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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那几盘菜,还是没有被端上亭子石桌,被宫女们端走了。
虽然自己也知道,那菜的确很糟心,陛下若是真的吃了说不定整个家族都要遭罪,可是亲耳听着这般嫌弃,秀女们终究是委屈。
再想想这一天都遭了什么罪,连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累的灰头土脸,手上不是煤灰就是血口子,连嘴唇都干裂了,再看太监总管带着一群宫女,端着托盘款步而来,那速度,根本不可能是御膳房现做的,绝对是早就做好的……
也就是说,长公主殿下根本没指望她们做饭!
秀女们脸色有点儿挂不住,有压抑着的嘤嘤哭泣声,立刻就有太监呵斥,“陛下面前,哭什么哭!”那哭声,便瞬间哽咽在喉咙口出不来了。
暮颜轻笑,最后一关,的确是为难了,她招了招手,小平递上今日打分的单子,暮颜随手翻了翻,倒是和预期差不多,倒是有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当日那位府尹家的女儿,如今才知道她的名字,叫金玫,这位当日她不甚喜欢的姑娘,今日表现似乎倒是可圈可点,她勾着唇角递给南瑾,“看看。”
南瑾没接,只是将宫女摆好的菜盘子又交换了几个位置,将暮颜爱吃的端到她面前,才说道,“吃吧,这些你看着选。”
秀女们有些愣怔,家中在朝中任职的父兄都说陛下是个不苟言笑、铁血冷肃的人,但是如今对着长公主,却一场细心体贴……但是,陛下真的就这般不在意这场选秀么?根本不在意她们谁是谁,长什么样子,真的就以今日这场几乎可以说是闹剧的选秀来决定谁能够入宫么?
再看长公主,真的是一边用膳,一边随手在纸上划了几笔,然后,那个小宫女就拿着纸张下去了……
再然后,长公主殿下挥了挥手……老嬷嬷就带着他们回了……
全程云里雾里的秀女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这场“别开生面”的选秀活动,只让人觉得,像是一出喜剧,所有含羞带怯的那种心情,都在这一天里,消耗殆尽。
那些下着赌注暗搓搓里看着皇宫大门动静的人们,守了几乎整整一天,结果越看越奇怪,这越晚出来的,越狼狈……今天皇宫里真的是在选秀,而不是挖煤?
一直到了第二日下午,太监们才带着圣旨前去宣旨,这次没有册封皇后,丞相府家的嫡女,册封为贤妃,太常寺少卿家的女儿,册封为德妃,而礼部侍郎家的和那位府尹家的女儿,则是安贵人和惠贵人。
一场奇怪的选秀,就此拉下帷幕。因着没有皇后,陛下也不存在大婚,所有妃子贵人,都以一顶小轿抬入了宫中,拜了陛下和长公主,又去拜会了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后宫一应内务都交由了贤妃和德妃共同主持,但是,陛下也交代了,长乐宫一应事务,任何人不得插手。
两位妃子叩拜谢恩,领着金印退了出去。夕照皇室,终于有了新人。
只是,第一晚,陛下谁都没招侍寝,第二晚,依旧如此……每日入夜,牌子端进去,又原封不动地端出来,陛下还是每天都去长乐宫用膳,用完之后就去御书房或者寝宫歇息,这四个妃子,似乎被彻底遗忘在了角落里。
刚刚被京中少女们艳羡过的四人,这会儿再后宫中一时有些惴惴不安,陛下到底是几个意思她们不明白,按理说,第一晚就该是在两个妃子中选一个的,结果如今这几日过去了,还是不曾等到,德妃林晚倒是心大,听说在寝宫里自得其乐的养花遛鸟,有时候也带着侍卫爬爬树逛逛花园,有一次逛到了长乐宫门口,顺道拐进去喝了个下午茶。
贤妃就不一样了,听说这几日,茶饭不思消瘦了不少,终日在寝宫唉声叹气地,脾气也不太好,宫中宫女常被打骂。
暮颜听着这些个小道消息,神色未变,挥了挥手,暗卫便领命退下了。将暗卫用来监督宫中后妃的,怕是也只有她一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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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渚。将军府,老夫人的屋子里。
所有人济济一堂,除了暮云翼那位进门就进了“冷宫”的小妾,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看着站在中间沉默的暮书墨。
辞官很顺利,先斩后奏,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辞掉了。可是,消息传得也很快,几乎是他还没打点好行礼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就到了。
暮书墨一向随性,往日里言行无状的事情做得多了,当初就大闹了承乾殿,血染汉白玉柱,辞官说白了真的不算什么。可是,年前急巴巴赶去了夕照,过了年节回来辞官,又急巴巴收拾行李,不用问都知道,他是为了谁辞的官。
那个女孩,从出现开始,他就对她极好,处处护着、想着,若她还只是一个丢在将军府后院的私生女、哪怕她还只是颜府的县主,都没有关系,可是如今,她是夕照国最最尊贵的长公主。她可以以他国县主身份站上夕照至尊之位手握半壁江山,可是,暮书墨不行,背后有着将军府的暮书墨不行。
更何况……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不肖子,龙首拐杖敲得邦邦响,恨铁不成钢地怒吼道,“你疯了么?那郡主怎么办?!你都拖了两年了!”
表面上,是郡主说想要留在自己的亲人身边多些时间,这两年,陛下的身体似乎因着操劳每况愈下,但是哪个人精不知道,这场婚事,说白了是暮三爷不同意拖着呢!
原本被问及,老夫人还能撑着面子说自己儿子前些年太过于荒诞,想要先立业后成家,可是如今,这官说辞就辞,还存在什么成家立业的借口?!还要去夕照?
“你告诉我啊!那个孩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放下良渚的一切!放下郡主,放下将军府,放下你的母亲!”老夫人说着说着,竟觉委屈,寄予了最大的期待的孩子,结果却是她这一生,最大的不安心。
“母亲。”暮书墨也有些不忍,噗通一声跪下了,态度却异常坚决,“母亲,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