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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和四年初夏,叶国公府。
绿草如茵的前花园,偌大的紫藤花架下,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紫藤花架下设了一个卷云边矮书案,书案前置一藤编蒲团,叶长风盘腿坐在薄团上,闭目托腮,倾耳听着嘹亮而整齐的朗诵声。他的两鬓已略有斑白,下巴蓄了一束山羊胡子,面容详和慈爱,不失俊朗。
书案对面,井然有序地摆着三横五纵十数张精致的小矮木桌,矮桌前坐着摇头晃脑的学子们,小到六七岁,大至十一二岁。学子们都在认真朗诵着,除了最后一排的一个小少年。
小少年年约十岁,长眉星目,清俊白皙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狡黠,拿着毛笔头戳了戳他前面的小姑娘,低声唤道:“叶语林!叶语林!”
叶语林是叶长倾和忘忧的长女,今年不过八岁,生得一张秀丽的鹅蛋脸,平日里是个懂事的小姑娘,只是这会儿被他烦得有些生气,扭过头来凶巴巴地瞪了男孩一眼,又转过头去了。这个青繁真是讨厌死了,整天捉弄她。
青繁正是青时和银仪的独子,他见她不搭理自己,狡猾一笑,将一张画着乌龟的纸贴在了她的背上,贴上后为了粘稳些,还故意戳多了她两下。
叶语林甩了甩肩膀,继续大声朗诵着,她才不搭理他这个讨厌鬼!
“喂!”青繁隔壁的少年喝了他一声,这少年年纪比青繁稍长一些,他正是叶长风的幼子叶仲君。叶仲君今年十二岁,长相酷似叶长风,也是个眉目俊朗的少年郎,他压低声音命令道:“撕下来!”
青繁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托腮撑在书案上,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叶仲君见状,抬头看了一眼最前面的叶长风,见叶长风仍闭着眼睛,忙压着嗓音唤叶语林,“语林!语林!”叶语林是他堂妹,他才不会看着她被人欺负。
书案前的叶长风仍闭着眼,却是张口沉声道:“叶仲君,站起来!”
叶仲君被他一唤,登时吓了一跳,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前面的学子们纷纷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见先生没发话,又继续朗诵了起来。
朗诵完毕后,姹紫嫣红的花园里恢复了寂静,时不时传来风吹树叶声,或蝉鸣鸟叫声。紫藤花架下的学子们都安静地端坐着,只有叶仲君站在那儿,面色窘迫。
青繁见状,忙将贴在叶语林背上的纸条偷偷撕了下来,右手揉成一团后,左手不知撒了什么东西,纸团便瞬间化作一团灰烬了。
做完这一切,他朝叶仲君做了个鬼脸。叶仲君气恼不已。
叶长风此时才缓缓睁开眼来,看向叶仲君,面色微愠,“你在做什么?”
“我……”叶仲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瞪着青繁,恼得脸都红了。这个青繁打不过他,每次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只是他每次打输了就爱使毒,弄得他不是这里痒就是那里痛。
“又开小差,我看你是不想入文华殿了!”叶长风板着脸训斥道,“下课后将这《公羊传》抄两遍!”
“爹!不是……先生!”叶仲君不服道,“我刚刚看见青繁在捉弄语林!”
叶长风闻言,看向了青繁,青繁站了起来,一脸惭愧道:“先生,我刚刚有一个字不认识,想问一下语林,我错了。”
“你胡说八道!我明明看见你贴了一只乌龟在语林背上!”
叶语林闻言,连忙反手摸自己的背,可左摸右摸也没摸到什么,问邻桌的贺雯仪,“雯仪,你帮我看下有没有?”她说着将背转了过去。
贺雯仪是贺知君的长女,人文静得很,认真看了看,摇头道:“没有。”
叶语林这才将手收了回来,只是有些气恼地瞪了青繁一眼。
青繁嘟囔道:“我看仲君像是没睡醒。”
“你!”叶仲君气得脸都红了,看向了身前的叶伯卿,叶伯卿与他虽是双生儿,却比他稳重上许多。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性子虽有顽劣,但甚少说谎,便开口道:“先生,不如找一下,看看青繁桌上有没有乌龟贴纸?”
“先生!”叶语林闻言也开口道,“对!要是在青繁桌子上找到了乌龟贴纸,就罚他贴在额上在这花园里跑两圈!”
“没有的语林,”叶仲君无奈道,“他把那张贴纸‘毁尸灭迹’了,不知道他弄了什么东西,那贴纸一下子就没了。”
青繁摇了摇头,叹息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紫藤花架不远处,一处盛开的山茶花旁,立着相拥着的二人。
叶如蒙依在祝融怀中,微微皱眉道:“青繁这孩子,撒起谎来倒有模有样的。”
她今日梳着十字髻,穿着淡蓝色的齐胸襦裙,模样几乎和当年没什么变化,只是褪去了脸上的一点点婴儿肥,看起来没那么稚气了。
祝融在她身后轻轻拥着她,他今年刚入而立之年,面容一如既往的俊美,身上沉淀着一股成熟的男子气息。
他失笑道:“这孩子有些调皮,但也聪明。”
“哦?那就是说我弟笨咯。”叶如蒙故作不满道。
祝融笑,“小舅子可是个练武奇才,就是心性直率了些,若论阴险,哪里比得过这青繁,青繁这小子可是青时这只老狐狸手把手教出来的,现在就是一只小狐狸。”
叶如蒙被他哄得低声轻笑。
青繁是青时的独子,银仪骨盆小,生青繁的时候历了些艰险,青时便不肯让她再生了。哪像金仪,连生两个儿子之后,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皇上可疼那两个小公主了,两个小公主今年不过四岁,他就已经在张罗着招女婿订娃娃亲了。他们都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想将女儿留在京城里,而不是到时远嫁和亲。
叶如蒙以前也和银仪一样,很是羡慕那些生了女儿的。只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
她从绚烂的山茶花后走了出来,小腹已经隆起,看起来有五六个月了。她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心中窃喜,这个孩子可是她偷吃了一个柿子才得来的。祝融知道后,两天都没笑,还是叶如蒙哄了许久才肯接受这个事实的。不过他在上个月知道是个女儿之后,却是比叶如蒙还高兴,他就想要个女儿,可以好好宠着。
嗯,谁让叶如蒙之前已经生了三个儿子呢?二人长子祝雍今年已经九岁,生下长子后,祝融便不肯要孩子了,还是隔了多年后,才让叶如蒙软磨硬泡地要了一个,生下来还是对双胞胎,今年不过才两岁。
有了三个儿子后,祝融虽遗憾没有女儿,却说什么也不肯再生了。最后还是叶如蒙在一次入宫的时候,偷偷吃了个柿子,当晚回去后她就将祝融给办了。祝融第二天收到宫中传来容王妃走了之后不见了一颗柿子的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
二人临近紫藤花架时,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只见他们的长子祝雍已经来到了青繁身旁。祝雍今年不过九年,身量便长得很高,长眉凤目,薄唇挺鼻,与祝融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几乎是迷你版的祝融。不仅模样相似,连性子也像了十足,小小年纪便少年老成,不苟言笑。
二人隐在花丛后观望着,只见祝雍从青繁桌上抽了一张纸,蹲下身察看了一下,用纸将桌底下的一小摄灰烬铲了出来,开口道:“雍儿前日刚听时叔说起,他得了一种药粉,只要将这药粉撒在纸张上,便可让纸张灰飞烟灭。雍儿以为,这已经可以证明小舅舅的清白了。”
叶长风在一旁负手而立,对着青繁一脸严谨道:“你有何解释?”
青繁不说话了。
“先生可以去问时叔。”祝雍道。
青繁一听就慌了,“别了,我认就是。”这要是告诉了他爹,那他回去可得受罚了,就算他娘护住了他,可是以后他爹那些新鲜玩意儿就不一定会给他玩了。
青繁低头道,“青繁知错,还请先生责罚。”
“如此,便罚你抄四遍《公羊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下次不得再犯。”叶长风说完看向了叶仲君,“此事是先生有失明察,委屈你了。”
“仲君不委屈,谢先生秉公处理。”叶仲君有模有样地对着自己的爹作了一揖。
叶长风转身后,叶仲君冲自己的小外甥眨了眨眼,又和青繁做了个鬼脸。
叶语林也转过头来,冲青繁低声斥道:“活该!”
课堂小憩的时候,青繁坐在紫藤花柱旁的长椅上,双手抱臂,一脸不爽。祝雍走了过来,在他一旁坐下,“我帮你抄两遍就是。”
青繁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他们二人的字迹很是相似,互相模仿一下对方不是难题。
祝雍开口道:“你这几日好生复习,兴许是可以入文华殿的。”这两个月,他们一得空便来国公府这边补课,就是为了有个好成绩可以入文华殿。
文华殿乃是太子学习的地方,皇上圣恩,今年打破前例,准许一些天资聪颖、后德兼备的贵族子弟入文华殿与太子一起学习,可是只招七个名额。
这七个名额中,已有两个名额是内定了的,第一个名额便是祝雍。祝雍是皇上钦定的,言其文武双全,自当伴于太子左右。
第二个名额,是叶长风的长子叶伯卿,叶伯卿是身兼太子少傅一职的丞相宋怀远所举荐之人,宋相称其德才兼备,可伴随太子习文。叶伯卿小小年纪,便能让宋相如此看重,京城中的人都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青繁摸了摸鼻子,“我可不一定考得上。”
“这个不好说,”祝雍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也可以钦定一人,我去跟我爹说一声,只要你考得不是太差,应当可以的。”皇后娘娘是青繁的亲姨母,她平日里对青繁的疼爱可是不亚于对自己的孩子的。
青繁拧了拧眉,“尽量吧。”他文武皆不差,可是也不算突出,还擅毒不擅医。想了想,他又问道,“你觉得你小舅舅能进去吗?”
祝雍想了想,答道:“小舅舅武力是顶尖的,就是文采这块略有逊色,到时得让三师审评,我估计可能会伴太子习武不习文。”
青繁羡慕道:“我也想习武不习文。”
“习文可是宋先生亲自教导。”祝雍提点道。
青繁心动了,宋先生教文可不止是四书五经,还包括诸子百家。儒道墨法他不感兴趣,可是阴阳家和纵横家他是极有兴趣的。而且,他若想像宋先生那般才德兼备,这百家皆不可缺,国子监那些先生们教的古板而乏味,他一听就打瞌睡。
想到这,青繁连忙道:“那你回去可要给我美言几句,我回去也和我娘说去。”有后门不进,非要凭自己的努力,爹说他们不要当那种人。
祝雍提起宋怀远一脸崇敬,仰慕道:“我真希望将来可以像宋相一样,在朝堂上辅助圣上,为君分忧。”
“那你可有对手了,”青繁一脸老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大舅舅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宋先生与叶伯卿的关系很是亲近,叶伯卿对其敬爱,宋先生也十分赞赏他的才情。
祝雍忽然有些落寞,“圣上说,我爹和宋先生就像是他的左臂右膀,他缺一不可。圣上希望我将来长大后,能像我爹一样,辅助太子治国。可是……我不想继承我爹的位置,我想凭我自己的能力成为辅助皇上的贤臣,就像宋先生一样!”
紫藤花架外,祝融听得一脸阴沉,叶如蒙摸着自己的肚子,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在如今的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太上皇便钦点当时还是丞相长史的宋大哥为皇长孙的先生。后来皇上即位,皇长孙成了太子,宋大哥也自然而然地被册封成太子少傅。三年前,宋大哥又在前任宰相的举荐下任了丞相之位。
这些年来,宋大哥经常与她爹往来,一来二去便与她两个弟弟相熟起来。她长子祝雍也常常回叶国公府,经常会碰到前来的宋大哥。久而久之,不只是她弟弟,连她儿子祝雍都很是敬爱他了。
“话说,”青繁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我爹告诉我,在你爹面前要少提宋先生,如果非要提,那就提他的坏话,这样你爹就会高兴了。”
祝雍沉吟片刻后,忽生感慨,“我爹常以小人之心度先生君子之腹。”
每次他从宋先生那儿上完课回来,他爹就会把他拉到一旁旁敲侧击的,问宋先生这个那个,好像意在带他说出一些宋先生的坏话。
“我告诉你个秘密,”青繁悄声道,“我听我娘说,宋先生以前和你娘提过亲。”
“什么?”祝雍闻言吃了一大惊,“不是颜叔叔和我娘提过吗?你是不是记错了?”
“颜叔叔提过?团团她爹?”青繁也吃了一大惊。
“是啊!”祝雍道,“我还以为这是我爹不喜欢团团的原因。”
“不喜欢团团?你爹没有不喜欢团团吧?”青繁不解道。团团是颜叔叔的宝贝女儿,今年才六岁,长得像个雪团子一样,人见人爱,谁会不喜欢她?
“他倒没有不喜欢团团,他只是不喜欢……我喜欢团团。”祝雍说到这有些别扭,可是他喜欢团团,只有青繁一个人知道,他连他娘都没说。
“我知道了!”青繁打了个响指,“团团是宋先生的外甥女!这么说来,你爹真的很小气啊!”
祝雍赞同地点了点头。
“话说,你娘当时要是嫁给宋先生的话……哦不过那就没你了。”青繁认真看了看祝雍,想像他的脸变成宋先生小时候的模样,“你有没有想过让宋先生当你爹啊?”
紫藤花架外,叶如蒙正在帮气得喘不过气的祝融顺着背,一脸尴尬。她用童言无忌这句话来劝有用吗?
“不会啊,”祝雍毫不迟疑道,“我爹是我爹,先生是先生。我爹虽然很小气,但是对我娘很好。”
“哦,”青繁无意提了一句,“话说,你说宋先生一直不成亲,不会就是为了你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