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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蔚把晚上请客的事跟宋晋生一说,宋晋生答应得倒是挺痛快,说晚上正好没事儿,一定去。
“你叫没叫董主任?”
“还没叫呢。也不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正想向您请教呢。”吴蔚其实没想叫,领导在场,大家会很不自在——虽然他知道如果不叫的话可能不太好。
“其他科有请的了。这样吧,叫上董主任,还有那两个科的科长,我们仨都兼着督查室副主任,这样班子就全了。再加上咱们三科的六个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热热闹闹的。”宋晋生说道。
吴蔚并不知道,宋晋生说的“其他科有请的了”指的是谁?他想,张思显肯定是不会请的,即便是请,也是科长大人们请他。巴结都来不及,还会让他掏腰包请客?开什么玩笑。
刚一下班,卢百顺就拉着吴蔚一起去了蓝湾船坞。卢百顺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跟那些小服务员们都是极熟的,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吴蔚就站在宋晋生的身后,听他点菜,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些菜品。卢百顺点的,一般情况下都适合大众口味。而且,大多数人不爱吃的,一般情况下不会点,除非桌上有十分重要的客人,今天只是单位小部分人的聚会而已。
“我点的这些,可都是这里的精品,不吃你就后悔去吧!最爱吃的,就是这里的家常炖鲅鱼,你说鲅鱼是不是特别腥?可这里炖的鲅鱼,不但不腥,还有一股特别的味道。我跟后厨问过,这家常鲅鱼都有什么配料,人家还不告诉我,说是行业秘密。”
“那人家肯定不告诉你,这可是人家出奇制胜的法宝。教你了,你会了,自己就在家做着吃了,还有必要跑到这里来吃?”
“对啊,我就说这里有秘决吗!”
“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句话突然闯进吴蔚的脑海里。世间万物,都是相通的。一招儿鲜,吃遍天。但一个优秀的地区管理者,单靠一招儿鲜是不行的。他必须得懂审时度势,必须顺势而为,而“势”在哪里,是最难找到的。
“我跟你说。在这道菜里,我吃出了西红柿的味道,我觉得他应该往里面放了西红柿,还有圆白菜,甚至还有茄子!茄子和圆白菜吸收了鲅鱼的腥味,茄子和圆白菜本身的菜香,又融入了鲅鱼,相互吸收又相互补充,所以这鲅鱼的味道才会这么好吃。”
“卢哥,听着你真是一美食家呀。”
“那是。你不知道,你卢哥我平时在家最喜欢的事,就是下厨,研究些新鲜的菜式。我老婆,特别喜欢吃我弄的菜,看着她们母子俩吃的热闹,我那成就感,那可是大大的。”
如果其他人不来的话,恐怕卢百顺会一直把做菜讲下去。直到董起助来,卢百顺这才闭了嘴。
“百顺,是不是又讲做菜呢?别光说不练。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啥前儿把咱们科里的人都叫你家去,你亲自掌勺,给大家弄一顿,省得听着馋,就是吃不到嘴里去。”董起助打趣道。
卢百顺急忙解释道,“董主任,你以为我不想叫大家尝尝我的手艺啊?我们家那小房子,才六十平米,咱们单位人又多,一下子全去了,站都没处站。”
“知道,知道,现在谁家都是这样。慢慢就会好起来的。等你们家换大房子了,咱们哥几个去给他温锅,但前提条件有一个,就是他得亲自下厨,否则,不给上搬家的份子钱!”
“哈哈——”在座的几个人全都笑了起来,二科科长庄严把话接了过去,“快别吓唬老卢同志了,一会儿,他恐怕就把后厨给赶跑,亲自做菜去了。那今儿的东家小吴可就白捡了。”
“他有什么可白捡的。租那么大一厨房,得多少租金?”叶森林也来凑热闹。
“哎,我说各位,今儿有一新鲜事儿,已经传了半天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宋晋生压低声音,把气氛营造得有些让人心里发凉。
卢百顺感激地看了一眼宋晋生,这个时候宋晋生说这个,就是为了让他摆脱窘境。
“又来倒叙的。老宋,咱们能不能正叙,别来插叙或倒叙的?”庄严调侃道。
“你这语文学得相当不错啊,居然知道正叙、倒叙、插叙,真是佩服!佩服!”宋晋生向庄严抱拳,上上下下晃了十几下,这才住手。
“有人提意见了,那好,咱今儿不插叙倒叙了,咱来个正叙!各位,谁不认识沈右离?”宋晋生扫了一眼众人,见多数人没有反应,便接着往下说,“沈右离多漂亮啊?女主播!居然离婚了!知道离婚是为什么吗?”
众人瞪大眼睛,想听他的下文,这个家伙悬念埋伏得挺好,也沉得住气,呆了有三十多秒,这才接着往下说,“这个太简单了,一猜不能猜着,有外遇了吗!被她老公抓了现行。”
吴蔚真想冲揍宋晋生一顿,这样的段子,在他们这种场合,大失水准。
“切,什么破段子,就这样的段子?还敢往外拿?罚酒,罚酒……一杯不行,至少两杯及其以上!”庄严抓起啤酒瓶,把宋晋生的杯子倒满了。
宋晋生哑口无言,讲段子,真不是他拿手的项目。“咕咚——”宋晋生把啤酒干掉,抹了一上嘴唇,把头转向庄严,“我的段子破,你给讲个不破的。董主任,咱鼓励鼓励小庄同志,让他讲个不破的段子?”
“好!好!”众人纷纷附和。
酒桌上的段子,永远都是酒场文化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也只有在讲段子的时候,各种酒官司才能“休庭”片刻。
“行!正好想起一个段子。咱们这些人,都是在农村呆过的,知道农村大喇叭的功用。有啥事儿,用大喇叭一广播,就都知道了。生产队那会儿,我们村里山前山后栽的都是苹果树。这苹果到秋天一熟,就组织劳力去摘苹果。我们村那个支书嗓门可大了,用大喇叭那扩音器一扩,十里八村,鬼哭狼嚎,外村的恨不得把我们村的大喇叭给砸了。
“就摘苹果这天,没人砸大喇叭了,所有爷们儿一听这支书广播,全都早早地来到了大队部,你们猜支书咱广播的?”
庄严故作神秘地看着众人,看到众人犀利的目光,庄严这才收起“关子”,接着往下说道,“支书是这么广播的:今儿咱们上山摘苹果,都到大队部拿篓子。男女劳力搭配分组,一个组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两人一篓(搂),男的在上面,女的在下面……”
“哈哈——”叶森森率先笑了起来,“太生活了,真是太生活了!庄严,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这可不是我听来的,这是我亲身经历的!而且没有经过任何的加工修饰。我们这些农村孩子,创造力可是无限的,比方小时候我们经常唱的儿歌,就是‘我有一头小毛驴,骑着去赶集。半道上看见人咬狗,拿起狗来砸石头。石头咬住狗的手……’后面是啥来着?我忘了。”
众人听了这小时候耳熟能详的儿歌,早已经笑不可抑,哪里还在意后面是不是忘记了?
“太好了!庄科长,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样的儿歌还能记得?真是服了……”叶森林笑得几乎端不住杯子,杯子里的啤酒一点点往外洒,溢而不流那个劲儿,真是难拿。
“庄科长,还有吗?还有吗?哈哈——”董起助虽然不像别人那样笑得东倒西歪,但也是笑得直拍腮帮子。
“有啊,这些儿歌可多了。你再比如,农村最朴素的性启蒙教育的,嗯!哼!我来学学啊——车轱辘菜(即车前草),包饺子,请你南屋大嫂子。大嫂子,没在家,请你北屋丫头妈。丫头妈呀丫头妈,梳梳头,戴上花,骑着毛驴上婆家。上婆家,去干啥?脱鞋,上炕,打种……”
庄严还没叨咕完,这屋里就爆炸了。你扶我,我拄你,“哗啦啦——”不知被谁碰倒了酒瓶儿,酒瓶儿的生命力挺顽强,居然没碎,就在地上来回骨碌着。
吴蔚看到庄严的“表演”,自然也是笑得直抽筋。本以为,像办公厅这样的单位,一定都是紧绷着脸,严肃地像珠穆朗玛峰那样又硬又凉——在此之前,一直是这个印象。庄严一下子颠覆了他对办公厅的印象,高强度工作之余,这样的聚会还是颇有意义的,最起码,他能让人暂时忘记了压力的存在,让人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行了,行了,可快别耍宝了。你要是再耍宝,今儿就得有人在这儿当牛皋了。”董起助想把众人的情绪安抚下来。
可人的情绪是很奇妙的东西,你拼命调动它的时候,它就是起不来;而当无意中刺激到某个点,它就会疯子似的震颤起来,制造一个又一个笑点。
“哎,不对呀,今儿你们三科可是少了一个人,梁有开哪去了?”叶森林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才还熊熊的火,一下子被这句话给压灭了。
董起助这才注意到,真的少了梁有开,便问道,“他们家是不是又有事了?一到聚餐,他们家准有事儿,这已经成了梁氏定理了。”
“嗯。今儿他们家确实有事,跟我说来着。”宋晋生急忙站出来,把这事儿扛到了自己肩上。
吴蔚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谁知道这些人中,谁跟梁有开关系好?一旦说了对他不利的话,恐怕过不了今晚,就会传到当事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