臂,荣浅已经能猜到答案,可他不捅破,她就不说。
男人眸光紧紧锁住荣浅的小脸,“他是我儿子是吗?”
荣浅抓着他的手腕,“你先把孩子放下来,会吓坏他的。”
“荣浅,你这胆子是用什么喂的?养得这么肥!”他手臂一挥,将她推出去,荣浅腿部碰到床沿重重往后栽。
厉景呈仔细端详怀里的颂颂,真是哪看哪不像了。
荣浅犹如受惊的母狼般扑上前抢夺,“把孩子还给我!”
“这是你跟谁生的?”厉景呈避开身,总算艰难地将这句话问出来。
荣浅动作并未放慢,她伸手夺过颂颂,厉景呈还是不敢相信,他绷着嘴角,试探开口,“那些照片,是假的吧?日期也能作假,人也能作假,这孩子是谁给你的,总之,他不会是你儿子。”
荣浅抱着颂颂往后退了两步,旁边有张婴儿床,荣浅将他放进去,“那些照片,你都看见了。”
“你回答我的话。”
“厉景呈,”荣浅话到嘴边,却还是犹豫了下,有些话说出来,那样伤人,她不想说,可到了这一步没法走下去了,“颂颂是我的孩子,我从来就没说过是你的儿子,我没有跟你说过谎。”
“你的?”厉景呈只有用冷笑才能掩饰住心里的恐慌,“你爱得不是霍少弦吗?你离开了我,不找他生,还能找别人,荣浅,我信不过你。”
“我外公去世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举目无亲,荣家那些老亲早就不来往了,厉景呈,三年啊,三年足够能改变一个人了。在你给我的婚姻里,我赔尽所有,早就将跟霍少弦的爱情也赔出去了,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有个人对我好,我就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厉景呈看着她面色镇定,似乎这已经是在她嘴里说出一千遍一万遍的话,荣浅走到床前,“我承认,我有私心,刚开始你说颂颂是你儿子的时候,我极力想要证明他不是,可你说,把儿子带出来,就让我见女儿。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啊,我禁受不住,就像你说的,没有颂颂这层关系,我怕是连帝景的门都休想跨进去,所以,我选择模棱两可,我想,我没有真要骗你,我也跟你、跟你妈明确表明过,他不是你们厉家的孩子。”
是啊,她是说过,只不过是他太过自信,她的举动到他那反而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荣浅这意思,就是他自作多情了。
男人眼里射出来的光是冰冷的,荣浅触及到他的眼眸,他那样骄傲、平日里到哪都是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就连厉家的人恐怕都已经知道了颂颂的存在,荣浅喉间轻哽下,她觉得,她好像错了。
厉景呈身侧萦绕着那种悲哀的气氛,她想靠都没法靠近。
荣浅心口忽然有种钝痛在慢慢磨砺开,好疼、好疼,她似乎看不得厉景呈这个样子,可她单单只是想跟女儿有相处的机会,她又有什么错?
荣浅嘴巴张了张,“景呈。”
厉景呈的心已经硬了起来,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击软的。
他蓦然伸出手,手指控住她的肩膀,“这孩子是你替别人生的是吗?顺产的还是剖腹产的?”
荣浅没想到他这样问,“这个问题,回答你有用吗?”
“我要你说。”
“小米糍是顺产的,第二个孩子我肯定也会顺产。”
荣浅说出这话时,嘴角不经意在抖,谈及孩子两字,她总是下意识会避开厉景呈的视线。
脚步急促地打了个晃,荣浅被一股重力狠狠推到床上,她来不及起来,就已经被厉景呈压住双腿。
荣浅上衣被他一把揭开,整个肚皮露出来,厉景呈按住她胸前不让她起身。
尽管生过两个孩子,可她的身材一点没有走样,厉景呈拉下她的裤沿,小腹平坦而富有弹性,更没有一丁点妊辰纹留下,男人勾勒下唇角,“果然年轻就是资本。”
“厉景呈,你够了啊,松开我。”
“这儿没有剖腹产的痕迹,那我看看你下面有没有生过孩子的样儿。”
荣浅嗓音都哑了,她头往下,一把墨发在身后散开,“厉景呈,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好多事都变了,我早就不是三年前那个荣浅了,你也早该看透的是不是?我若还是那个我,当年的事就还是个死结。”
厉景呈手里的动作顿住,眼睛猩红,“那我应该感谢那个男人了?你生过第二个孩子后,就变得不再那么恨我了是吗?”
荣浅屈起双腿,厉景呈的视线尽管灼热,但还不至于烫伤她,可是他潭底的哀戚和歇斯底里,却是荣浅没法正视的,“是。”
她轻轻应了句。
空气越发变得凝滞。
厉景呈倒抽了口冷气,“那个人是谁?”
“厉景呈,别再问了。”荣浅伸手捂住脸,“爱我就那么好吗?”
她的嗓音明显有了变化,是,厉景呈是毁掉过她的一切,他强势,他霸道,甚至还会用不让她见女儿来威胁她,可他爱得炽热夺目,每一分每一秒都让荣浅忽略不掉。
在这瞬间,荣浅心头软了下,甚至还有种奇怪的想法。
她居然心疼了厉景呈。
心疼他那么爱着自己,心疼他三年以后还爱着她。
心疼他,好疼。
“你现在知道了颂颂不是你的儿子,厉景呈,别再爱我了,爱我那么的辛苦,那么艰难,你又何必呢?”
她躺在那里,厉景呈双膝仍旧跪着,他好像回到几年前那个晚上,七年前了吧,他想,要是没有那个晚上该多好?
他俯下身,将她压得个结结实实,荣浅没法动弹。
男人的薄唇就在她耳边,“你是心甘情愿替人生孩子的吗?”
荣浅目光瞅着明晃晃的壁灯,“若不是心甘情愿,谁也不能逼我再生一个孩子。”
带着颂颂,确实是她心甘情愿的。
“那个男人在哪?”
荣浅闭了闭眼睛,“你别问行不行?”
“那个男人在哪?”
她双眼仍旧没有睁开,“他有老婆。”
厉景呈猛地抬头,他眼里的难以置信和愤怒荣浅刻意不去看,男人掐住她的下颔,“荣浅,你疯了是不是?你他妈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荣浅说出这话时,牙关处被厉景呈捏得生疼。
“真没人逼你?”
“厉景呈,你不接受,无非是觉得我做不出那种事,你觉得我前有霍少弦,再不济,还能回头找你,但我当时真的倦了、乏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颂颂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是我儿子。”
她轻巧的几句话,就击碎了厉景呈欲要缠问不休的那么多话。
厉景呈紧捏着的手松开,“我曾经那么自信地说,颂颂不是我的儿子,就也不会是你的。”
“是,”荣浅说道,“厉景呈,你太过自信了。”
厉景呈咬紧了牙关,“为什么?”
“我不想坚持了,就是这样。”
荣浅看眼小床里的颂颂,“你别把颂颂吵醒了,厉景呈,你走吧。”
荣浅将他一推,厉景呈站了起身,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又输了个干干净净。
他要不是上辈子欠她的,那就是七年前的那晚造孽太深,以至于要一遍遍折磨他都不能罢休。
并不算宽敞的房间内,两人对峙已久,厉景呈往后退了步,“你回南盛市,更没想过要回到我身边是吗?”
荣浅一颗心就差被击溃,可她抬抬眼,眼里展现出的满是坚毅,“我是没想过。”
厉景呈深深吐出口气,他还在这纠缠什么?
他就该认定,这个女人是没有心的,即便有心,也不可能奢望它落到他的身上。
厉景呈转身往外走,没有过多的话,也没有再留给她看一个不舍的眼神,不舍又怎样?
荣浅听到一阵重重的摔门声传到耳中。
眼眶内蓄满的泪水这才能够肆无忌惮往下淌,颂颂不安地翻个身,荣浅起身来到小床前,伸出的手指被睡梦中的孩子给握紧,她给了这个孩子安定,颂颂的眉头舒展开,嘤咛一声后再度沉沉睡去。
荣浅止住哭声,她抱起颂颂让他睡到大床上,她躺在颂颂的边上,难受到撑不过去的时候就抱住他,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她担负起了颂颂的坚持,还是颂颂给了她挺过去的坚强。
厉景呈走出楼道时,雨下大了,檐口的灯光衬着雨丝如烟雾袅袅,他站在那个地方没动,淅沥的水声传到耳中,男人觉得要失聪一般,他走了出去,伸出一只手掌,微微蜷起,很快掌心内就聚了满满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