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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七点不到。
梁剑来得很早,在医院里与小唐碰头之后,他又接棒了盯梢任务。
有梁队亲自来盯梢,小唐很放心,曹队那边问起,他就照着梁队交代的那几句,汇报上去。
蹲守在医院外的几个同事,在小唐拍胸脯大包大揽的保证下,又顺手接了他塞来的几条烟,也睁只眼闭只眼的,给蒙混过关了。
梁剑心里很清楚:曹博明那边只能搪塞个两三天,时间不宜拖久。
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来到住院部五楼,梁剑看看手表,时间还早,除了值班医生,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陈星昨晚下班后,就住在医院安排的内部职工宿舍里,距住院部大楼也不远,走路两分钟就能赶到。
“昨天新来的那个实习医生,叫小陈?真靓仔呀!”
“没来得及问人家微信号,哎,你们谁有他的微信?”
“没有啊,丽丽姐你呢,你都不知道?那谁知道呀?”
“他填的履历表上面,只有一个联系方式……”
“哪儿?哪儿呢,我看看……学校?值班岗亭电话?”
“这么神秘?连手机号都不留一个。”
……
拎着拖把,经过护士站,梁剑听到交接班的护士窃窃私语,兴奋地谈论着“新来的实习医生”,他低头走过去,心里犯嘀咕:手机号?呵,那小子连手机都没有!
轻敲办公室的门,值班医生把门打开,一看是保洁员来清扫拖地,也没在意,立马放人进来,“方姨呢?今天她没来?”
方姨?这层楼的保洁阿姨?昨儿也没看到。梁剑埋头拖地,低沉了嗓音答:“不清楚,我是新来的。”
“得了吧,骗谁呢?”男医生笑,“方姨家里一有事,就让老伴儿、家里亲戚替她上一天班,你是她侄子吧?”
梁剑咧嘴笑:“年末,家里忙的都请假,能不新招人手么?”
男医生摇摇头,一拍他的肩膀,“得嘞,你帮我看着点,我到里面睡会儿,有病人来,赶紧叫我。”
办公室最里头还有一扇小门,里面有个小隔间,一张沙发床,人进去一躺,把门一关,黑乎乎不透光还挺安静的,晚上值班的医生经常在里头小憩。
梁剑多留个心眼,挪动办公椅抵在小门上,睡在里头的人想出来,还得花些力气,闹些动静,也好让外面的人有所警觉。
办公室这下没人了,梁剑赶紧把前门也关了,蹿到档案柜前,在靠墙的一排柜子当中,挨个找。
柜子上贴有标签,以名字代表哪个柜子是哪位医生专用的,梁剑在靠墙的最里头找到了标签上有“沈骏”名字的那口档案柜。
今天是礼拜三,脑外科副主任沈骏,一到上班的点就得去门诊部大楼,忙碌接诊,一整天都不会来住院部。
但,由他负责的那些住院病人,尤其是近一两年的,他们的病历档案,都在这档案柜里存放着,电脑里的备份即便是系统更新维护时不慎删除清空,完整的原件也以档案袋里文件的形式,保留了下来。
冯嘉成的病历资料,医院曾向警方转交过复印件,由警方委派的专家进行鉴定,病历上的诊断说明书、处方药、化验单、核磁共振成像……一切的一切,太过完善,居然连一点破绽都没有。
梁剑怀疑:转交给警方的病历资料,是被人精心整理好了的,为防止医闹纠纷,医院方面有时候会隐瞒医生的失误。
以前有个案例:丈夫带着妻子来看病,妻子咳嗽得厉害,接诊医生当时误诊病情,当成感冒,开了退烧止咳药,打完点滴,就让病人回家休养。
当天晚上,那名病人因心脏病猝死在家中,那位年轻的医生将这次事件当做经验教训,不断积累经验精进医术,直到坐上院长的位置,当年的这件事,仍然被他当做秘密,埋藏在心底。
此刻,梁剑只想找到院方存档的、冯嘉成的病历档案原件,用手机拍照,而后让老赵他们拿去,悄悄的,与警方那边保留的资料对比,看之前有没有遗漏了什么线索,最好是能找出冯嘉成的真正病因。
档案柜是上了锁的,梁剑使出卧底黑帮时鸡鸣狗盗混混手艺,将锁撬开,埋头进去,拼命翻找,心口默念:冯嘉成、冯嘉成、冯嘉成……你给我出来!
冯嘉成没有出来,倒是有人进来了。
咔哒!办公室的门,门把手被人转动的声音,极轻,一门心思钻在档案柜里努力翻找的梁剑,没能听到。
咿呀!门微开,来人极小心地推门进来,看到办公室里有人,愣了一愣。
梁剑这时才觉察到办公室里来人了,来不及关上柜门掩人耳目。
做贼行径即将败露,他灵机一动,索性埋头在档案柜里,哼起小调,借着柜门的遮挡,悄悄的,将搭在肩头的抹布抽下来,若无其事地擦起柜子。
一边擦柜子,一边瞄向办公室门口,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白大褂,利索的短发,属精明能干型,嘴唇上一抹亮彩唇膏,洋溢青春气息。
外形靓丽的一位年轻女大夫,身上却隐隐有一种凌厉、干练之气。
梁剑留意到:她没带胸卡,进门时很小心,脚步很轻微,进来看到办公室里还有个男保洁员时,颇感意外地挑眉,而后,带着警惕与试探,往前走了一步。
有意思!梁剑敏锐觉察到:进门来的这个女医生,心里似乎有鬼!
往前靠近,看到沈骏专用的档案柜,已然落锁打开,女医生眼睛一亮,紧走几步,站在男保洁员身后,默然观察片刻,没有看出破绽,她微微咳嗽一声。
梁剑这才转过身,装出惊讶的表情:“那个……我刚刚没看到有人进来。”
“柜子擦得够干净了。”女医生的声音,与青春靓丽的外形不同,显得沙哑低沉,就像拳击手搏斗嘶吼时,弄坏了嗓子。
“大夫您要用这柜子?”梁剑收起抹布,非常识趣地走到边儿上,拎起拖把继续拖地。
保洁员还不走,女医生暗自皱眉,似乎犹豫了一下,在旁等了一两分钟,看保洁员龟速拖地,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柳眉一挑,眉梢撩带一簇怒火,又不好发作,暗自焦急,目光频频扫向那口没有上锁的档案柜。
终于,她按耐不住了,走到柜子前,伸手翻找档案袋。
一个慢腾腾拖着地,一个心急火燎翻柜子里的东西。
两个人背对背的,似乎都没有在意对方的举动,却都在暗自警惕、小心提防着对方。
女医生很快将档案柜里的资料袋翻了大半,翻到底下一摞文件时,不似抽屉里排列的格局,而是层叠的堆积,上面文件压得更沉,她使劲将上面的封口纸袋抬起,抽出下面的档案资料册,细细查找。
梁剑稍稍侧身,用眼角余光留意观察,瞄到女医生袖管里结实的“小突起”,不禁暗自咋舌:嚯,这女的手臂上有肌肉,练过拳击?一米七不到点儿的身高,挺苗条的,真瞧不出来,她力气还挺大的。
翻到柜子最底层,女医生眼前一亮,喜形于色,十分小心地从那下面抽出一个档案袋,上面“冯嘉成”三个黑粗体,同时吸住了梁剑的目光。
见她拿了这份档案,转身就要离开,他暗吃一惊:不会吧,有这么巧?她找的也是冯嘉成的病历档案?!
不行,不能让别人拿走资料原件。
“诶,你谁呀?沈骏大夫的档案柜,你干嘛乱翻?快把东西放回去,不然我可喊人了!”
保洁员突然发难,女医生脸色变得紧张。
她瞄着门口,膀臂肌肉蓄力,握紧那个档案袋,脚尖一转,正面迎向冲她发难的男人。
她眼中一抹凌厉,弓步,搏击术的起手式,蓄势待发。
他松开拖把,抬手勾动食指,一个挑衅手势,让气氛骤然变得紧张。
突然,“咔哒”一声,办公室的门把转动,又有人来了。
女医生反应超快,冲向保洁员的同时,手里的档案袋抛出,很有准头的,落在了档案柜里,她整个人扑到保洁员面前,变拳为掌,猛推,御姐的姿态,将这个男人推到那口的档案柜上。
砰!柜门关上,她将他死死压住,强吻。
亮彩唇膏涂抹的红唇,重重落下,这种攻势大大出乎梁剑的意料,顿时难以招架,被推、被压、被吻……嘴巴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超近的距离,他清楚分明地看到她眼底的警告与威胁:别动,不许开口、不许告状!
两个人僵着身姿,维持着奇怪的姿态,眼瞪眼,唇咬唇的,一动不动。
耳畔,听得办公室的门推开后,一阵轻捷的步履响动,有人径直走过来,停步在这二人面前,观赏盆景似的,默然看了片刻,淡淡地说了一句:“麻烦二位,让一让。”
梁剑在见到来人时,表情怎一个“囧”字了得:惊慌、紧张、焦虑、忐忑……
脸部表情瞬息万变,好似婚内出轨被妻子捉了个现行的倒霉丈夫,他心里叫苦不迭。
女医生瞥见来人身上的白大褂以及胸卡,就有些慌神,却,强自镇定,压着保洁员不松开,为防止他向来人告状,照样堵着他的嘴,只腾出右手帮来人将柜门打开半扇,而后,她眼里含嗔带恼地瞪了来人一眼,似乎在说:没瞧见姑奶奶正儿八经在“办事”么,别来碍眼,还不赶紧出去!
来人伸手,往档案柜里取了一个档案袋,袋子上“冯嘉成”三个黑粗体从“胶合”的那二人眼前晃过去。
男保洁员嘴里:唔唔唔……呜呜呜……
女医生心里:啊、啊、啊啊!
拿到东西的人,迅速撤离。
砰!门关上。
档案柜前那两人触电似的各自往一侧弹跳出去,瞬间分开。
梁剑急着往外追,嘴里喊着:“陈星,你别走,你先听我解释啊!”
冲出去才一步,脚下绊着了,他回头一看,使绊子的人还是她,他火大:“你干嘛让他把档案拿走?”
“他是这个办公室的医生。”她也火大地瞪他,“就你坏事,要不是你……”这可恶的碍事的保洁员,要不是他,她早拿到那份资料了!
“他是医生?”他气坏了,“你难道不是?”
“我……”她目光忽闪,有几分心虚。
“你的胸……”他两眼直勾勾盯在她胸口,正想问她的胸卡呢,对方腾地红了脸,扬手“啪”一声,赏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臭不要脸的,流氓!”
一手捂胸,一手擦唇,她跑了出去,眨眼不见影子。
刚刚吃亏的明明是他,这女人真是蛮不讲理!梁剑捂着火辣辣的半边面颊,呆立当场。
咚咚、嘭!
抵在小门上的办公椅晃动起来,梁剑像兔子一般,惊跳而起,抓了拖把,掉头就跑。
“这门怎么回事?开不动?”
“外面什么事这么吵啊?”
……
哐啷,椅子翻倒在地。
咿呀,小隔间的门开了,值班医生揉着手腕,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