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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那日进宫,被拦在了宫门口。侍卫长连眼睛都不眨,铁面无私说道,陛下不见。
无论自己怎么表示自己真的有急事,对方还是对着自己一个堂堂太子爷就像对着一个路人甲一样,几乎眼都没入,就说,不见。
刘畅再如何荒唐、在如何杀人不眨眼,但是,对着一个小小的宫门侍卫长,却也真的起不出那种非杀了不可的感觉,好歹是走出了国门,传出去着实不太好听。
更何况,他也不笨,这些日子以来,夕照陛下的确是不待见他,否则,一个小小侍卫长如何替他们陛下做决定?既然如此,杀了一个侍卫长,还落不得好,着实是个亏本买卖。
当下,便带着手下离开了。离开后,他也没再回驿馆,当下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夕照,朝着天烬出发了。
来的时候带了几个人,走的时候还是带了几个人,至于他在夕照找的那几个,据说当天就被遣散了,那几个姑娘回家说,这位太子殿下就是将她们好吃好喝地供在驿馆,天天让她们学习唱歌跳舞的。
至于不可描述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众人唏嘘,只觉得这位太子殿下着实奇怪,难道他传闻中的佳丽三千、流连花丛都是假的?
而这个时候,众人讨论的对象——这位花名在外的太子殿下,已经有用同样的招呼踏上了前往天烬的道路。
豪华的马车里,依旧是温香软玉在怀,衣衫淡薄的侍女依偎着,伺候着尊贵的殿下喝酒吃水果,就是上好的宫廷御用,水果也是冰镇在马车底部小冰柜里的水果。
侍女们日日呵护着自己的双手,力求没有一丝一毫的粗糙,指甲也是修剪地最优雅的弧形,指甲盖是最好看的粉红色,没有丹寇,没有任何装饰物,力求是最美最自然的。
而极其享受的太子爷,在这样的温香软玉里,想美人。
那美人,到底有多美,不曾见过。可是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犀利、最难驾驭的美人,听说也是极美的,但那美早就被其他的锋芒掩盖,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以至于世人说起她,用的不是美丽,不是倾国倾城,而是,尊贵。
一个最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即使最初是心血来潮,想要来看看,可是身处夕照都城,日日上街“邂逅”,美人没有遇到,但是坊间传言、茶馆说书人口中,那个最最尊贵的女子,听着她的或真或假,或者添油加醋的故事,着实让人越发起了兴趣。
于是,美人似乎也没那么美了。美则美矣,似乎都太过于雷同。
以至于,当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踏上了去往天烬的道路。
……
夜明珠的光,柔和中带着冷意,氤氲的袅袅檀香,少女低头画着画,她画的不是很好,山不是山,水不是水,至少,以郡王的眼光来看,真的是……太嫌弃。
但是少女兀自很安静地画着,发丝垂落,也很专注的没有撩起来,比行医治病还要专注。至少,黎郡王见过了她写药方的速度之后,真的觉得,这会儿画画的她更慎重。
“你这女人也是奇怪。”最终,他没忍住,嘀咕道,“普通女子该会的你一个都不会,倒是别的,学了个十成十。”
比如,医术,比如,奸诈,比如,权位。
她手中笔都没停,也不是真的要画什么,只是闲着无聊。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位郡王今日怎么突然跑来干坐着,俩人又没有什么好聊的,除了画画,还能做什么?她闻言,嗤笑一声,“什么是该学的?”
一愣。下意识就要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再不济,女红也是要学的。但是转眼一想,似乎这些,并没有谁说过应该要学。相反的,医术、人心、谋算,这些东西,也没有说女子不该学,那些个后宫龃龉,那个不是机关算尽,只是这位殿下,将幕后的搬到了台前来罢了。
更磊落一些。
突然有些好奇,问道,“下棋会么?”
“曾经我说我会一点。但是小叔说,我下的棋,就像是秋风扫落叶。”围棋这种东西,太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不适合她。
“这倒是出乎意料了。原以为你画技这么差,棋术该是很好地。”这样的女子,足以和天下男子一样逐鹿天下,棋艺怎么会差?
暮颜似乎听出了他的画外音,终于放下了手下的毛笔,走到水盆前洗了手,细心地擦拭了每一根手指,一边擦,一边说道,“我其实不喜欢那些个你来我往的博弈,我更喜欢十丈软红里,对酒当歌的潇洒和恣意。若非月家主的威胁,我不会来天烬蹚浑水。”若不是南瑾的身份,她也不会去夕照追踪那黑衣人,若不是身上身世之谜,她也不会跑去良渚帝都。
桃源镇的日子,简单,温馨。令人眷恋。只是命运总是弄人。
少女微微低着头,细心擦着手,她的手很美,很白,根根节骨分明,纤细,瘦削,但不骨感。看着有种恰到好处的美感。
就像这女子给人的感觉。因着这几年来对她的关注,他也算是看着她一路走来,走得多不容易暂且不说,可是那股子傲气,却是与生俱来混入血脉的,平日里温温软软的,一旦触及了她的底线,就像月家……不动声色间,就被覆灭了。
他又深深看了眼这女子,这个大陆上独一无二,前无古人,也许后无来者的女子,她是美得,却也不是极美,可是就拿淡淡站着的模样,便是风华无限。
“很想和你对酒当歌。可是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之间是对立的了。”他有些惋惜。
少女回眸,浅浅笑着,笑容缱绻,她说,“并非对立。只是,站在各自的立场罢了。虽然不是对立,但是,也的确,不适合对酒当歌。”
豁达,明亮。通透。她擦完了手,走到门口,微笑,“郡王,您该走了。本宫要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