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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弗兰克,亲爱的弗兰克——”
和珍妮、切萨雷的轻松惬意相比,即将继任学院主席的汤姆.沙瑞克,就显然要烦恼得多了,他抱着头长叹了一声,环顾了一下长桌周围的十余张面孔,这才继续埋怨起了已经处在自己任期最后几天,因而显得轻松平静的弗兰克.皮尔森,“亲爱的弗兰克,你实在是太宠爱那个奇迹女孩了……”
在比弗利山庄西维尔街,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ampas,也是奥斯卡的主办机构的七层办公大楼罕见地热闹非凡,随处可见人来人往,电话不断的情景:由于学院的工作几乎无偿,所以每年仅仅在颁奖季前后,所有部门才会同时开工,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学院理事会的成员并不会每天前来,只有学院的行政部门和财政部门,以及使用学院资金扶持电影行业的‘天使慈善’部门才会全年开工,在一年的这个时候,结束了颁奖季辛苦工作的理事们,往往都会用一次奢华的假期来犒赏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同事们困在一起,彼此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埋怨。
也因此,虽然奥斯卡颁奖典礼重新取得了5000万以上收视人群的好成绩,但委员们大多都是一脸的无奈和厌烦——因为高收视率带来的喜悦早已过去,现在到了为收视率擦屁股的时候。
不仅仅是汤姆,就连其余几名理事表情都很无奈,反倒是即将卸任的弗兰克,他似乎有些赌气的意思,即使是面对汤姆显得有些居心叵测的指责,他也没有动怒,而是语气轻快地回答,“噢,得了吧,汤姆,你也是做决定的理事会成员之一,这是个民主的国度,这是个民主的组织,任何决定都是理事会成员集体的决定——即使是暗箱交易,也是我们所有人一起的交易,你不认为在这个时候把矛头指向我有些太孩子气了吗?”
比起他的坦荡荡,几位理事会成员就显得有些鬼祟、猥琐了,即使弗兰克并没有一句假话,几位理事会成员依然相互交换着眼神,仿佛对于他的任性感到无奈——能够担任学院理事会的成员,无一不是好莱坞的高管、大制片人出身,怎么可能不擅长内部政治?对于这些老狐狸、前任霸道总裁来说,有很多话都无需直说出口,稍微露出一些倾向性,就已经足够对方理解到自己的真实心意了。
——就拿现在的对话来说吧,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传闻中美国总统上任的时候,都会拿到四个信封,遇到难题的时候可以拆开,第一个信封里就写了这么一句话:遇到问题的时候,骂前任总统。虽然这是笑谈,但也或多或少地说明了所有拥有换届选举这个机制的机构内部生态,在媒体已经做了这么大的一个黑锅,等着奥斯卡来背的时候,学院不论对内对外都要做个交代,当然了,对外谁也不会公然承认这是奥斯卡的选举机制出了问题,但在这一届争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面对七千多名会员也许会掀起的不满声浪,理事会也需要给出一个解释——而最佳的背锅人选,除了弗兰克.皮尔森以外,还会有谁呢?
如果弗兰克足够爽快,足够有义气的话,甚至无需理事会成员的逼迫——无需汤姆亲自开口,就会把这个黑锅背下来,当然,他的声誉会因此蒙受一定的损失,但毕竟,谁让他曾是学院主席呢?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的话,也难怪理事会成员会对他感到失望了。
“现在并不是我们要把矛头指向你,弗兰克,”在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眼看弗兰克的表情还是那么理直气壮,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第一副主席谢丽尔.布恩.艾萨克斯柔声说道,“虽然我们都清楚,这是集体的决定,我们并没有跨越黄线干涉票选,但显然,媒体并不这么认为,这女孩在你的任期里拿到了五个奥斯卡,正好是你上任到卸任的4年内,她拿了破纪录的5个奖项,而且还有极易引发联想的一届双奖——史无前例,与蝉联最佳影片,这同样也是数十年没有的事情——”
“奥斯卡创办到现在,我们每年都在面对数十年没有的事情!”弗兰克抬高了声音,几乎是有些不礼貌地打断了谢丽尔的话,“这是个年轻的行业,谢丽尔,这是个创造奇迹的行业,在二十年前,谁也想不到有一天特效会成为票房的关键——甚至仅仅是在五年前,所有人都还认为电脑特效是即将消褪的潮涌,它无非只是故事的辅助,演员和故事才是电影的核心——在五年前,谁会想到颁奖典礼的收视率有跌破三千万的风险?如果你是在质疑那个女孩蝉联了两届最佳影片,那么我们对此根本问心无愧,谢丽尔,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如同你说的,我们谁也没有干涉票选,我们有没有给她打电话?有,但那无非是顺应提名得票率而已,根据提名得票率,她在最佳女主角一项上的得票超过60%,在最佳影片的得票超过65%,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将会得到两项大奖,而我们要做的只是在挽救颁奖典礼的收视率——只是在和金球奖,和演员工会,和导演工会奖的竞争中杀出一条血路,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并不是没有竞争者,我再重复一遍——你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好,在好莱坞,没有什么东西会永远矗立,没有公司不会倒闭,没有奖项不会过时,你以为奥斯卡的含金量永远能笑傲mtv吗?”
弗兰克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吼叫地说,“看看今年提名大奖影片的总票房吧——让我告诉你,这还真不一定!”
会议室里顿时静默了下来,好几个理事都不舒服地摸了摸鼻子、在椅子上挪来挪去,寻找舒服的姿势,弗兰克的气势几乎压倒了所有人,就连汤姆.沙瑞克都只能是欲言又止:他的发作看似文不对题,但却是完全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弗兰克不但不打算自己出去背黑锅,也不打算承认奥斯卡有错,在他看来,‘你们中间谁没有错的人,便可以出来用石头丢他’,在奖项公平程度未受干扰,起码是未受他干扰的前提下,他认为奥斯卡的营销手段即使公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金球奖没有营销过吗?没有的话你为什么会发给凯特一届双奖,让凯特在拿到《革命之路》女主角的时候激动失态,公开示爱?你金球奖没营销,为什么珍妮弗.杰弗森的口风是在你的奖项上漏出来的,这才让奥斯卡受到了一定的启发?
只要底子硬,经得起媒体挑刺的话,公然的营销手段,对于学院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丑闻,弗兰克的思路不能说是勉强——前提是奥斯卡真的得经得起挑剔和审查,几个理事又交换起了恼怒的眼光,他们今天用眼神诉说衷情的次数比过往的一年都还要多:在理事中,弗兰克一直是个有些讨厌的死硬派,或者说他‘假清高’也可,从他还是个会员开始,弗兰克就坚持一切让电影说话,绝不会受到pr的影响,甚至于说2006年新实施的全新投票、计票方式,也就是‘倾向式’计票法,也是在弗兰克的推动下开始实施的,而第一届就闹出了珍妮弗.杰弗森一届双奖的大乌龙,这也等于是把奥斯卡内部拉帮结派、彼此抱团、人情卖票等丑恶的风气、现象给完全地揭露了出来,这种乱象让每个理事都有触目惊心的感觉,同时也让他们有些脸红——虽然身在理事的位子上,但他们有多少心思是为学院考虑,多少心思是为了自己牟利,有多少次牵头抱团投票,他们自己是心知肚明,这些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
虽然按照弗兰克的想法,第一届的大乌龙对于所有人都是警告,也会让pr们、片商们更难以影响奥斯卡的结果,但这个大乌龙对于学院内部的既得利益派是个很好的机会,在险些因此下台的危机中,弗兰克无奈地放弃了推广‘倾向式计票法’的念头,部门奖重回各工会把持,这也是各理事乐见的结果,理事会里的明争暗斗,对外人来说几乎无法得知,但局中人却是一清二楚。弗兰克的话也说得很明白了:还想让我背锅呢?我的任期马上就要到了,真惹急了,我邀请第三方入驻调查,反正我是无辜的,如果你们平时真的和表现出来的一样客观的话,那么你们也是无辜的,既然如此,你们心虚什么呢?
——问题就在于这里了,也许今年的提名环节里,在珍妮弗的公关攻势,与本片今年的声势之下,很多评委的确会顺应自己客观的选择,把《梦露》捧进提名名单里。毕竟这部片不拿提名也说不过去,再者,这毕竟只是提名环节,每个人都要写五部到十部影片,即使别人公关了我,那我也无非就是有一个名额被占用,别的名额还是可以自由书写,写一些符合我心意的东西。所以提名环节的得票率其实反而是最真实的,而等到投票的时候那就不好说了,即使未被pr,在前几届的结果下,还是会有会员主动放弃珍妮弗,选择别人,这是基于奥斯卡多年来的不成文规矩。
那么,在大家一致通过,要借助珍妮弗的新闻关注度进行营销以后,如何保证她‘在拿到第一个奖的时候不要破梗’这一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珍妮弗大奖落空,只能选择在其余场合公布婚讯?弗兰克是不会沾手这些事的,一贯讲究客观投票的他也无从沾手,只有靠这些会抱团的评委们施加自己的影响力,促使会员们保持自己的选择,不要因为其余因素而放弃真正的最爱。
如果说,之前的抱团是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的话,那么这一次,谢丽尔相信理事会里的其余成员的确都是为了奥斯卡的将来考虑,学院收视连年走低的情况,以及今年金球的热闹,确实是让每个理事都有了浓厚的危机意识——这一次,他们的抱团的确是大公无私,而且也的确是正义到了极点:没有人公然要求那些不愿选择珍妮弗的会员改变自己的做法,恰恰相反,理事会要求的是让会员们抛开一切外部因素,单纯就电影而论电影,选择他们真正想要选择的那部作品。这也使得现在学院面临的险恶局势,简直就像是一出活生生的讽刺剧——四年来,在理事会内部的勾心斗角中,弗兰克一直是处于弱势地位,如果说这个坚持奥斯卡去偏见化、去公关化的主席,是个有几分天真的正面人物,而理事们或多或少地充当了反面配角的话,那么在弗兰克任期的最后一届奥斯卡上,一切倒是全反过来了: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弗兰克不可能猜不到理事们肯定必须在环节中上下其手,才能保证最后珍妮弗真的‘公平地’得到两项大奖,当时他若无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咬定自己是不怕掀桌子的,俨然是不打算出头来背锅平事,履行起主席的职责了。
一样都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当正面人物乐在其中的同时,反面人物总是有些委曲求全的意思,虽然即使是得到夸奖,拿到小红花,谢丽尔等人也未必会在之后洗心革面地为大局和正义着想,但因为声张了‘正确’反而落入窘境,这让他们心里的确有一种不甘和委屈的感觉,谢丽尔几乎想要冲口而出地呵斥弗兰克了——当架空了他四年以后,她对弗兰克的确没什么敬畏之情。
“好吧。”然而,望着弗兰克那怡然自得的表情,谢丽尔却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掐住了,当她最终开口时,连谢丽尔自己都能听出来语气之中的虚弱,“弗兰克,这就是你的意见?邀请第三方介入调查,证明学院的无辜?我必须提醒你,弗兰克,媒体从来不会如实报道,一旦奥斯卡启动调查程序,就等于是承认了我们内部出现了问题,而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作为这一届的主席,你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学院,我们都必须要找到一个有效、快速的解决办法,把影响降到最小……”
多年来,谢丽尔一直都在负责派拉蒙、新线等电影公司的公共关系、电影宣传,这也使得她的话充满了权威感,即使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摆明了不合作的弗兰克,而她在态度上的改变,也使得弗兰克的表情有所动容,其余的理事们更是纷纷地看了过来——谢丽尔等于已经放弃了让弗兰克背锅的设想,面对弗兰克掀桌子的威胁,她没有用对等的威胁迫使弗兰克就范,而是果断地选择了合作。
“承认奥斯卡的选择有内.幕,看似能让所有人满意——牺牲一个人就能平息风暴,然后让时光治愈一切,听起来的确有诱惑力。”弗兰克终于也改变了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坐直了身子,沉声地说道,“但这么做实际上非常愚蠢——诸位,每年的奥斯卡都有富有争议的选择,每年的奥斯卡也都有营销气息浓重的一幕,颁奖典礼总是想方设法地吸引新闻,这么做并不奇怪。当然,人们会看不过眼,就像是这次风暴的□□,那个——那个好莱坞最讨厌的男人——”
“佩雷斯.希尔顿。”一直没有说话的爱德.卡特低声地说,他也调整了自己蹙眉发怒的表情,开始专注地听起了弗兰克的见解。
“佩雷斯.希尔顿——呵呵,不得不说,好莱坞最讨厌的人?不得不说,他非常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弗兰克忙里偷闲地笑了笑,这才继续地说道,“像是这样游走于娱乐圈的边缘,吃着电影界残羹剩饭的人,不论怎么都能写出捕风捉影的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吗?也许不全是,但一定有少许真实,但人们会对此感到愤怒吗?人们不会,在正常情况下,人们只会漠不关心地笑笑,让这个话题就此过去。”
“你们也许会以为,如今奥斯卡面对的一切,是因为珍妮弗在颁奖典礼上玩得太过火——你们也许在心底暗暗地埋怨她的过分高调,也许你们会以为这是因为她现在的公众关注度居高不下——”弗兰克摇了摇头,“让我们先抛开珍妮弗到底是全力配合,还是太过火这个问题不说,说说这个新闻的传播速度,佩雷斯.希尔顿的博文上了cnn?女士们,先生们,cnn?”
几个理事扭动了一下身子,露出了聆听的表情,谢丽尔的眉毛也皱了起来,她开始飞快地思考:如果这一切并不是一次自发性的媒体事件,而是背后有人操纵……
“如果这件事有人为操纵的痕迹的话,弗兰克,你认为对方针对的是珍妮弗还是奥斯卡?”她迅速地问,开始在心里整理起了新闻事件的脉络:这件事是怎么逐步升级,在的确尚无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登上全球新闻网的。“会是金球吗?他们做梦都想成为好莱坞颁奖礼中的老大,今年的收视率似乎也让他们看到了机会——这也许刺激了他们的野心。”
“也许是珍妮弗的敌人,”爱德低声地说,他看来也完全进入了弗兰克的思维轨道,“我更倾向于是她的敌人,奥斯卡不过是对方用来攻击她的途径之一——”
“但为了攻击她,那个人不惜让奥斯卡陷入□□烦里,”弗兰克强调地说,“他能在短时间内,把一张捕风捉影的帖子炒上全球新闻,这是一个在好莱坞很有能量、也很有能力的人,当然他有资格做珍妮弗的敌手,这一点当然无需怀疑,这也是一个很大胆的人,作为电影界的大人物,他敢于和奥斯卡做对——而既然他是这么有胆量,这么有能力,那么你当然可以想到,就目前来说,人们的关注焦点还在‘奥斯卡是否提前把奖项内定给珍妮弗’上,主语是奥斯卡,传言中我们做这样的安排是为了收视率考虑,这件事的反角依然是奥斯卡——对珍妮弗来说,这只是让她的头衔多了几分争议,这还不足以让她有太多的麻烦,朋友们,如果你们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奥斯卡理事会、委员会的十余名成员中,仅有四名是从各工会中选出,仅仅是业界大牛,没有太多的行政经验,其余理事则多数都是曾经、以及现任的霸道总裁,弗兰克只需要点上一点,这些霸道总裁自然能完成思考,“他最终的目的还是珍妮弗……”
“即使只是隐晦地承认奥斯卡有出问题的可能,都会引来更激烈的攻击,在这件事上媒体不会遵循适可而止的惯例,即使我们动用人脉,平息了大部分媒体追究的兴致,在公众关注度已经被炒起来的现在,只要他能让一家媒体继续,所有媒体都只能被迫跟进。”
“也许他就是在等我们开掉某个替罪羊,然后变本加厉地撕开一条伤口,想方设法地把珍妮弗扯得更深,比如说曝光贿选——”
“这能达到他的目的,让珍妮弗深陷泥潭,但……”久久没有出声的汤姆.沙瑞克环顾了所有人一眼,沉声说道,“奥斯卡会跟着珍妮弗一起倒下。”
包括弗兰克在内,所有人都是脸色肃穆,对于汤姆的推测予以默认:这样的事在商海每天都会发生,为了把珍妮弗扯下神坛,奥斯卡必须跟着一起倒下,接下来,学院是会从创伤中恢复,还是被自己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咬上一大口,就此走向衰落,对方并不是那么的关心。——而对理事会的成员们来说,这一切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只要事情如了对方的意,不管学院的结局如何,他们作为被曝光的对象,那肯定是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从此只能和丑闻这个词儿被一起提起了。
能坐在会议室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自己领域中的成功者,谁都不会在危机到来时唧唧歪歪、怨天尤人,大喊这不公平,也没有人迁怒地责怪珍妮弗.杰弗森——如果你非得要这么失态的话,那也得等散会后回了自家的豪宅后再说,现在,人们需要的是专业思维:不论如何,奥斯卡成为了攻击目标,看起来这攻击还会继续持续下去,那么现在,理事们可以选择的无非是两条路,第一,把珍妮弗.杰弗森驱除出游戏,让这一切结束,第二,和珍妮弗.杰弗森站在一起,找到敌人,让他没有继续攻击的欲.望,至于这其中到底是利益交换,还是喊打喊杀,或者是——对于一些特别危险的人来说,通过一些擦边球的灰色手段,让对方无暇他顾?这都是细枝末节了,对于这些能耐通天,在业界人脉十足的大人物来说,只要确定了思路,怎么做那绝对不是问题。
“留给我们的选择并不是太多啊。”在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后,汤姆说道,“既然现在没有录音,那么我也就直说了——我想在座没有人会为了这件事动用到太响亮的手段,对吗?”
“没错。”
“你说得对,那太疯狂了。”
零零星星的应答声响了起来,更多的人直接用表情回答:这毕竟不是自家产业,只是自己的名声,以及学院的将来,这也不是政界、商界那些真金白银、真枪实弹的较量,为了这种事动用枪手、帮派势力,那无疑是有些过分了,没有人会跨越这条底线。
“很好。”汤姆合上手,下结论地说道,“那么我们只能和珍妮弗.杰弗森站在一起了——有人对此有异议吗?”
依然是一片沉默:姑且不提珍妮弗是否该对这一切付上责任,只说汤姆的结论,没有任何问题,现在除非珍妮弗忽然意外死亡,否则的确没有任何力量能踢她出局,事实上,任何想要替她出局的努力,都很有可能会招来她的报复,一旦她开始掀桌子了,事情只会变得更糟——如果那样的话,不管最后她死没死,奥斯卡肯定会先死。
“弗兰克,”汤姆注视着自己的前任,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不甘于在最后的时刻还要向对方低头——理事们也注意到了这点,他们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神——而最终,汤姆还是说道,“那么就请你给哈维打个电话吧……只要珍妮弗不是太愚笨——即使她传说中的那个政治靠山纯属子虚乌有,即使她没有什么可供反击的资源——但我想,在好莱坞能走到这一步,她总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的,最起码,她可以试着为我们去找到这个想要她命的人……而她也会很乐意这么做的。”
有几个人再次换了换姿势,但无人表示反对,爱德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两个奥斯卡——免费为她解决一个危险的敌人——太便宜她了……”
“她给我们带来了5300万的收视率。”出乎意料,反驳他的居然是谢丽尔——这个出身宣传部门,也是最看重收视率,最积极推动此次营销计划的女强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亲爱的爱德,你得记住这一点——为了收视率惹来的麻烦,永远都是值得的……”
想到隐身幕后,永远无需考虑任期,甚至没有固定名目,但对主管委员会却有巨大影响的终生成员联合会,爱德也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不再表达任何负面情绪,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弗兰克拿出手机,走向了自己的主席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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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珍妮弗能找出这么一个敌人之前,弗兰克和哈维、哈维和她都少不得需要时间讨论局势,这一次理事会议自然地到此结束,但很多理事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拿出手机拨打了起来——对于冷眼旁观的下一届主席汤姆.沙瑞克来说,他们的心思昭然若揭:屁股越是不干净,肯定就越怕掀桌子,不论是弗兰克掀桌子的决定,还是他对局势的推断,都让这些理事的不安感急剧增加,恐怕,现在他们比起和自己这个新任主席争权夺利,想得更多的还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名声地位。毕竟,能进入委员会的人都不可能缺钱,还会这么汲汲营营地在勾心斗角,他们更看重的,自然是自己的名与权了。
在学院内部的管理机制中,主席等主管官员的任期最长只有四年,倒是一般理事的任期可以达到九年,这也造成了主席话语权某些时候甚至不如理事的怪现象,上届主席弗兰克就是这样,倒霉地上任伊始就遇到状况,然后一路被架空了四年之久,也难怪他这一次会力撑珍妮弗.杰弗森,也绝不肯为学院背上这个黑锅,即使和理事们都结下梁子也是在所不惜——别看现在大家一副同舟共济的样子,等到事情解决以后,留下来的怨恨会怎么发酵,那就很难说了。就是现在看似占尽了好处的珍妮弗,到时候会否遭到理事们的排挤,也是个未知数:虽然迁怒于她没有用处,也没有道理,但很难说理事们在度过这一次危机以后,在这件事上能有多理智。
品味了一会当前的局势,汤姆的唇边不禁泛起了一缕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满意地发现,一直保持沉默的自己,在这一次的事件中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赢家,最起码,他的损失不是很大,但收获却着实并不是很小。
当然,除了摆在台前,可以顺利入主学院,获得比弗兰克更大的影响力的这一层好处之外……
不能免俗,一样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汤姆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喂,詹姆斯,”从入行这天起就在福克斯打拼,曾任福克斯多年的ceo,现在依然持有福克斯大量股权,制作推出过《真实的谎言》,在任期间发行过《泰坦尼克号》的汤姆.沙瑞克,语调亲密地说,“关于我们之前谈过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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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了——我完全明白了,非常谢谢你,詹姆斯……”在她位于海滩正前方的别墅里,珍妮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是的,我明白了,关于这件事,我知道对谁该怎么说……是的,我完全明白汤姆的立场,事实上,我没法表达对他的感激之情……”
她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切萨雷正站在窗边——他一样在打电话,一边听着电话那头激动的说话声,一边发出低沉的认可声,表示自己正在凝神倾听,当珍妮走到他身边时,电话那头似乎对他提出了一个问题,而切萨雷正好开口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们……”
珍妮把手机暂时拿开,对他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切萨雷扬了扬眉毛,口中没有任何停顿,自如地转了语气,“我们也一直都在怀疑,所以——这件事仅限你我,哈维——我们找了一些黑客,黑掉了佩雷斯.希尔顿的邮箱和手机,当然,还有他生活中的一切……你也许都不会相信,哈维,不过,顺藤摸瓜下来,证据非常确凿——的确,这件事就是派拉蒙的布拉德.格雷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