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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世恩似乎全然不曾料到檀悦竟然会问起这个来,面上神情有些茫然失措,有些结结巴巴地应着:“我……我也是出府……出府的时候看见了表妹,就在……在府门口。只是当时……当时表妹已经上了马车,我不便打扰,便没有上前……”
“对,府中门房可以为我作证的,我就在表妹之后不久出的府。”
檀悦听他这样辩驳,嘴角便又勾了起来:“那倒是巧了,先前我在府中碰见了正要出门的二妹,与二妹聊了几句,二妹离开之后,我倒是也正好瞧见了你。瞧见你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后,又鬼鬼祟祟地跟在二妹身后朝着府门的方向去了。”
冯世恩脸色愈发慌乱:“大小姐还请慎言,什么鬼鬼祟祟,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难道还不能出府了吗?为何我出府便是鬼鬼祟祟?”
檀悦垂下眼:“若是冯公子是光明正大地出府,我自然不会这样说。可是冯公子当时行迹实在是有些可疑。好好的路不走,偏生要躲在假山后偷窥我与二妹说话。偷窥完了之后,却又不走正道,反而去穿过府中草木林子,朝着府门口走去。”
不等冯世恩继续寻理由辩驳,檀悦便又连忙道:“对了,还有方才冯公子说,看见有人在微山湖边放纸鸢,放纸鸢的时候一不小心撞上了二妹,将二妹撞到了湖中的?”
“冯公子是个外乡人,只怕是不知道,微山湖边,其实是不太适合放纸鸢的,所以,几乎没有人会在微山湖边放纸鸢。原因有二,一是微山湖边历来风大,放纸鸢需要微风。二则是,微山湖的岸边有许多柳树,容易将纸鸢挂在柳树上。”
冯世恩紧咬着唇,手在袖中握紧:“我如何知道,我只是看见有人在放纸鸢而已,看他们年岁不大,兴许他们并不知晓呢?”
檀悦嘴角勾了勾:“那倒是有些奇怪了,微山湖边极少有人放纸鸢,为何今日却突然有人去放纸鸢,还偏生就那么巧地,就在二妹身边,还偏生就正好,将二妹撞下了湖?”
檀悦眯着眼看向神情愈发慌乱的冯世恩,眼中带着几分笃定:“该不会是因为,冯公子不希望二妹肚子里的孩子活着,不希望二妹大着肚子嫁给你,所以故意设计了这一出,买通了那些孩子,故意将二妹撞入湖中,想要除掉二妹肚子里的孩子吧?”
“你胡说!”冯世恩神情激动:“大小姐,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爱慕表妹,能够娶到她,是我的福分,我此前边已经说过了,我不在乎表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只要她嫁给我,我愿意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我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檀悦面露讥诮:“当着二妹和香姨娘,还有我爹爹的面,你自然是要这么说,好博得他们的好感,只是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这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我只是觉着,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唯有这个缘由,才能够解释一切了。为什么你偷偷跟在二妹身后?为什么二妹去了微山湖,你就恰恰好出现在微山湖旁边的茶楼里?为何离得那么远,你竟然都认出了二妹?为何微山湖素来没有人放纸鸢,今日却那么恰巧有人放,还恰巧将二妹撞下了谁?为何你恰恰好就在二妹落水的时候出现,将她救了起来?”
冯世恩仍旧在辩驳着:“你胡言乱语,我怎会害我的表妹?”
只是这辩驳,实在也太过无力了一些。
檀悦笑了笑,见冯世恩的脸色愈发难看,才又开了口:“其实,想要知晓冯公子所言是真是假,也很简单。冯公子方才说,你约了几位学子在登科楼中小聚。那冯公子说说,那几个学子都是哪些人?姓甚名谁?”
“你要做什么?”冯世恩脸上满是警惕。
檀悦有些好笑地看向冯世恩:“冯公子这话问得就有些奇怪了,自然是派人去查问查问了。”
“好啊,你尽管去就是,我先前本就在登科楼同人小聚谈论学问。”冯世恩听檀悦这样回答,顿时挺直了背脊,*有成竹地道。
檀悦笑了笑:“自然不能这样问,登科茶楼素来是应届科举学子的聚集之地,你为了混淆视线,上去同人聊上几句,也是可能的。”
“那你要问什么?”冯世恩心中有些烦躁起来,隐隐有些不安。
檀悦眼中笑意愈发浓了几分:“冯公子你方才可是说的,是你约了几位一同参加科举的举子在登科茶楼小聚。自然是应该问他们,是不是你约他们去的登科茶楼了。”
“这两者之间可是有很大不同的,一个是你去登科茶楼,恰好他们在茶楼中小聚,你顺便同他们闲叙了几句。一个是你提前约了他们在登科茶楼小聚……”
冯世恩面色顿时苍白了起来,目光定定地看向檀悦,紧紧咬着唇,心中却是慌乱无比的。
香姨娘与檀清影见冯世恩的神情,便知有异。
香姨娘眸光中闪过一道利芒,冯世恩虽然是她的侄子,可是檀清影更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宠着长大的女儿,孰轻孰重,自然立见分晓:“世恩啊,你若是想洗脱嫌疑,便将同你小聚的学子的名字都给我吧,我派人去询问询问,若果真是你约他们前去的,大小姐也就无话可说了。”
冯世恩面色愈发难看了起来:“姑姑,不是我不想给你,只是那几个举人虽然与我是同届参加科举的,我却只知晓他们的姓,不知他们的名,平日里都是李兄王兄的叫着,也不知他们住在哪里,这……”
檀悦笑得眉眼弯弯:“无妨啊,既然你们平日里时常小聚,自然知晓应当如何找他们,你可以带着香姨娘去你们常去的地方等着就是,总会遇见的。”
冯世恩心中恼怒至极,这个丑八怪,为何却偏生要与他作对?
冯世恩咬紧了牙关:“若是遇不见又怎么办?檀大小姐口口声声说是我害得表妹,你又有何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