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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庆祝两会圆满成功,盛世才专门安排了一顿饭,宴请所有班子成员,足足三大桌儿。用他自己的话说,一年之际在于春,春节已经过完了,出了正月,就得撅着尾巴干了,预祝积余的各项工作再上新台阶。
吴蔚没搞明白,为什么盛世才要盯着灌他酒。等到喝完的时候,他已经微微有些醉意。
王君成送他回来,打开房门往里走的时候,吴蔚竟然打了一个趔趄。王君成急忙扶住了他,惊叫出声,“吴县长!”
“我……没事。唿——!这酒后返劲儿,晕呢。”
“我给你倒杯水吧。”
“谢谢。要凉水。”
“凉水喝下去多难受啊,还是喝点热的吧。”
“不,喝凉水。喝酒了,再喝热水,胃会发涨,更难受,热涨冷缩吗,可以减少酒精的吸收。”
王君成诧异地看着了一眼吴蔚,心道,这是哪儿的理论啊?还不如说喝酒身上发热,喝凉水更舒服呢。
吴蔚喝下一大杯凉水,似乎有些清醒,靠在沙发上打起盹儿来。
他喝酒有个特点,越喝越沉默,一点儿也不像有的人,越喝越兴奋,甚至坐到马路中间去耍酒疯。他喝多了,就是往那儿一躺,睡觉。
有人说,喝完酒就睡觉对人身体特别不好。东方青蓝在跟前的时候,只要他喝酒过了量,就拉着他没完没了地又是说话又是拍脸蛋,现在东方青蓝不在,这个任务王君成又不知道,潜意识里吴蔚还想着东方青蓝把他的酒给鼓捣醒呢,谁知王君成说,“吴县长你休息吧,我这就回家了。”
“君成,你先坐会儿,咱俩唠唠。”吴蔚睁开眼睛,嘴里喷着酒气。
领导的酒喝的再多,他也是领导。王君成只好坐了下来,听吴蔚说酒话。
“君成,你认得管中山吧?”
“认得,我们在一个办公室吗。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可惜了,他走得太早了。”
“中山是个好人。他媳妇儿,也是个好人。你知不知道?我在京安给她买了一套楼,你嫂子让她带着孩子过去住,她不去。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去吗?”
王君成摇了摇头,吴蔚苦笑道,“她那是还恨我呢。我呀,一辈子欠他的。中山老兄啊,我一辈子欠你啊——!”
王君成自然知道管中山救吴蔚的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好结巴着安慰道,“吴县长,管大哥是真汉子。即便你不是县长,只是普通老百姓,他也会救的。管大哥那么直性,心肠好,我们几个年轻人都愿意跟他在一起聊天。”
“别叫我吴县长!这是私人场合。叫我大哥!”吴蔚真是喝多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可不行,你怎么也是……”
“让你叫你就叫,你要不叫,明天我换你!”吴蔚挥着手,眼睛红红的。
王君成无奈,只好说道,“好吧,大……哥。”
“这还差不多。君成,你还年轻,我上班已经七八年了,什么事情都经历过,我告诉你,当秘书,就得当好秘书!好秘书的标准是什么?听话?不对。心细?不完全对。周到?这是应该的。出点子?份内职责!君成我告诉你,一个好的秘书,必须要具备最强的观察力!”
“大哥,我听说你给省委书记当过秘书,是吗?”
吴蔚得瑟地一笑,“那都是老皇历了。我呢,只当过一年多,还没学到多少东西呢,首长就调走了。”
“那也够我们羡慕半辈子的了。大哥,你说,怎么当个好秘书呢?”王君成身子前倾,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这个可没有一定之规。有的秘书,什么样的人都能伺候,这样的人是人精,很难找的。有的人,跟一个领导行,跟下一个领导不行。因为,他的身上已经深深烙上了上任领导的烙印。好秘书是水,装在哪种容器里,就是哪种容器的形状。赖秘书是金属,适合了一个领导,你把他砸碎了,也装不到别的领导的容器里。没有人想一辈子当好秘书,秘书这活儿,很累,也很受气。”
“我看未必这样吧。大哥,你当省委书记的秘书,那可是二号首长,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比市委书记都牛多了,他们见着你,还不得呲牙?”王君成向往的说。
吴蔚吃吃一笑,拿起杯子,把一大杯水又灌了进去,抹了抹嘴角的水,“你知道什么呀!当大哥的告诉你,狐假虎威的故事听说过吗?”
王君成猛点头,这个故事没听说过的,那不是华夏人。
“秘书就是那个狐,领导就是虎,虎跑了,那个狐还能有什么能耐?所以呀,聪明的秘书,什么事儿都不张扬,都压爪眯着,与人为善,最忌讳的就是狐假虎威!打着领导的旗号办事,办完了,你觉得挺牛,知道给自己和领导留下什么罗乱吗?别以为领导不知道你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办事,他的心里明镜似的。”
王君成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面相英俊的男人,好像一眼看透了他,他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处遁形,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
吴蔚笑嘻嘻地看着王君成,看似完全没意识到在敲打王君成。王君成比之管中山,思维更活跃,老想着出人头地,难免会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办些违反原则的事。吴蔚借酒敲打他,王君成后背汗湿。他虽然年轻,但不傻,一下子就听出吴蔚话里有话。
“吴县长放心,我肯定不会打着你的旗号办私事的。如果有事需要吴县长帮忙,我一定直言不讳。”
“对,有什么事,当面锣,对面鼓,别在后面下绊子,使阴谋,都是为工作,没必要吗。”
“我知道了,受教了,吴县长。”
“你看看你,还叫吴县长!在这个屋里,必须叫大哥!”
“是,是,大哥,先洗个澡,然后休息吧。”
“对,休息,休息,你也得休息。今天晚上的话,一定要记住,什么样的秘书才是好秘书!”
“是,我已经记住了。”王君成赶紧放热水,让他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