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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喜儿在外头,听着里头又哭又笑的,心里这才明白,万总管收这个徒弟,完全是为了讨好林哥哥,看来这个丁大顺跟林哥哥的关系可不一般,自己刚才是在鲁莽,回头得多跟这个丁大顺套套交情。
忽听里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暗道,这在里头干什么呢,这么乐呵。
自然是吃豆腐,好容易有这么个好机会,要是放过了,岂不可惜,也辜负了林杏色女的名头,尤其顺子这么可爱,还没穿衣裳,正是吃豆腐的好时机,林杏借着给他擦药之机,大行吃豆腐之实,怎么想怎么都有些卑鄙。
不过林杏不在乎,只不过顺子痒痒儿肉多,林杏一碰就忍忍不住笑,林杏见他笑的欢,撩水泼他。
顺子知道林哥哥没死,也放松下来,跟林杏一起胡闹,弄到后来倒不像洗澡,成了打水仗,半桶水都洒到了地上。
林杏摸着水要冷了,生怕顺子冻病了,才道:“好了,别闹了,再闹可该冻病了。”顺子这才把衣服套上。
林杏看着他收拾好躺在炕上,本说要走,不想却给顺子拉住:“林哥哥,你能不能别走,顺子怕林哥哥一走,就见不着了。”
林杏笑了:“好,哥哥不在,哥哥陪着你。”
说着索性踢掉鞋,爬上炕,在顺子旁边躺了下来,顺子这才闭上眼,林杏看了他一眼,也睡了过去。
林杏昨儿晚上一宿没睡,今儿又折腾了一天,早困得不行,这一觉直睡到天擦黑,不是万全怕耽搁了侍膳的差事,叫顺子叫她,不定睡到什么时候了。
林杏睁开眼就对上顺子俊秀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怎么起来了?”
顺子笑道:“时候可不早了,师傅说快到晚膳的时辰了,让我叫醒林哥哥,耽误了差事可了不得。”说着更加崇拜的看着林杏:“原来林哥哥当上了御前的侍膳总管,林哥哥好厉害。”
被这样漂亮可爱的小正太崇拜,林杏浑身舒爽,又伸手摸了顺子的小脸一把:“我家顺子这张小嘴就是甜,说出的话也中听,其实侍膳总管也没什么,不一样是伺候人的奴才吗。”
顺子忙道:“那可不一样,林哥哥伺候的是万岁爷,我可记得,上回我跟林哥哥来乾清宫送菜,看门儿的都不乐意搭理咱们呢,更何况,林哥哥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林杏笑了起来:“红不红的都一样,顺子就记得,你是林哥哥眼里的红人就成,往后在御膳房当差,谁要是欺负你,只管告诉林哥哥,林哥哥帮你报仇。”
顺子呵呵笑了起来:“有林哥哥在,哪有人敢欺负我,再说,还有我师傅呢,刚我出去,谁见了都上赶着过来跟我说话儿,比在浮云轩的时候还风光呢。”
林杏见他兴奋的样儿,不禁笑了:“这才哪儿到哪儿,等以后有的是人巴结你。”
顺子打了洗脸水来伺候着林杏洗了手脸,又帮她把头发重梳了一遍。
林杏对着水盆瞧了瞧,满意的道:“还是我家顺子有本事,这头发梳的比我可强多了。”
顺子有些羞涩:“这算什么本事,林哥哥才厉害呢。”
林杏拉着他的手:“要是把你调到侍膳监去就好了,这样也省的我天天自己梳头发了。”
顺子摇摇头:“能在御膳房当差,已经是想不到的造化了,顺子很知足,其实顺子一直喜欢做菜来着,如今在御膳房正好,还能跟着御厨学学做菜,将来要是出了宫,也有个养活自己的手艺。”
林杏不禁道:“太监还能出宫?”
顺子点点头:“宫里是有专门供养太监养老的去处,却哪是人待的地儿,但能外头有个亲人的,若得了恩旨都愿意出去,哪怕会被外头的人瞧不起,也比死在宫里头强,所以,那些掌事太监才钻心眼子的拿好处,要银子,就是为了出去的时候,有些金银傍身,能过几天好日子。”
说着,欲言又止:“那个林哥哥,其实宫里的掌事太监,大都像方大寿那样扣月例银子拿好处的。”
方大寿?林杏皱了皱眉:“提他做什么,这老太监把你打成这样,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顺子愣了愣:“原来林哥哥还不知道啊,方大寿被御前大总管领着慎刑司的人杖毙了。”
杖毙了?林杏愕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顺子:“就是今儿上午,我师傅就是那时候把我领回来的,听外头的人都说是因为方大寿得罪了林哥哥,林哥哥在皇上跟前递了话儿,方大寿才被杖毙的。”
林杏心里忍不住发寒,虽说自己一直想收拾方大寿,可真让她下手要人命,也不大可能,自己毕竟是个现代人,对于人命不可能如此轻忽,这是骨子里就有的东西,是现代教育在她身上的烙印,即便嘴里说的再狠,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还是不可能下得去手。
更何况,自己是个大夫,林家的家训第一条就是为医者不能罔顾人命,而自己不过在皇上跟前给方大寿上了点儿眼药,方大寿就死了。
林杏还是头一回感到,皇上这两个字,真比自己想想的要残酷太多,他的喜怒表现出来,很可能就是人命。
这么一想就有些不寒而栗,以至于伺候晚膳的时候,甚至控制不住从心里升起的那股惧意,刻意站的远了些。
她的惧意让皇上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不过一个下午,怎么这奴才就变胆小了,晌午还敢在自己跟前打瞌睡呢,这会儿眼里都是惧意,自己就这么可怕?
转念一想,莫非他知道方大寿的事儿了,看了眼桌上的樱桃肉开口道:“朕怎么觉着今儿的樱桃肉不是味儿呢,小林子你来尝尝。”
林杏吓了一跳,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皇上要说这道樱桃肉有问题,追究下来,从自己到万升,还有御厨,一个都甭想跑,忙过去夹了一颗放到嘴里,一边儿嚼一边儿斟酌言辞。
等嘴里的肉咽下去才道:“回万岁爷,想是奴才没吃过多少好东西,觉着跟上次的吃的一样好,奴才恨不能连盘子都吞下去。”
皇上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倒是贪心,这盘子如何吃得,既然喜欢,这道樱桃肉一会儿还赏给你吧。”
林杏忙跪下:“奴才谢万岁爷赏。”
心里嘀咕,皇上还真小气,光赏吃食有什么用,想着不觉嘟了嘟嘴。正落在皇上眼里,皇上顿觉心情好了一些,抬头瞧见桌上有盘子箩卜丝儿饼,大概自己以前多吃了几口,御厨便特意做了。
想起小黑最爱吃萝卜,不觉看了林杏一眼:“这盘萝卜丝儿饼也一并赏给你。”
虽然不知道老大又抽什么风,林杏还是跪下谢赏。
一顿晚膳吃完,等林杏从暖阁出来的时候,一共得了四个赏赐,樱桃肉还好说,后头的萝卜丝饼,白菜素包子,还有一碗青绿的拌豆苗,不知啥意思。看着手里的食盒子,林杏怎么觉着像喂兔子呢。
瞧这意思,指望皇上赏点儿好东西是没戏了,还得从外头想财路。
一出暖阁,等在外头的刘喜儿急忙把食盒接了过去,异常兴奋:“万岁爷又赏林哥哥了啊。”
林杏都疲沓了,点点头,就要往御膳房走,万升一再嘱咐自己,下了差过去吃顺子的拜师席,自然不能缺席。
为了顺子,也得得跟万升多联络联络感情,更何况,今儿晚上只怕不止万升,这老家伙精着呢,自己这一跃成了御前的人,宫里各处的掌事太监,没说不想结交的,万升正好是个现成的门路。
别看在皇上这儿就落了几盘菜,今儿晚上顺子的拜师席一过,估计自己能发一笔小财。
想到发财,林杏脚下快了许多,只不过今儿该着他晦气,没出乾清宫呢,就遇上跟疯狗一样的李长生。
李长生肺都要气炸了,本来还指望着林杏帮自己把鼻烟壶赢回来,发笔财呢,不想,这小子竟然阴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鼻烟壶弄了回来,没还给自己,却直接给了师傅,害的自己挨了师傅一顿臭骂不说,说让自己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自己错什么错,师傅才错了,年纪大老糊涂了,这能捞的时候不捞,东怕西怕的,等将来想捞都晚了,趁着现在多捞点儿银子,将来哪有好日子。
可师傅就是不听,当官的还讲究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呢,更何况,师傅这个御前大总管,拿点儿朝臣的好处,算什么大事儿,偏师傅想不开,还拦着自己发财,一个鼻烟壶把自己骂了个臭头。
这笔账自己不跟林杏这狗奴才算清楚,不算个完。
越想越气,索性守在外头,一见林杏出来,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拳。
林杏不想在乾清宫里还有人敢动粗,没防备,给李长生一拳打在脸上,疼的林杏火气上来:“李长生你他娘活腻歪了,敢打老子的脸。”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一点儿没留情,直把李长生踹了跟头一个狗□□栽在地上。李长生哪吃过这样的亏,嗷一嗓子冲了上去跟林杏扭打在一处。
这里正是乾清宫大门口,真没人敢在这儿打架,今儿又赶上张三当值,远远瞧见林杏,就想迎上去,如今这位可是皇上跟前红人,凭着以往赌桌上的交情,自己没准能谋个好点儿的差事。
不想这一番心思让李长生给搅合了,心里这个气啊,把李长生的祖宗八代轮番问候了一遍,却也知道有他师傅总管大人在,李长生就是在乾清宫翻了天,自己也不能管。
可不管,难道眼看着林兴吃亏不成,这好容易得的门路,岂不又黄了。
正为难呢,却发现吃亏的不是林兴,别瞧着林兴瘦瘦小小,却有点儿干巴劲儿,下手又准又狠,一拳一脚都落在了实处,还没往脸上招呼,专照着不显眼的地方大,这正是会打架的行家啊。
相比之下,李长生就不够看了,估计是给打疼了,抡起膀子来一阵王八拳,简直就是个疯子,异常可笑。
周围的小太监,除了侍膳监的就是看门的,哪个没被李长生勒索过,心里早恨他恨的牙痒痒了,只是碍着他师傅敢怒不敢言,如今好容易有了这么出气的机会,谁吃饱了撑的帮他啊,在一边儿瞧着就是了。
心里都明白,自己出手肯定倒霉,林公公就不一样了,这位如今可是万岁爷跟前的红人,就算成贵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李长生算个屁啊。
更何况,他们都看见了今儿是李长生先动的手,只要林兴不把李长生打死,总管大人来了也不能怎么着。
林杏早憋着这小子火呢,赶上这个机会正好收拾他,让他明白明白,别看他后头是成贵,想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的冲大爷,门儿都没有。
她打的过瘾,张三可有些害怕了,心说,这小子够狠的,要是再打下去,真出了人命谁也担待不起,忙把李四叫过来,让他看着点儿,自己哧溜跑进去找成贵去了。
成贵一听李长生跟林兴打起来了,险些没晕过去,心里暗骂李长生不懂事儿,就知道给自己招祸,瞧皇上这意思,对林杏那可是宠到了骨子里,当年对那只兔子什么样儿,成贵如今可还记着呢。
嫌兔笼子不好看,让宫女拿蜀锦做了一个兔子窝,还把太子生辰皇后赐的那颗翡翠玉白菜放到笼子里,让兔子啃着玩,更别提,搜罗的那些玛瑙翡翠的雕的萝卜了。
如今皇上认准了林杏跟那兔子一样,这往后肯定是越来越宠,自己都得靠后,加上这小子人精似的,往后不知走到那步呢,这样的人除了拉拢交好,就没第二条道儿,可李长生竟在这档口跟他动了手,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心里头急得不行,跟着张三一路小跑的出了乾清宫。
一瞅见林杏跟李长生扭打在一起,恨不能你死我活的样儿,只觉眼前发黑,急忙喝骂了一声:“你们俩活腻了不成,当这是由着你们放肆胡闹的地方吗。”
外头看上去像是两人扭打在一起,其实李长生只是抓住了林杏,林杏的拳头可是一点儿都没客气,直往他身上招呼,听见成贵来了,两人才撒开。
成贵一看林杏的脸儿,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刚还白嫩干净的一张小脸,这会儿半天脸都肿了起来,想起皇上对林杏的在意,越发觉得祸闯大了,不由分说上去狠狠甩了李长生两个嘴巴,力气用的颇大,李长生的脸立马就肿了起来。
林杏看在眼里,心说,到底是表外甥儿,这般费心的护着,刚才自己故意避开李长生的脸,专往他身上招呼,就是想留一个自己挨打的名声,让这李长生吃了亏还说不出来。
尤其自己得侍膳,明儿皇上若问起来,自己示弱装个乖,即便有成贵在旁边,自己跟李长生打架这事儿的过错,也按不到自己身上。
不想成贵倒精,上来就扇了李长生俩嘴巴,如此一来,倒显得自己占了便宜,李长生成了弱势的一方,皇上便过问起来要治罪,自己跟李长生都逃不了。
到底是在御前伺候了这么多年,有心机不难,难得是反应快,事儿一出来,立马就能审时度势,尽可能扭转对自己不利的局面,这是机变,没几十年的功夫,绝无可能修炼成的本事,自己得好好学学。
李长生只觉浑身哪儿哪儿都是疼得,本来就挨了打,以为师傅来了,能帮自己拔拔份儿呢,谁想倒挨了师傅两嘴巴,还当着这么些人,这往后,自己在乾清宫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觉得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委屈之极,李长生忍不住嚷嚷起来:“您到是谁师傅,怎么向着外人……”
李长生话音未落,成贵抡圆了又是一个嘴巴,打的李长生脑袋直嗡嗡,不明白师傅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打自己。
成贵咬着牙:“看清楚了,这里是万岁爷的乾清宫,你活腻了找死走远点儿,别拉着咱家。”说着看向林杏脸色略沉:“林公公,你也是御前的人,这御前的规矩,不用咱家深讲,也该明白吧。”
林兴倒也不分辩:“是奴才放肆了,奴才认罚,总管大人说怎么罚吧,奴才绝无二话。”
林兴这么一说,成贵反倒不好罚他了。
李长生却仿佛看见了曙光:“师傅快罚,就把这奴才直接杖毙,看他以后还敢在乾清宫撒野。”
成贵冷冷看了他一眼,再一次感叹,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自己当初怎么就瞎眼看上这么个蠢货,也不看看林兴是谁,就算方大寿那样无关紧要的奴才,要杖毙还得万岁爷亲下口谕,自己查问清楚才说的过去,好端端的把林兴杖毙,他当自己是谁了。
想了想,还是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问后头的张三:“你说说,这到是怎么回事儿?”
张三自然向着林杏的,更何况,这事儿本来林杏就占着理儿呢,忙道:“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远远地瞧见林公公下了差过来,估摸是去御膳房,奴才还想上去打个招呼的,不想李公公忽然就窜了出来,没等奴才反应过来,一拳就打在了林公公脸上,林公公本想避让,不想,李公公不依不饶,追着林公公扭打起来,奴才怕出了人命,才忙着去找总管大人。”
周围的小太监纷纷插言:“就是说,也不知林公公哪儿得罪了李公公,这么大仇,上来就抡拳头,林公公一个劲儿的躲,都避不开……”
七嘴八舌都说的是李长生的错,倒把林杏摘了个干净。
成贵暗暗叹息,林杏才来了御前几天儿啊,瞧这人缘维的,再看长生,不禁摇了摇头,面色和缓,跟林杏道:“长生无故挑衅,咱家定会狠罚他。”
林杏大度的道,:“我也有不是。”
说着对李长生微微躬身:“长生哥哥,刚林兴莽撞了,长生哥哥莫怪,改日等长生哥哥不气了,弟弟再登门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