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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枢侧眸看了一眼身边一身淡紫色华衣的少女,安洛离也正对上连枢的目光,温和淡然的眸子里面,有一抹清幽的光一闪而过。
转过头,连枢与南宫振天对视,清魅绝色的面容依旧,狭长的丹凤眼此刻却是极为平静,“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不知陛下和安小姐想要如何?”
不知是因为连枢的话语还是她此刻的神情,南宫振天本来还是压抑着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顺手抓起面前书案之上的砚台朝着连枢掷了过去,“混账!做错了事情还这么嚣张,你母妃是怎么教你的?!”
玉子祁如清泉一般的眸子眯缝了一下,还来不及动手肩上就落了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连枢还连带着往下按了一下他的肩。
连枢没有避开那个砚台,不过大概是顾忌到万一砸到脑袋流血就不好了,毕竟她的血颜色淡地十分明显,是以,连枢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子,那一方砚台直接落在了连枢的肩上,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砰地一声响。
南宫振天因为震怒手下用了全力,虽然在位多年没有再练过武功,但是,以前到底也是有武功底子的,这一下并不轻,连枢都被砸地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如果不是玉子祁伸手扶着她,估计摔在地上都有可能。
安洛离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南宫振天的神色有些复杂,然后也看向了连枢,神色有些担忧,“连枢,你没事吧?”
看着关心连枢的安洛离,坐在不远处的安娴静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更加是难看了,眸子甚至有些阴沉。
一只手撑在轮椅上,连枢摇摇头,“没事。”
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一袭红衣,魅然若妖,就这样眸色平静地看着南宫振天,眉间神色有些淡,“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母妃无关。”
南宫振天也是沉着眸子看着连枢。
清新殿内,是一片诡异的沉默,就连气氛,都有些说不出来的窒闷。
许久,南宫振天才开口,“本来朕想说落离如果想退婚,朕这次便允了她,但现如今落离并不想退掉你们之间的婚约,所以,朕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让你们二人尽早完婚!”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都是瞬间抬头看向了上首位置的南宫振天。
“婚约既然不打算退掉,你二人迟早都是要成婚的,更何况朕本来也是准备等你从天穹回来了挑个良辰吉日让你们成婚,”说到这里,南宫振天的目光从安洛离身上移到连枢的身上,语重心长地道:“今日发生了这种事情,落离既然不计较,朕觉得让你们早日成婚也可以让你收收心,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天穹野惯了,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
“陛下,落离年纪尚小,更何况连枢还未及弱冠,让他们现在成婚,未免太早了吧!”安娴静对着南宫振天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瞪了安洛离一眼,刚才若不是落离不同意,现在这婚约就应该是退了,哪儿还会有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安娴静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落离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执意不肯与连枢退婚,难道真的喜欢上连枢了?!可是她以前不是喜欢玉子祁么?
“落离已经及笄了,连枢比落离还大上一岁,再说了,朕也许久没有参加过婚礼了,到时候还可以文武百官一起热闹热闹。”南宫振天并没有看安娴静,目光一直都是落在大殿中央的三个人身上。
连枢没有说话,丹凤眼中有些微微的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片刻之后,一道清和的女声在沉默的大殿缓缓响起,安洛离掷出了这个字之后,抬眸看了连枢一眼,一双温和清润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连枢,问道:“连枢,你觉得如何?”
连枢:“……”
你都应了好我还能说什么?!
安洛离大概是知道连枢心中所想,对着她眨了一下眼睛,贯来温润平静如水的面容难得出现了一抹俏皮之色。
“我随你。”修长白皙的手轻衬了一下下巴,连枢对着安洛离懒懒魅魅地掷出了三个字,不过在垂眸敛目的瞬间,眸眼深处却划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其实,有时候她都看不透安洛离到底是怎么想的?!
玉子祁没有说话,骨节分明紧握着轮椅手扶,因为太过用力而指骨泛白,清澈如泉的凤目之中一缕清灼的芒幽幽散开。
“既然如此,那等到国宴之后,朕便为你们挑个良辰吉日让你们完婚。”说完之后,南宫振天露出了今天自听到那个消息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不过随即笑容也就渐渐褪去,眸色带着沉地看着连枢和玉子祁,“这件事情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朕若是就此放过你们也没法儿给安家一个交代,”说到这里,南宫振天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对着轮椅之上的墨衣少年道:“朕前几天收到消息,北越凤临烟公主在涪陵和烟城交界的地方失踪,凤临烟是北越使臣,如今在东凌境内失踪,东凌有义务找到她的下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如何?”
轮椅之上的少年一身墨色锦衣,面容生的比他所有的儿子都精致,就连周身清冷淡然的气质,都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
眸眼微微下移,落在了玉子祁的双腿之上,如果不是这一双腿废了,倒还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
谢灼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只是可惜了。
不过,那双沉冷精明的眸中,也泛起了一丝狐疑与不解。
玉子祁因为连枢被废了一双腿,从此成了不良于行的废人,连枢为此被流放至天穹五年,怎么现在回京两个人还纠缠到了一起?!
对此,帝王表示很是纳闷。
南宫振天的话音刚落,玉子祁和连枢同时侧眸对看了一眼,不过一瞬间就移开目光,“臣领旨。”
“连枢。”听到玉子祁应了下来,南宫振天才目光沉沉地看向了连枢。
连枢也抬头看着他。
“再有几日便是国宴,西芜使臣马上到达上京,到时候就由你负责接待他们,若是做好了,这次的事情一笔勾销,待你成婚的时候朕还可以将你母妃要求了多年让你承袭连王爷这个封号给你,若是没做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只是不轻不重地‘嗯哼’了一声。
“陛下,这……”一旁的安娴静正要说话,南宫振天一个沉锐的目光过去便让安娴静噤了声。
紧紧地绞着手中的锦帕,保养地极好的面容上带出了一分冷然的不赞同,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不甘心。
连枢今年不过十七,没有及冠没有成年凭什么承袭连王爷这个身份?!
陛下对连枢未免太过纵容了!
不就是因为连枢是苏沐的儿子么?
闻言,连枢眸子微不可见地沉了一下,一缕暗沉的幽芒瞬间闪过,快地难以捕捉。
这次的国宴可不是简简单单地表达三国友好邦交的宴会,如今三国朝堂之上都不是很稳,东凌政权新旧交替,诸位皇子明争暗斗,大臣相互倾轧;西芜的权势根本就不在皇室手中,夜家和任王府分庭抗礼;至于北越,阿绯身为北越摄政王,权倾北越,可是只要他没有谋反的心思到底还是受凤临天的牵制,这次的国宴,明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汹涌相互试探,要想不出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比如这次凤临烟失踪,不就是有人暗中想挑事么?!
陛下这个给了她一个烫手的山芋啊!
有些危险地眯缝了一下眼睛,细长的丹凤眼中,浮现了一抹诡谲之色。
在抬头的瞬间,各种神色尽数敛去,依旧是往日里那般张扬不羁的魅然,“好。”
掷地有声的一个字,直接应承了下来。
南宫振天一勾唇,沉声道:“好,既然如此,这两件事情就分别交给你们去办了!”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南宫振天忽然看向了玉子祁,威严的面容似是笑了笑,饶有兴致地问,“玉子祁,前不久太后送了些世家小姐的画卷去桫椤之林,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玉子祁眸光一沉,清雅拔俗的精致面容浮现了一抹凉意。
连枢意味深长地挑了一下眉梢,侧眸看了一眼玉子祁,没有说话。
安洛离也看了玉子祁一眼,似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倾心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对玉子祁的感情并没有办法让她对此丝毫不关心。
然后又看了连枢一眼,安洛离忽然觉得,其实玉子祁和连枢倒还是真的挺般配的。
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她可能还是比较能接受,毕竟玉子祁不喜欢自己,连枢也不喜欢自己,她对连枢也没有男女之情。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之后,安洛离清和淡然的眸子忽然滞了一下,神色变得十分怪异。
她觉得,她可能真的是魔怔了!
竟然想着自己的前未婚夫和现在的未婚夫在一起!
见玉子祁没有说话,南宫振天略带感慨的话语已经传了过来,“我与你母亲关系一直不错,这些年她虽然不在上京,但是我们之间也有书信来往,你的婚事她其实也挺上心的!”
玉子祁没有说话,本就微淡的面容神色更加薄淡了几分。
他感激母亲当年将他从北越带回来并且带回了玉家抚养,可是,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对于谢灼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还不如他与谢王府的人关系来的亲厚,自他记事以来,他和母亲说过的话,也就那么寥寥几句。
甚至于至今为止,他都不清楚母亲为什么要将他带回玉家。
“若是你没有心仪的人,朕倒是可以……”南宫振天的话还没有说完,玉子祁就出声打断了他,“陛下,我有心仪的人。”
话语清清淡淡的,带着如幽泉一般的清凉。
听到玉子祁这句话,连枢细长魅然的丹凤眼微微顿了一下,眸眼一侧,眼角余光不经意地在玉子祁清冷无暇的侧脸上流转了一圈,然后又漫不经心地收了回来。
安洛离非常难得地挑了一下眉梢,下意识地看向了连枢。
至于南宫振天,也在看了连枢一眼之后沉下了眸子,笑了一声,只是眸光依旧犀利没有半点笑意,“哦?不知道是那家小姐?”
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音。
见玉子祁看向了连枢,南宫振天的脸色在一瞬间就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