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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冬天是没有雪的,倒是每隔一两天就会下雨。每个人的随身物品中都有一把伞,需要时,就拿出来。大年三十,我去超市买了一点菜,准备亲手包饺子。
孩子已经九十二天了,穿的衣服大多数选的都是宽松的,能够看到微微隆起的腹部。晚上睡觉时我也特别的小心,有时候半夜腿会抽筋,疼的睡不着。
回来的路上又下了雨,在上看了几眼a城的天气,似乎是下雪了。
巴黎是温带海洋性气候,见不到雪。
春节对于华人而言,还是很有意义的。五点前王俊熙打电话告诉我,下班后会过来。我将雨伞放在门旁,开始洗菜,做饭。
到晚上七点时,雨停了。
王俊熙推门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穿着工作服的老外,我好奇的看着几人,见他们搬着一个婴儿车进来,顿时眼前一亮。
很多事情,王俊熙都想在前面。
老外走后,王俊熙走过来看着我,说:“不是说今天出去吃吗?怎么又动手了?”
“饺子。”
王俊熙咧嘴一笑,耸耸肩,说:“可是怎么办,我已经定好餐厅了。”
我被王俊熙拉到了不远处的一家法式餐厅。
乘坐电梯的时候,王俊熙一直站在我的身旁,他的手若有似无护在我的周围,生怕有人碰到我。我常笑他小题大做,他却笑而不语。
我们熟悉彼此的生活状态,日子过得十分平静。
是的,我用“我们”两个字。
来巴黎已经将近六十天了,一直鞍前马后的帮忙,多少让我感动的。
春节前餐厅位置的预定就比较火爆,能够订到顶楼的位置,可想而知,王俊熙是费了心思的。
在顶楼吃饭,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这么多天里,我和王俊熙谈生活,谈宝宝,谈设计,唯独不谈过去。不谈那个名字。好像那个人,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忌讳。
电梯门开了,走两步就到了餐厅内,法国人热爱浪漫,室内布置的非常唯美,红地毯,水晶灯,高脚杯,以及,桌上的红酒和红烛。
王俊熙将我拉好椅子,这才自己坐下。
我环顾了室内,开口说:“今晚花了不少钱吧?”
巴黎的消费水平在世界上都是有名的,到了这里就已经发现了。
王俊熙皱眉,说:“这不是过春节吗?一年就一次,必须正式些,再说,也花不了多少钱。”
每次都这么说,以为我没买过菜似的。
桌子很长,和上一次一样,只是王俊熙,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尽量让自己忽视这个细节,若无其事的吃东西。
偌大的餐厅内,只能听到我和王俊熙两人的声音。
吃的差不多时,室内的灯忽然暗了,我慌张的抬起头,却见桌子中央的红烛是亮。一个身影晃晃悠悠的在红烛前朝我走来,手里捧着一块六寸大的巧克力慕斯朝我走来,等到慕斯落在我的面前时,我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王俊熙。
红烛在微风中摇曳,我的目光落在王俊熙的脸上,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敢跟他对视,直到这一刻我们的目光对视时,我的心底,升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我这才发现,王俊熙今天的穿着是刻意修饰过的,暗红色的西装,配上一条格子衬衫,已经叠成花型的口袋巾,宽阔的肩膀,挺拔身材,温文尔雅中,带着无法形容的魄力。
他的脸上好像带着某种坚毅,目光柔和而坚定,镇定的看着我。
为了配合今晚过来吃西餐,我特意换了一条妮子长裙,而颜色,恰巧和王俊熙的衣服相衬。
目光灼灼,或许就是形容他的眼神吧?
“林思媛……”王俊熙缓缓开口,问:“新的一年,你愿意跟我一起度过吗?”
这句话的含义十分简单,一个配角做了孩子爸爸应该做的所有事情,所以,作为孩子妈妈的我,需要给予他一个回应。
曾经看到过年度最感人的三行情书:你的——工作——我来。
王俊熙或许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是,他用实际行动,已经诠释了三行情书的意义。
我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却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表达。
我和王俊熙,不能用爱来说明,可是却有喜欢。不能用恋人来说明,可是却比恋人还要亲密的朋友。
在a城,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仿佛存在了很多假象,但是这两个月,他的表现,我看着心底。
“上次见到叔叔已经说了,叔叔还蛮赞同的。”王俊熙见我没有开口,又说了一句。
“恩?”
“我跟他说,我想娶他的女儿,叔叔说靠缘分,不过他对我很满意。”王俊熙嘴角勾起,我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居然带着羞涩。
王俊熙跟我说过几次喜欢,唯独这一次,我们不谈喜欢。可是,却比喜欢更重。
苗苗说过,很多女人,最后嫁给的那个人,都不是自己最爱的那一个。
等待让我没了耐心,等待,也让我没了勇气。
王俊熙伸出手,朝慕斯上轻轻一点,忽然间单膝下跪,坐在了我的面前,笑着说:“林思媛,好看吗?”
我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戒指上,两行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我想忽略一个事实,一个,我不想提及的事实。
昨天晚上上,我登陆了原先的邮箱,看了临走前给韩子阳写的那份邮件。
邮件有回应,却只有四个字。
祝你幸福。
我也知道终有一天我会为人妻,相夫教子,以为这样的条件能有王俊熙其实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可是看到那四个字时,我还是忍不住恸哭了。
我的双手抚摸着肚子,告诉宝宝,妈妈,给他找了一个好爸爸。
至于那一场记忆力的风花雪月,我想,是时候,放下了。
我们都曾对一个人刻苦铭心过,真正的相处中,你会发现,生活中,并非有那么多的激情,但是细数下来,你又会发现,那么一个细小的默契,是多么的令人欣慰。
我和韩子阳,或许,有了缘分,没了默契。
错过,我依然感谢。
我不怨时光,不怨曾经自己懦弱和勇敢,不怨韩子阳的选择,有了那些记忆来丰富过往,我无悔。
电影《四个婚礼一个葬礼》里有个动人的画面,男主人公说过,我对婚姻存在着恐惧,所以留恋于多个女人之间,当我某一天真正爱上,却有所畏惧,但是,我最怕的是,我的身边经历过太多的美人,最后,在我身旁,穿着白婚纱的,不是你。
其实我也怕。
苦情的人,都是胆小的。
我怕我怕我怕,最后,穿着黑礼服站在我身边的男人,不是你。
“怎么哭了?”王俊熙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笑着问:“委屈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委屈,只是很恼火,上帝他老人家,勾一勾手指,就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林思媛,你的过去,我没有机会参与,但是,你的未来,我不想缺席,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王俊熙的声音沙哑而有韵味,好像低沉的大提琴音。
我轻轻地吸了吸鼻子,说:“我不能保证我的心底,可以赶走那个人。”
“不需要,”王俊熙果断的看着我,说:“时光可是强力橡皮擦,多久的事情,都会让人忘记。”
我感动的看着王俊熙,说:“谢谢你。”
王俊熙的手缓缓地伸到了我的手上,将一枚闪亮的戒指,戴在了我的手上。
他拉着我走向窗口,指着外面的夜空,笑着说:“现在,是不是要来点鲜艳的?”
我疑惑的摇起头,忽然一声巨响划过天空,灿烂的烟火在窗前闪烁,我惊喜的看着窗外,看着那稍纵即逝的美丽,默默的流眼泪。
某年某月某一天,我记得在这里,有个男人告诉我,别怕,外面有护栏。
可是那个人,终于,要躲在了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