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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伯虎看着苏雪云冷漠的眼神,不敢相信地踉跄了两步,“你当真这么恨我?”
苏雪云淡淡说道:“在意一个人才会恨,如今我只当你是陌生人,今后我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做吗?那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离我远一点。”
唐伯虎连连摇头,“不,不可能的,我不信你对我这么绝情!”他一把抓住苏雪云的手,希冀地道,“你愿意为我做那么多,肯定是喜欢我的。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害怕连累我对不对?一定是怕我有危险对不对?我不怕的!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告诉我控制你的人是谁,我一定有办法对付他的。”
“你永远都是说的厉害,做的无能,还很自以为是,听不进别人的话。”苏雪云推开他,冷声道,“别再找我,也别弄出什么向天下人发誓的愚蠢行为。如今只有几个人知道你我和小莲的事,若你闹大,你是没什么损失,顶多在风流才子的人生中添上一笔韵事,我和小莲的名声却会毁的一干二净。如果你再做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你说如果你断了手,还能去考你心心念念的科举吗?”
苏雪云最后一句话透出满满的威胁,唐伯虎下意识地将右手背到身后,却见苏雪云轻蔑地嗤笑一声,转身离去,走得毫不犹豫,仿佛他只是个不相干的路人。
一直看着他们的周臣摇头叹道:“伯虎,不要再执着了,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
唐伯虎茫然地喃喃道:“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周臣劝道:“此一时,彼一时。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皆如人意?缘起缘落,缘聚缘散,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不可得啊。”
唐伯虎辩道:“可是我更相信一句话,人定胜天!老师,不管两个人有没有缘,没有人努力又怎么能够走到一起去?”
周臣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学生,又叹了口气,“虽然老师一生未曾成亲,但也知晓感情不是努力便能得到的,曾经全苏州的女子都想嫁与你,你可会因她们的努力而动心?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心底有没有那份触动,秋月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你再努力便是强求了,更何况唐老爷那边你仍没办法解决,秋月的危机也还没有过去,如今你来找她又有什么用呢?为师言尽于此,你且回去仔细想想吧。”
周臣背着手缓缓离去,只剩唐伯虎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呢喃,“两个人决心在一起,才能携手面对万难不是吗……”
待唐伯虎回家,唐广德已经黑着脸站在祖宗牌位面前,一看见他就怒道:“我叫你在家好好反省,你竟然去找那个妖女?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药,让你这么忤逆我?那个妖女胆敢破坏我唐家匾额,若她进门岂不是灭我满门?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唐伯虎说道:“秋月不是妖女,这辈子我可能都找不到第二个肯为了做那么多事的女人了……”
唐广德一手指着陆昭容说道:“那昭容呢?你说这种话将昭容置于何地?这些年昭容对你不好吗?”
唐伯虎反驳道:“爹您明知道我和昭容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干什么这样对比呢?我现在说的是我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像您和娘一样的啊!您为什么对秋月有这么大的偏见?进门?秋月现在根本不想见我,就算我求她进门她都不屑啊,您真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想嫁进唐家?”
唐广德瞪大了眼,“你!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唐夫人忙扶住他说:“伯虎,就算你爹顽固了点,你也不能这样对你爹说话,快过来道歉,当心气坏你爹的身体。”
唐伯虎看着他们,沉默许久,忽然自嘲地一笑,“原来秋月说得对,我连家人都说服不了,凭什么承诺再不让她受委屈呢?难道要她嫁进来看我们日日争吵吗?”
陆昭容担心的上前,“伯虎,你没事吧?”
唐伯虎摇头发笑,“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我的一切都有爹娘为我安排,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长命百岁了,呵,多好。”
唐广德气道:“你现在是埋怨你爹我管得多了?是谁将你养这么大?你为了个不三不四的妖女埋怨我?你读的什么书?当的什么才子?礼义廉耻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唐伯虎听他一口一个“妖女”,一口一个“不三不四”,感觉特别刺耳,如果秋月也有爹娘,如果是他在上门的时候被岳父这样羞辱,想必他的反应会更激烈。人都是有尊严的,谁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唐伯虎面无表情地说:“反正现在秋月不会理我了,您也不用担心我把她娶回家了,您安心吧。”
说完话,唐伯虎就颓然地回了房间,唐广德气得一甩衣袖,“真是个妖女!不用进门就搅得我唐家鸡犬不宁!”
唐伯虎回到房中,回想之前苏雪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心中颇有些不服气。之前明明很喜欢他的不是吗?不然怎么会为他受那么多苦?怎么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对他那么冷淡?
陆昭容端了热茶进来给他,安慰道:“伯虎,你也别怪公公,你知道他的脾气,公公年纪大了,你多忍让一些。对了,你见到秋月姑娘了吗?她……还是不肯原谅你?”
唐波后泄气地趴在桌上,“人心易变,女人心更难猜。”
陆昭容站在他身后给他按揉肩膀,说道:“你这么说也不对,秋月姑娘确实受了很大的委屈。不过伯虎,你不能只顾着秋月姑娘啊,还有小莲呢,也是我不好,误会了你的意思害得小莲表错情。我去她家找她,发现他们家锁着大门啊,听文公子说祝公子去了外地做生意,所以把小莲送到长乐坊去了。唉,我心里真是很不安,不知道小莲现在怎么样了。伯虎,你记得等公公消气了一定要去看看小莲啊,这件事怎么说也是我们不对。”
“是啊,如果没有小莲这件事多好?你说如果爹一定要我娶小莲怎么办?她能不能像你一样,只当做家人?”
陆昭容一口否决,“那怎么可能!真是孩子气,我是因为比你年长而且又不能生孩子嘛,小莲怎么一样呢?嫁人是女人一辈子的事,你可不许胡闹!”
唐伯虎有气无力的自嘲一笑,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爹非要让他娶祝小莲,那他怎么办?如果他不娶祝小莲,老祝会不会和他有嫌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苏雪云中了蛊毒,连华神医都说没得医,又被武功高手控制,他怎么做才能救苏雪云?他身边认识的会武功的人就只有他娘和长乐坊的人,但他们的武功都没有苏雪云高,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面对苏雪云的危机又有什么用?
唐伯虎一个人在房里喝得酩酊大醉,终于承认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他爹同意了,他也救不了苏雪云,他这样凭什么去纠缠苏雪云呢?
唐夫人和陆昭容见他这样十分心疼,便想去找苏雪云,谁知在大厅被唐广德给堵住了。唐广德冷哼一声,斥道:“慈母多败儿!还有你昭容,你是伯虎的妻子,他不懂事你要劝着他,一个一个的都愚不可及,回去!”
唐夫人摇着头道:“你没看到伯虎醉的那个样子,我还从没见过伯虎这样啊。日子是他过的,他喜欢秋月你就让他娶吧,老爷,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唐夫人忍不住哽咽地擦了擦眼角,唐广德却坚决不允,“我说了,谁也不许再提那个妖女,只要我活着一天,秋月决不能进我唐家的门!”
“你真是个老顽固!”唐夫人气得转身便回了房,陆昭容犹豫一下,只得回去照顾唐伯虎。
唐广德沉默的在大厅站了很久,命家丁看住唐伯虎之后,带着小厮去了六艺会馆。他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苏雪云正陪周臣坐在院子里饮茶赏月,苏雪云先听到动静,偏头低喝,“谁?!”
唐广德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冷着脸看着苏雪云,“妖女,你果然回来了。”
周臣皱了皱眉,起身道:“唐老爷,不知我的学生有何地方得罪了你,若是有,我代她向你道歉,若是没有,还望唐老爷莫要口出恶言。”
唐广德冷哼一声,盯着苏雪云道:“你既然走了又回来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你明明是江湖中人,偏要躲在这书院中,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你跟伯虎说了什么让他对你念念不忘?你……”
苏雪云喝光了茶,用力一捏,茶杯瞬间裂成两半,唐广德吓得把话全噎了回去,脸涨得通红。苏雪云淡淡地道:“怎么六艺会馆是唐家的吗?收什么人做学生还要经过你唐老爷同意不成?”
唐广德恼羞成怒地指着她,“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伯虎见了你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酗酒,你这是要毁了我的儿子!”
周臣有些担忧地上前一步,说道:“今日伯虎前来求秋月原谅,秋月已经与他划清界限,并未多说。我也劝过他了,怎么他还是听不进去呢?”
“周馆主,你不要被这妖女骗了,她最会花言巧语迷惑人心,堂堂六艺会馆怎能让一女子入学?你当心她把会馆里的学生迷得无心读书啊!”唐广德看着苏雪云的眼中几乎冒火,比看到仇家周文宾都厌恨。
苏雪云嗤笑一声,嘲讽道:“真是好笑,若我当真有迷惑人心的本事,怎么唐老爷你如今还站在我面前骂我?莫非唐老爷你心智特别坚定?呵~”
“你!”
苏雪云站起身拂了拂衣袖,终于看向了唐广德,只是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唐广德,我说过与唐伯虎恩断义绝,就再不会理他,你唐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无关。你疼儿子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踩着别人去疼儿子,你不过是区区一介商人罢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高。我们六艺会馆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请吧。”
唐广德气得脸色铁青,斥道:“你别得意,你身中蛊毒还不知道能活几天。我来只是为了伯虎,我不能让你毁了伯虎,你想进唐家无非是为了银子,我给你银子,你立刻离开苏州,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伯虎面前!”
周臣急道:“使不得啊唐老爷,你,你这简直有辱斯文……”
唐广德哼了一声,将一叠银票拍在桌上,“就算你骂我满身铜臭,我也要这么做。”
苏雪云拿起银票翻看了一下,唇边露出讥讽的笑容。唐广德以为她见财眼开,十分不屑,背手转过头鄙夷地道:“以你的身份,这些足够你生活一辈子了,小小年纪不要太贪,毕竟青楼的花魁肯定比不上大家闺秀花费得多。”
唐广德话音刚落,苏雪云就猛地将银票砸在他脸上,轻笑道:“原来用银票砸人的感觉确实不错,怪不得唐老爷总是鼻孔朝天。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若当真跟你计较,你说你唐家会怎么样?你那个文弱书生的唐家独苗,经不经得起我这么一掌?”
苏雪云突然出手拍向石桌,厚重的桌面瞬间缺了一角,唐广德原本气愤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周臣皱眉看着一地狼藉,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唐老爷,你还是拿着你的银票回去吧。过去我只当你担心伯虎的性命,方才对他严厉一些,没想到你竟对秋月如此残忍,你这种做法,早晚会养废了伯虎啊!我周臣可以担保,秋月绝没有与伯虎再续前缘之心,唐老爷,你走吧!”
唐广德直直地盯着石桌那块缺口,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既是气的,也是怕的。他脾气是倔,但他有个最大的弱点,你就是他儿子唐伯虎。他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前两个都应了诅咒死了,剩下唯一的一根独苗,若唐伯虎出了什么事,他真的愧对列祖列宗。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苏雪云,终于发觉这个女人不是随随便便的青楼花魁,而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冷酷女子,惹了她,可能真的会给唐家招祸。唐广德做了那么多年生意绝不是蠢材,他知道此刻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低头向苏雪云道歉,但一直以来在苏雪云面前的形象让他拉不下面子,道歉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唐广德几番吸气,还是无法放下尊严,硬撑着站直了身子踉跄而去。
唐府的小厮紧张地看了看苏雪云,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急忙捡起地上散落的银票,追着唐广德离开了六艺会馆。
苏雪云散去周身的冷气,对周臣歉意地笑道:“老师,让您受惊了,秋月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损坏的东西我会赔的。”
周臣摇头叹道:“唉,东西坏了无所谓,人的品性却不能坏。秋月,为师知道你方才是故意的,但你千万要记住,日后若有人真的让你万分不快,你决不可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习武本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自身,又怎可作为伤人之用?”
苏雪云笑道:“老师放心,秋月明白的。唐家父子实在欺人太甚,他们多番纠缠,不止令秋月不堪其扰也害得其他学子分神,所以我才会用威胁的方式吓退他们。如今我蛊毒未解,危机尚未解除,不能让他们再给我添乱。不过老师不用担心,您平日教导秋月的道理秋月都谨记在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秋月不会让您失望的。”
周臣这些日子一直为几个学生担忧,如今看到苏雪云懂事的样子,总算露出了笑容,欣慰地点点头。
苏雪云身为周臣的弟子,是应该同其他学子一样在学堂上课的,这是当初唐伯虎为秋月争来的优待,而秋月进六艺会馆则是为了寻找藏宝图。这点苏雪云倒是很感谢唐伯虎,给了她一个最合适的安身之处,以六艺会馆的名声,只要她日后的生活越过越好,便再不会有人用她的出身说三道四。不过现在她身上的蛊毒还没解,所以周臣也不拘着她上课,反而还催促她快些去寻找办法。
苏雪云白天去陈小生那里研究解药,晚上回六艺会馆休息,偶尔同老师饮茶谈天,听老师说一些学问和道理,整个人的心境似乎都平和了许多。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两边解药的研究也越来越紧张,解药只有那么一点,眼看就要用光了,苏雪云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华丙寅和陈小生都觉得十分焦躁。
陈小生在再一次实验失败之后,一脚踹翻凳子,“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解药没了也研究不出成果,下次给解药的日子又没到,你一定会毒发的。”
苏雪云拍拍他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我可以用金针压制啊,你看我这段时间不是很好吗?”
陈小生将她的双手握在手中,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担忧道:“金针的效果越来越差,你看看你的脸色,像是病人一样,我们不能等下去了,得想想办法。”
苏雪云想了想说:“欧阳东说刘瑾最近有些异动,可能再过不久就会召集所有人回东厂,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陈小生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时间很不满意,“现在蛊毒已经蠢蠢欲动,不知道什么时候金针就压制不住了,再等下去,万一机会来了你却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平,到时候就真的危险了。”
苏雪云对此也一筹莫展,即使她医术很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破解一种未知的蛊毒,何况蛊这个东西还是个活物,本就需要小心对待,否则非但不能解毒还可能刺激得蛊毒提前发作。苏雪云能保证,再过不久他们就能研究出真正的解药了,可她也有预感,她体内的蛊毒因当初那杯灵泉水而变强,如今真的快要压制不住了。自作孽不可活,苏雪云没想到自己也体会了一把这样的感觉,原来灵泉水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喝的。
陈小生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拼命想着解决的办法,口中说都:“华神医那边也没太大进展,全靠他是不行了……等等!”他突然站定,若有所思地说道,“全靠他是不行,如果我们三个人一起研究呢?说不定能取长补短,发现平时没注意的地方,华神医那里有很多祖传绝技,也许能够和我们的成果融合到一起。之前我们一直背着人研究是因为不想让人发现我们的身份,但我可以易容,雪云,你就说我是你偶然遇到的人,能够帮你。”
苏雪云点头笑道:“的确是个好主意,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长乐坊!”
苏雪云跟周臣请了长假,当天就和陈小生收拾包袱去了长乐坊找华丙寅。他们去之前根本没传消息,谁知下了船却见有人在渡口守着,一见着苏雪云就急忙去通知大家了。苏雪云和陈小生对视一眼,知道这是他们担心苏雪云,心里都暖暖的。
华丙寅本就是个穿着随意的人,这回日夜研究解药更是不修边幅,胡子都没时间刮。他看到苏雪云进门先是没在意的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却猛地一愣,急忙上前为苏雪云把脉。
风骚骚见状着急地瞪大了眼,“怎么了?怎么了?华神医,是不是秋月有什么不对?我一看到她就觉得她脸色苍白,是不是蛊毒发作了?”
王巨力拦住她不让她捣乱,沉声道:“稍安勿躁,华神医自有论断。”
陈小生也紧盯着华丙寅的表情,虽然苏雪云一直跟他说没事,但他看着苏雪云一天比一天难看的脸色,心里的担心怎么也止不住。
片刻后,华丙寅松开手,眉头却没有松开,神情凝重地道:“秋月压制蛊毒的方法应该不管用了,我看蛊毒发作就在这两日,可惜我至今尚未配出解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压制蛊毒,这次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了。”
陈小生立即上前几步走到华丙寅研究解药的桌边,祝小莲正在旁边煮药,忙说:“别碰桌上的东西啊,就剩这一点点了,弄没了就真的完了,这可是救命的。后退后退!”
陈小生脚步一顿,看向多日未见的妹妹。他一穿来就遇到苏雪云中毒的事,实在是无暇他顾,对这个失恋的妹妹也没有好好照顾,心里十分歉疚。如今见她精神不错,也没了当初那副绝望的样子,才稍稍放下了心。
华丙寅在他身后问道:“这位是秋月带回来的人?以前没见过啊?江湖中人?”
苏雪云说道:“他是我在外面做事的时候偶然遇到的,我知道他对配方懂一些,所以特地去把他请了过来,希望能有新的发现。”
华丙寅好奇地打量着毫不起眼的陈小生,指着桌上一堆东西问道:“我看你对这些很感兴趣,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陈小生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心急,当即上前看了一番,说道:“我确实对这些有点了解,不如我们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看能不能帮到秋月?”
“好,正好我也想不出新的方向,和你探讨一番也无妨。”华丙寅示意陈小生坐在对面,两人立即就投入到解药的研究之中,连其他人说话都没听见。
陈小生说的自然是他和苏雪云的发现,而华丙寅则将这些天研究所得和相关的祖传医术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两人惊喜地发现对方说的和自己有许多不同,这就意味着他们真的有可能取长补短,得出最终的成果。两人小心的用剩余那点解药粉末做实验,谨慎的动作让旁边的祝小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风骚骚看不懂他们那些东西,拉着秋月问道:“秋月你赶路过来累了吧?要不要回房间去歇一歇?你的房间我一直都有让人打扫,很干净的。”
苏雪云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去外面坐一坐吧,这里有些冷,我想晒晒太阳。”
风骚骚穿着丝绸裙子,领口还开得很大,尚且觉得热,王巨力这种硬汉就更是满头薄汗了,闻言疑惑道:“这天都快热死人了,哪里冷?说起来这两天气温反常,都过了中秋还这么热,真是莫名其妙。”
苏雪云一愣,没太在意地笑了笑,“那你们在屋里凉快凉快吧,我就在门口坐会儿。”
风骚骚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已经反应过来了,不是天气冷热的问题,而是苏雪云体内的蛊毒害得苏雪云身体越来越虚弱。她挽住苏雪云的手臂努力扬起笑容说道:“走,我们去外面晒晒太阳,别理那个糙汉子。”
她们两人坐在路边的大石上,温热的阳光却没能让苏雪云感觉到温暖,她心里叹了口气,开始思量用什么方法才能从刘瑾口中逼问出解药的配方。
正在这时,不远处温柔乡的二楼窗口突然出现一个女子,朝下面喊道:“姐妹们快抓住他!这个混蛋嫖完不给银子啊!”
底下的几位女子立即想要抓人,但她们都是楼里的姑娘,柔柔弱弱的,哪里能挡得住高大的壮汉?只一个照片就全被那男人推倒了。
苏雪云皱起眉,从前这种事都是由秋月处理的。秋月是温柔乡的花魁,也是让温柔乡无人敢惹的支柱,高强的武功无论身在哪里都会令人忌惮。没想到秋月才离开不久,竟然就有人敢到温柔乡闹事。
风骚骚气坏了,起身就要冲上去,苏雪云却比她更快,眨眼间就挡在了壮汉身前,她伸出手冷声道:“把银子付了滚,长乐坊不是你能捣乱的地方!”
壮汉大概是第一次来长乐坊玩,根本不认识秋月,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大美人站在眼前,立刻色从心起,扔出手中的葫芦笑道:“想让大爷给银子,那你就先把大爷给伺候好了!美人出浴!”
苏雪云厌恶的挥手当掉葫芦,却从葫芦里洒出不少酒里,正淋到她身上。原来壮男口中的“美人出浴”竟是这个意思,可苏雪云却真的栽了!
浓重的酒气围绕着苏雪云,她立刻感受到体内蛊虫动了起来,头如针扎般疼痛,让她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的向旁边跌去。壮汉还要上手,被闻声赶来的王巨力一拳打到地上,连掉了两颗牙。
风骚骚急忙冲过来扶住苏雪云,哭道:“秋月,你不要吓我啊秋月!酒……是酒……救命啊华神医!”
陈小生瞬间从房里冲了出来,将苏雪云抱在怀里急道:“秋月你怎么样?是不是蛊毒发作了?”
苏雪云紧皱着眉头握住他的手,“别着急,只是头痛,我还能忍住。”
陈小生看向跟着出来的华丙寅,诚恳地请求道:“我知道你有一套祖传针法,求求你帮秋月止痛,求求你……”
华神医被他看得一怔,总觉得这一幕这个眼神很熟悉,但一时半刻没想起来,他也急着救苏雪云,便示意陈小生把苏雪云送进屋去,吩咐祝小莲帮忙打下手,全神贯注地为苏雪云施针。
不用压制蛊毒,单单止住痛觉的话,华丙寅还是能做到的,没一会儿苏雪云的表情就缓和多了,人也不那么紧绷了。苏雪云投给陈小生一个眼神,虚弱地道:“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幸好酒不多,不会有事的。”
所有人都知道苏雪云是在安慰他们,一点点酒就让苏雪云这么痛苦,他们简直不敢想象那所谓第三杯酒让蛊毒浸入心脉的场面,如果真的让蛊毒彻底发作,他们要如何看着苏雪云被折磨至死?
陈小生心跳比平时快了一倍,不停地喘着气,如果不是用理智在压制自己,他恐怕早已崩溃!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身跑到桌边,沉声道:“我们必须在秋月毒发之前配出解药!华神医,快!老板娘、祝姑娘,你们照顾秋月。”
“哦。”风骚骚和祝小莲打了水,拿了被子,在床边细心地照顾苏雪云。
这一刻,陈小生身上的气势已经变了,完全就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几人不自觉地听从于他。王巨力见只剩下自己一个,还下意识地问了句,“那我呢?”
陈小生手上一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去把那个混蛋大卸八块!”
“好!”王巨力得了最适合他的活计,立即应了声好直奔门外。谁都知道他不可能把一个活人大卸八块,但折磨得那人后悔终身却一定要做到的。
苏雪云看着不停抹泪还很小心为她擦脸的风骚骚,心中叹息,这次穿越她真的太倒霉了。有一句话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算是彻底领教到了。刚穿来就重伤耽误了练武的进度,好歹被她给治好了,蛊毒是从未听闻的种类,以为早晚能够解毒,谁知当初那一杯灵泉水加速了蛊毒的发作,不止影响到她的身体,也影响到她的思绪,让她没办法那么冷静地研究解药。
时间越来越紧迫,她已经决定去抓住刘瑾严刑逼供了,结果就那么巧的被个蠢货泼了一身酒。这一桩桩一件件怎是“倒霉”二字能够形容的?这一环扣一环的,就好像在下棋之初就堵死了她所有的路,任是什么高手,无路可走就是无路可走。纵使她脑子里有那么多办法,懂那么多武功,然而现在根本派不上用场。她连好好走路的力气都没了,还拿什么去和刘瑾拼?曾经她听说有混了几十年的黑道龙头一不小心死在个小喽啰手里,而那个小喽啰甚至都不知道杀的是龙头大哥,当时她还不信,没想到今日就自己体会了一次。
苏雪云想了很久,事已至此,她大概要先死一次再重来了,就不知道那时候还能不能再见到小生。
苏雪云缓缓抬眼看向陈小生,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她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些,如今看到陈小生那易容成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面容,她却怎么都移不开眼睛。有的人,总是能让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他,却又不是注意到他的面孔,而是那种神态、那种动作,那种万中无一的吸引力。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苏雪云在这一刻真的觉得她爱的这个男人就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
苏雪云闭上眼,一点一点地描摹着陈小生的样子,风趣幽默的他、言辞犀利的他、意气风发的他、成熟稳重的他……每一种样子都在眼前重现,好像已经刻在了心里,再也无法消除。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够永远和他在一起,永远永远都不用说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