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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重森严的皇宫内院,萧绪走在前头,目不斜视地走着。
原本是来领路的公公此时都快跟不上他的步子,原本还一脸钦佩地看着他,如今只能埋头顾着追赶。
这些路,他走了很多年,年少十几年里都是在这里度过,却不知为何,眼前的一草一木,一宫一殿在他眼里,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名过客般。
依着他的脚程,很快就到了朝阳宫门口。
四年前,他从狱中出来,那扇紧闭不开的大门,此时在他面前打开了。
罗云带着一众宫人喜笑相迎。
“殿下,您来了,皇后娘娘可是整日念叨着您,今日天不亮就交代着老身,要守在殿门口等待您呢!”罗云带着众人行礼后,笑着开口道。
萧绪没有对她这番话作何反应,而是淡淡地应了声。
毕竟是宫中老人,殿下这冷淡的样子,并没有让罗云脸上失色,她继续笑着道,“娘娘正在宫中等着殿下您。”
萧绪淡淡颔首,然后大步一迈,便进了宫殿。
罗云在他进门后,轻叹了一口气,当年在殿下离京前,娘娘不应该将殿下拒之于门外,如今这母子俩的隔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除。
她摇了摇头,继而快步跟了上去。
在三军进城后,梁皇后就已经在宫殿里坐立不安了,十分期盼,如今听人禀报人已经到了自己门外,更是喜上眉梢。
梁皇后刚放下茶杯,就听宫人唱道,“英王殿下觐见。”
她目光顿时转向了门口。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如神祗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一身英气,是铠甲也遮掩不住的。
虽然她对萧绪十分的严苛,但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只是一个身影,她就认出来了。
“儿臣参见母后。”
一个晃神,人就已经近在眼前,跪身行礼。
“这么多年了,你还知道回来!还不如一辈子待在那个什么雪山里挖矿!省得本宫看得心里厌烦!”多年不见,梁皇后也想着好生和他说话,但是只见他除了行礼,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立即挑起了她心中的不满。
“儿臣本不欲归来。”萧绪神色淡淡地回着。
梁皇后还想着他能够说几句好话,却不曾想会听到他这么说,整个脸色立即变了。
“你这个不孝子!”她怒斥着。
这几年,她对他的擅自主张,拒绝她送去的梁家姑娘,不顾她的指令等种种不满,在此刻突然被引爆了。
“萧绪,你是不是觉得你立下赫赫战功,能耐了?本宫告诉你,这点战功算什么?当你手上有了绝对的权利,那才真的叫做有能耐!”
说完这话,梁皇后不满足,她手指扣着帕子,紧紧攥在手中,继续斥道。
“本宫费尽心思,为你安排的路,为何你不去走,偏偏选一条没有前途的路?”
“母后,您此言差矣,儿臣已经不是黄口小儿,懂得明辨是非,什么是对的,什么事错的!请母后不要替儿臣操心。”每次进宫,都会承受这一番暴风雨,萧绪已经习以为常了。
“懂得明辨是非?那你为何还执迷不悟?绪儿,你就不能有点志气!难道你就只想当一个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莽夫吗?难道就你愿意屈居于人下吗?那些东西原本就是你的,为何要拱手让人?以你的聪明才智,想要讨得你父皇欢心,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为何你就不能长点心眼?”
罗云刚端着茶杯进来,便看到这对母子又开始不对盘,立即上前,将托盘搁置在桌上,伸手抚着梁皇后的背,安抚道,“皇后娘娘,殿下这才刚回京,肯定很疲倦,有话咱们好好说。殿下如今还跪着呢,是不是先让他起身?”
“对于母后的话,儿臣无可辩解,也不想辩解。”萧绪觉得母后这话说得他脑门疼,微微皱起眉。
梁皇后本就被月妃这段时间霸占了陛下心头不爽快,如今儿子又不贴心,不能与她力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怒火爆发,拿过桌上的茶杯,狠狠就往他身上砸去。
“你这个逆子!”
在罗云的惊呼中,“哐当”一声,茶杯撞在他肩上,里头滚烫的茶水倾了他一身,淡黄的水渍顺着铠甲流下,茶叶倒了一地。
地板一点一点被浸湿,晕开了朵朵花云。
很多东西,随着那氤氲的水汽,一点一点地变凉。
在英王府里。
楚倾颜走出房门,身上已经换了一件金银线条勾边的绛红色薄衫,刚沐浴过,肌肤香娇玉嫩,心情舒爽惬意。
因她们归来,府里十分地忙碌,红依已经带人去处理事务,黄依准备晚饭,绿依去铺床,蓝依在书房整理,如今陪在她身边的便是碧玉,小喜以及青依。
她无事可做,不由自主走向了那棵高大榕树下,这四年,榕树长高了不少,枝繁叶茂,遮蔽了炎炎烈日。
她仰头看着这榕树,记得那一年在京都,她和大冰块的很多故事都是发生在这树底下,真是让人怀念。
这时候,青依看着她目光一直落在榕树上,不由开口道,“王妃娘娘,这些年你们不在,奴婢每日都派人来这里修剪草木,都有好好照看着。”
楚倾颜转眸看向她,“辛苦了。”
青依摇头也随着她一笑。
“当年的伤,有留疤吗?”她想起了在客栈时,青依为了救她身受重伤,虽然后面调养了一段时间,她因为发生了太多事自顾不暇,都没能好好问问。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妃还记得这件事。
青依愣神后摇头,“空灵大人给的药很有效,如今都已经好全了,多谢王妃惦记。”
楚倾颜摇头,内疚道,“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而就在这时候,土灵走了进来,站在自家小王妃面前,俯首恭敬禀道,“主子已经离宫了,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会抵达王府。”
楚倾颜顿时展颜笑道,“好,通知众人,出府迎接殿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