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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天齐才将从自己院子走出来,正要去前厅瞧个究竟,只见前面人影绰绰,前簇后拥,庄严肃穆。
他的视线不由正对上肖寒冷峻幽深的眸光。
只一瞬间,北天齐便觉得自己竟是被肖寒的目光瞬间吸附了进去,掉入一个无底深渊,而他自己却无法挣扎,无法逃脱。
他北天齐明明也是一方人物,举手投足哪里比宫里的皇子们差到哪里去,可为何在这个众人簇拥中走来的男子面前,竟是有种说不出的压迫和窒息的感觉。
肖寒缓缓朝他走来,身侧跟着一身黑衣的殷铖,身后是表情谨慎严苛的莫声和莫动。就连一贯以冰雪美人著称的禧雨,此刻脸上也不见寒霜,有的只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
能让凌家书院所有的老师为之肃然起敬又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人,除了墨阁阁主,再无第二人。
北天齐不由得朝肖寒看过去,却有觉得他一身强势凌然的其实让北天齐浑身不舒服,脚下的步子也定格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能感觉到此刻肖寒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冷蔑冰封的气息,像是他北天齐根本不配出现在这个凌家书院一般!
在这般强势霸道的气势下,北天齐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却觉得后背冷汗淋淋,像是一瞬被闪电击中焦灼的感觉。
明明四周是均匀流通的空气,他却有种被一只无形的手遏制住了檐咽喉的感觉。
纵使肖寒可一手遮天,掌握着整个中原大陆异族番邦的往来命脉,也不至于对他流露出如此强势凌然的气场!
这让北天齐不由得想到了郦长亭那双欺霜赛雪的冰棱寒瞳,这师徒二人,为何看向他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寒彻透骨呢?
北天齐正想着要不要开口打个招呼,却见肖寒走到他面前连脚步都未停下,只轻声说了一句:“没有头的乌龟的确比缩头乌龟更适合你。”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极尽冷蔑寒彻,仿佛他北天齐在凌家书院多停留一刻都是不应该的。
直到肖寒带人走远了,北天齐还是周身如裹寒冰,莫名压抑的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肖寒,竟是比当今圣上的气场都更加强势枭野。
只是,肖寒刚才那句话,是为了郦长亭鸣不平吗?
又是郦长亭!
……
凌家书院前厅,当水笛儿等人去了前厅时,才发现郦长亭竟然还没去,原本水笛儿是长舒一口气,可谁知在看到地上跪着的那几个熟悉身影时,水笛儿不觉后背一阵阵寒气冒起。
她明明是从宫里找到的这些宫女太监,平日里出入的都是皇宫,如何能被郦长亭揪住了!
之前水笛儿仗着是国师义女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所以自认对宫里的熟悉超过了其他人,这才敢在宫里花银子买消息。
“禧凤老师,他们是谁呀?”水笛儿明知故问,想要制造出她跟这些宫女太监根本就不认识的假象。
那几人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水姑娘你可要为我们做主的表情,更是看的水笛儿心虚不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险些撞在阳拂柳身上。
阳拂柳忙扶住她,柔声开口道,
“笛儿姑娘,你不是说有话要跟禧凤老师说吗?现在禧凤老师正好在这里,你快说吧。”阳拂柳这话,明显是在提醒水笛儿什么。
之前她们就商议好了,花银子收买人这一出是断然不能承认的,但叫那么多学生去院子里说郦长亭坏话这一出,却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的了,所以阳拂柳给水笛儿出的主意就是让她率先承认曾说过郦长亭坏话这一出,并且当着禧凤老师的面快速承认错误,将禧凤老师和其他人后面要说的话全都堵回去。
如此一来,他们就容易占据主动了。
经阳拂柳这么一提醒,水笛儿虽然委屈不甘,可为了自己不被郦长亭抓住太多把柄,只能是扭扭捏捏的走到禧凤,老师面前,
“禧凤老师,我……”
“咦?这不是前几天煽动大半个书院的学生要大家合力将我郦长亭赶出凌家书院,让我无立足之地的水笛儿吗?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怎么她现在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不是应该领罚之后滚出书院的吗?”
水笛儿才将开口,后面的话还没来记得说出口,就被走外面走进来的长亭冷声打断。
长亭身后还跟着一戴着斗笠的陌生人,一身黑衣打扮,只能看出是身形中等的男子,看不出其他相貌年龄。
“郦长亭,之前的事情是我……”
“你是不是想说,那些人都不是你收买的!然后其实是你之前无意中弄丢了首饰,才会被有心人捡到了之后,意图栽赃嫁祸你呢!你是不是还想说,阳拂柳和邱冰冰邱铃铃她们都是知道你首饰丢了呢!借此机会,你们几个人就能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了!对不对?”
长亭到来,自是不会给水笛儿开口的机会,阳拂柳这个贱人能给水笛儿出什么主意,长亭大抵都能猜到。
水笛儿此刻却是愤然看向她,委屈的喊着,“郦长亭!你什么意思?我首饰就是多啊,掉个一件半件的有什么稀罕!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没掉过首饰!你说呀!!”因着有阳拂柳等人站在身后,水笛儿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反正她有阳拂柳她们作证人,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首饰掉没掉,那都是你自己一句话的事情!你若说你掉了首饰的事情她们三个都知道,那好,现在就让她们三个同时开口说出来,你是什么时候告诉她们掉了首饰,掉在哪里,当初又跟谁一起掉的,掉了之后有没有回去找过!都掉了是什么款式的首饰!来!让她们同时说出来!说不出来写出来也行!不准交头接耳互相看!如果有一样碰不起来,我看你如何解释!我看你们四个还怎么继续演戏下去!”
长亭此刻自是有备而来,正如张宁清她们说的,她已经爆发了,所以绝不会给水笛儿等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我……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如何能原原本本的都告诉她们……郦长亭,你这是故意问难我!”水笛儿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长亭且了一声,冷笑出声,
“水笛儿,你掉的是首饰,不是马路上野狗落下的狗屎!首饰是什么?真金白银的东西,你会不记得?你别在这里宣称你水笛儿是是金钱如粪土的高尚女人,若是如此,也没见你将所有的首饰拿出来分享给大家!事到如今,你还嘴硬,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长亭一番比喻,让其他学生忍不住掩嘴偷笑。
对于长亭,心下又是佩服,又是敬畏,又觉得很有趣。根本不是水笛儿她们说的那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嘛。除了伶牙俐齿之外,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郦长亭!总之你就是冤枉我!我就是不认识她们!不知道我掉的那些首饰为何会在她们身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眼看着水笛儿激动愤怒的样子,随时都要坏事,阳拂柳忙扶着水笛儿摇摇欲坠的身子,看向长亭,满面无辜无奈,
“郦三小姐,看在笛儿妹妹年纪还小,不太懂得人情世故的份上,就请您给她一次机会,大人不记小人过吧。她这次也是受了别人的挑唆才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但是这收买宫女的事情,她可是断然做不出来的。郦三小姐,大家以后都在一个书院学习,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往种种误会,不如就趁此机会彻底的摊开解释清楚就抹去,既往不咎吧!”
阳拂柳一开口,自是有她明确的目的性。
先是将水笛儿收买宫女的事情再次抹杀,又是话里话外的带出将来同在书院学习,此刻得罪了水笛儿,长亭以后也不好面对邱冰冰她们,反正就是将水笛儿害她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长亭这会是恨不得给阳拂柳这一番精彩辩解鼓掌了!
鼓掌的原因是,阳拂柳实在是有本事能遮住她的自己的眼睛捂着耳朵空口白牙的说瞎话!这脸皮厚度锻炼的……啧啧!
真是拿屁股的厚度来撑脸面了!
“既往不咎?你一个第二次才能顺利通过书院考试的学生,你有什么权利说既往不咎四个字?论资排辈的话,我比你更早的进入书院,论比赛的成绩,你是过关学生中的倒数第一,你如何跟我这个第一名?况且有禧凤老师在这里,你说既往不咎就既往不咎了!你这么喜欢代替水笛儿说话,那么你干脆就代替水笛儿接受处罚认错就是了!不是的话就闭嘴!别在那里装大尾巴狼唬人!真小人我见多了,像你这种脸皮比屁股还厚的我还是头一次简单!阳拂柳,你真让我开眼界了!”
既然水笛儿她们是四个人绑在一起了,那长亭就一块虐!
撕一个也是撕!撕一群也是撕!
长亭的话再次戳中众人笑点,不过都是些年纪轻轻阅历尚浅的学生,此刻听到长亭的话,都是不会掩饰的偷笑,继而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