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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儿!”林城步跟着跳下车,追了过去。
元午跑步一直很牛逼,有耐力也有爆发力,加上不知道是被什么吓着了,这会儿跑得跟快进似的。
林城步跟在他身后只跑了几步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追得上,但还不敢停下。
元午跑的方向是码头,虽然知道他怕水不可能去投河,但旁边就是各种杂木林,万一他跑去撞树呢……
就在林城步实在跑不过他,有一种拿石头对着他砸过去把他砸晕了停下来的冲动时,元午突然停了下来。
停得很急,完全没有预兆地就那么停了,以至于他猛地跪下去时膝盖在泥地上留下了长长的擦痕。
没等林城步加快速度跑过去,他已经一头磕了下去,就那么弓着背伏在了地上,林城步顿时觉得自己脑门儿和膝盖一阵发疼。
“元……”他冲过去,在元午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及时地刹了车,“你怎么了?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
“没事就吃溜溜梅。”元午伏在地上,声音很低地接了一句。
“什么?”林城步愣了。
“真讨厌这个广告。”元午说。
“你……”林城步伸手想要去扶他,但手快碰到元午胳膊的时候又停下了,最后一次碰到元午时被打出的鼻血还在他心里流淌,“想喝水吗?”
元午没有说话。
“后来呢?”杨辉叼着半根烟半张着嘴,问完之后烟掉进了前面的啤酒杯里。
“没什么后来了,”林城步低头看着手里捏成团的纸巾,“他回船上去了,也不说话了。”
“不说话什么意思?”杨辉问。
“就是不说话,我感觉我说话他也听不见,”林城步轻轻叹了口气,“好像跟我不在一个空间了似的……”
“靠,”杨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操!”
林城步看着他把嘴里的烟头吐出来:“我是不是把事儿搞砸了?”
杨辉重新倒了一杯啤酒之后才看着他:“你没在那儿陪陪他?”
“陪了一夜,早上我才回来的,”林城步说,“他睡着了,我怕他醒了看到我会出什么事,就先回来了,一会儿我再过去。”
“别再开他那辆挎子了。”杨辉说。
“嗯,”林城步拧着眉,“其实他看到车的时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后来检查了一下,边斗那儿有喷上去的字。”
“什么字?”杨辉问。
“i'd。”林城步说。
“什么?”杨辉没听懂。
“我感觉很好,感觉正好之类的。”林城步喝了口啤酒。
“你还感觉很好?”杨辉有些吃惊,“你心挺大啊。”
“闭嘴文盲。”林城步说。
“那字儿是谁喷的?”杨辉喝掉一杯酒之后又问。
“不知道,”林城步说,“我以前都没注意过那儿有字,黑底儿灰字,难为他是怎么看见的……”
“他用看么,”杨辉说,“那是他的车,他本来就知道那儿有字儿。”
林城步没说话。
杨辉说的没错,以前的元午当然知道那儿有字,但现在的元午……看到挎子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坐车上了却突然会去看字。
元午的潜意识里到底都有什么?
“你什么时候再过去?”杨辉把他送到门口问了一句。
“晚上吧,我回去做几个菜带过去。”林城步说。
“还扮鬼吗?”杨辉叹气。
“扮不扮都那么回事儿,他也不会信啊,可能觉得我精神不大正常。”林城步拿出车钥匙,在手里一圈圈转着。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杨辉说。
“说说。”林城步看着他。
“就,你还记得你俩认识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吗?”杨辉问。
“……记得,”林城步明白了杨辉的意思,“我试过了,没有用。”
“没用吗?”杨辉皱皱眉,“你得说得一模一样才行……不过我看你这阵什么也别干了,缓缓再说吧。”
“嗯。”林城步转身准备走。
“不是我说,”杨辉在他身后说,“你得做好准备,万一他一直这样你怎么办?”
“我想过了,如果他一直这样,我就告诉他……”林城步回过头。
“告诉他什么?”杨辉有点儿紧张,“你不怕出事儿啊!”
“我告诉他其实我是他男朋友,他出了车祸撞树失忆不记得我了,”林城步一脸严肃地说,“怎么样?”
“……我靠。”杨辉说。
林城步把挎子停回杨辉家车库之后去买了点儿菜。
今天很困,一晚上他都没敢睡,甚至没敢靠近元午的船,他现在都不敢确定到底是哪里让元午突然这样,是车,是那行字,还是他。
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再过去,元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几个菜炒好,他挨个尝了尝,感觉还成,正想往保温盒里装的时候,扔在客厅的手机响了。
他冲锋似地跑出去拿起电话,扫了一眼就赶紧接了:“大头?”
“喂?”那边传来了大头慢悠悠的声音,“是迷糊博士吗?”
“是是是,我是迷糊博士,”他一个劲儿地点着头,“你是猪猪侠吗?”
“是呀!”大头很开心地回答。
“你真厉害,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电话呢。”他说。
“谁说我不会,我还会玩游戏。”大头很得意地说。
“哇,真的啊?”他用夸张的语调配合着,“那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大头说,“小午哥哥起床啦。”
“你跟他说话了吗?”他顿时一阵紧张,“他看起来跟平时一样吗?”
“一样啊,他去村里买烟了,还给我买了蛋黄派!”大头的声音听起来挺开心。
“好的,你还想吃什么?”他夹着电话一边收拾保温盒一边问,“一会儿我过去带给你。”
大头想了很久才说:“我想吃海苔,村里小卖部没有……”
“没问题,我给你带。”他说。
林城步拎着饭盒冲到楼下小超市买了两大包海苔。
大头虽然年龄小,但没想到还挺靠谱,林城步只是试着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看着点儿元午,元午醒了就给他打电话,小家伙完成得还挺圆满。
听大头的意思,元午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那昨天的事儿是过去了?还是等着自己出现了再继续?
林城步开着车一路琢磨着,脑子转得都快把头甩出去了。
到了老码头一下车他就看到了正背着葫芦蹲在路边草丛里玩的大头。
“你来啦。”大头冲他招招手。
“给,你的奖励,”林城步跳下车,把海苔给了大头,“你真能干。”
“谢谢小步哥哥。”大头接过海苔抱着。
“我不是迷糊博士了?”林城步摸摸他的脑袋。
“我现在不想当猪猪侠。”大头说。
“那好,”林城步从车上拿下饭盒,“你想想你还想当什么,一会儿告诉我。”
“嗯。”大头点点头。
持刀等更新:更新啊,两天没更新了
笑尽一杯酒:正在码字呢
持刀等更新:快行动起来,字数够了好给你安排榜单啊
笑尽一杯酒:嗯
元午点了根烟,打开了文档。
两天了,一个字儿没写,他看着空白的文档叹了口气,思路都有些断了……还是先来杯咖啡吧。
其实他有点儿饿了,中午起床到现在什么也没吃,但是又不太想吃方便面,突然有点儿想吃排骨,还有饺子。
有多久没吃他都已经记不清了,这日子过的。
咖啡做好了之后,他回到了电脑前,刚坐下想整理一下思路,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跟大头那种欢快的咚咚声不同,这脚步声听得出是个成年人,而且不是他的某个邻居,这人穿的是皮鞋。
他回过头,看着舱门。
脚步渐渐近了,那人没有往别的船上走,一直顺着木板走到了他的船头才停了下来。
元午皱了皱眉,门边的感应器他起床之后没有关,但现在居然没有出声欢迎,真是太不敬业了,什么质量。
从门缝里也看不清这是谁,那边守网箱的工人是唯一有可能到他船上来的成年人,因为他船上的电是从网箱那边接的,但工人不会穿皮鞋。
元午站了起来,在外面的人准备往船尾走过去的时候猛地一下拉开了舱门。
那人听到动静马上转过了头。
“找谁。”元午看着他。
“我……”那人抬了抬手,看着他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元午看到了他手上拎着的保温饭盒,皱了皱眉:“我没叫外卖。”
“什么?”那人愣住了。
现在外卖都能送到沉桥来了?还用质量这么好的保温套盒?
元午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走。”
“你……”那人没有动,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你不认识我了?”
一个穿着皮鞋送高级外卖的精神病患者。
元午迅速对这个人做出了判断。
“不认识,”他伸手摸到了门后的刀,“走开。”
那人一脸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像是精神病人突然清醒过来面对了自己是个疯子的真相,元午甚至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瞬间的痛苦。
这痛苦很真实,元午莫名其妙地也跟着体会了一秒钟的痛苦,这让他很烦躁。
但这个人看上去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拎着饭盒就那么表情纷繁复杂地看着他。
“滚。”元午拿着刀的手从门后伸了出来,指了指他。
林城步慢慢退开了两步,他简直没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来的时候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元午会揍他,或者继续不说话,也或者就像忘了昨天的事……唯独没想过他会重新回到起点。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你要想玩,”元午再次开口时语气没再那么冲,但是淡得很,“可以在别的船上玩。”
“……哦,”林城步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饭盒,“你吃饭了吗?”
元午没说话,手撑在舱门上沉默地看着他。
“你要是想吃……”林城步只得走到了旁边那条船上,“我就在这儿,饭盒保温四小时没问题,不过时间长了菜就不好吃了。”
元午关上了门。
“他喜欢水,无论是和缓的,湍急的,清澈透明的,深不见底的……都能带给他来自内心最深处的安全感……
他把脸慢慢埋进水里,闭着眼睛感受着冰凉的水抚过皮肤……
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各种形状的水,如同一朵朵晶莹的透明花朵从眼前闪过……
这一刻他忘记了很多东西,包括呼吸和自己……”
元午敲着键盘的手猛地停下了,啪地一声合上了电脑屏幕,偏开头狠狠地吸了两大口气,靠在垫子上看着玻璃窗外的天空很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他拿过咖啡喝了一口,今天的奶泡没打好,元午有点儿心疼自己美味的咖啡豆。
胸口还是有些发闷,他起身打开了舱门,站到了船头。
送外卖的还坐在旁边那条船上,安静地看着水面。
听到他出来的声音,那人转过头:“大叔。”
元午端着咖啡杯看着他。
“借个火。”那人说。
“你跟我说话么大爷?”元午说。
林城步愣了愣,瞪着元午足有十来秒才一下蹦了起来,身边的饭盒都被他撞倒了。
“你记得我是吗!”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记得我对吗?”
“你谁?”元午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对精神病人深深的同情。
“林城步,”他往木板上迈了一步,“我是林城步啊!”
元午看了看他脚下:“站那儿别动。”
林城步?
林城步?
“想起来了吗?”林城步有些着急,跨上了木板就想过来,“我昨天……”
就像是带着什么诡异的气场,林城步急切地对着他冲过来的时候,元午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
慌乱,抗拒。
那种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想有任何接近自己的强烈感受让他直接对着木板狠狠地踢了一脚。
林城步晃了晃,很干脆地跟着被踢开的木板一块儿摔进了水里。
溅起的水花扑了元午一身一脸。
冰凉的。
看到林城步在水里扑了两下之后,元午扔掉了手里的咖啡杯,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林城步已经在水里站了起来,“水不深。”
元午没说话,还是死死抓着他的手腕。
“我……没事儿,”林城步突然有些发慌,他感觉到了元午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我马上就上去了!你看水这么浅……”
“为什么?”元午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为什么?”
林城步顾不上回答他,赶紧就往船上爬。
带着一身水爬到船上,正想再找点儿什么话表示自己没事儿的时候,林城步听到了元午平静的声音:“晒晒吧。”
“啊?”林城步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晒晒衣服,”元午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旁边那条船,“去那边儿晒。”
“……哦。”林城步只得又跳了回去。
“或者你转几圈换换装备?”元午又说了一句。
林城步转过头看着他:“什么?”
“你们鬼,不是转几圈就换装备了吗?”元午眯缝了一下眼睛。
“我们鬼?”林城步有一种自己大概真的要当场疯在这儿了的感觉。
“怎么,”元午捡起咖啡杯,站了起来,“你现在又不是鬼了?”
“我是……不是啊?”林城步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刚不说你叫林城步么?”元午转身去了船尾,蹲下开始慢吞吞地洗他的咖啡杯。
“我要疯了。”林城步一身水地站着没动。
元午洗完杯子之后就一直坐在船尾,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城步没敢过去也没敢出声,就着最后一点太阳把衣服裤子都脱了铺在船板上,鞋子也脱了放在一边。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摸了摸饭盒,这菜再不吃就真的不好吃了,他习惯性地抬手想看看表。
但手腕上没有表,只有那圈比旁边皮肤淡一些的痕迹表示这里曾经长期存在过一块表。
元午听到了那边船上有动静,他探过头看了看。
林城步只穿了条内裤,正慌乱地在船板上翻着,把脱下来的衣服裤子都拎起来不停地抖。
他走了过去。
“你看到我手表了吗?”林城步问他。
“没有。”元午回答。
掉到水里了。
刚摔下去的时候他的胳膊敲到了木板,估计是那会儿掉水里了。
林城步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慢慢蹲了下去:“应该是……算了,不找了。”
那块手表挺便宜的,也挺旧了,时不时就会停,偶尔还会倒着走,但他一直戴着。
表是元午送他的生日礼物。
元午喜欢送人手表,无论是谁生日,他都送手表,也不管送了多少块了。
“把那个拿过来吧。”元午说。
“嗯?”林城步抬起头,看到元午正指着饭盒,“你吃吗?”
“嗯,饿了。”元午点点头。
林城步赶紧拎起饭盒跳了过去:“三菜一汤,都是你爱吃的。”
元午叹了口气,靠到船舱上,很沉痛地说:“你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你以前认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