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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孩子傻,她也不傻。
池慕云皱了皱眉头。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傻丫头她爸路文松,当年娶了自己亲姑妈的女儿,生下了傻丫头,被村里人笑话,当下就和表妹一拍两散。表妹要嫁别人,自然不想带路清明这个拖油瓶子,路文松更是恨不得没这个女儿。
池慕云看着小女孩细瘦的的胳膊,抿了抿嘴唇。路清明仍然抓着她的胳膊不松手,她也没再推开了。
过了会儿,路清明才慢慢地把手缩回去,举起鞭子吓唬乱跑的羊。
池慕云叹口气,还是不放心地强调了一句:“这里,还有这里,”她说着指了指路清明的尚未发育的胸脯和屁股,“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看,不能摸,知道吗?”
路清明拧了拧眉头,似乎没听懂。
“衣服盖住的地方,不让别人摸,看也不行,懂吗?”池慕云耐着性子解释。
路清明似乎听明白了:“哦。”低头揪了几根草。
池慕云站起来,把包里剩下的一个黄色西红柿拿出来,刚想给路清明,又想起这个不能吃太多,尤其是小孩子,吃得太多容易肚子不舒服。
她便把西红柿放了回去,拿出相机,随意地拍周围景色。她以为路清明至少会好奇一下,谁知道这孩子就跟没看到似的,也不缠着她,只坐在那儿吓唬羊群。
不粘人,或者说,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好奇。
池慕云拍了几张照片。一碧如洗的天空,连绵起伏的丘陵,再到近处的小女孩还有羊群。
池慕云自在地拍到了中午。日头越来越大,她都有点受不住了。
“小路?”池慕云回头叫了傻丫头一声,傻丫头就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甩着鞭子。
“路清明!”
“啊?”
池慕云看到小女孩脸上露出费解的表情,不禁弯腰笑了出来:“叫你呢,小路。”
路清明反应了几秒钟,不懂池慕云笑什么,只知道这笑容比什么都好看,让她忍不住也跟着傻兮兮地笑了。
“回家了。”女人斜斜地戴着棒球帽,宽大的长袖T恤松垮地套在身上,为了防晒袖子把手都盖住了,显得格外慵懒。
路清明看着她:“我不回。晚上回。”
池慕云微愣了一下。说实话,虽然她经常回来住,可除了做饭洗衣服这些家务活儿,也没做过什么农活儿,本以为放羊是件很惬意轻松的活计,却没想到会这么累。
她一个大人尚且受不住,何况一个孩子。
“跟我回家吃饭,下午再过来。”池慕云说着挥手赶了一下羊群。
到家的时候,看到门口停了一辆摩托车,村里并不多见的牌子,不算便宜。池慕云奇怪地打量了一下。
路清明自顾自地把羊放进圈里,回头一看,院子里有个年轻男人,正在在跟池慕云搭话。
池慕云在村里男孩的眼里,颇有点“梦中情人”的意思。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都喜欢跟她套近乎。十几岁那会儿,邢树军没少往池爷爷院子里跑。只可惜池慕云比较冷淡。
要是单单冷淡也就罢了。这位池小姐最是能装,在大人面前一副三好学生、无害少女的模样,其实特别难接近,简直就是块捂不化的冰山。
对这一点,没少吃软钉子的邢树军是深有感触。
送她点稀罕吃食,就算推脱不过接了,也只是淡淡地道句谢,对他那态度,还不如对他老妈热情。他妈有时候给池家送一筐萝卜一筐大白菜的,还能换个池慕云的笑模样儿呢。
想听这位冷美人儿甜甜地说上一句“谢谢小蛋子哥”,估计要等下辈子。
不过后来邢树军也知道了,人家爸妈是大老板,住在京城,什么稀罕玩意儿没见过。
这么想想,心里也就平衡了。
“你不是去当兵了吗?”池慕云问道。
“去了,现在退了,在B市做点小生意。”邢树军说起自己现在的生活,胸脯也是挺了挺,“倒腾点草药。”
池慕云颔首:“这倒是好买卖。南方做生意,机会也多,”池慕云微微一笑,春日融冰似的,“以后得叫邢老板了。”
她这么一夸,邢树军更起劲儿了。海吹了几句,回头看到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正死死盯着自己。
邢树军仔细一看,这不是路家那傻丫头嘛,长这么大了。他朝着路清明努努嘴,跟池慕云说:“论辈儿,她还是你小侄女呢吧?”
池慕云这才注意到,路清明已经圈好了羊,在那傻站着。
“小路,过来!”池慕云招手让她过来,声音清脆好听得像黄瓜架上最嫩的那根黄瓜咬在嘴里“咯嘣”一声似的——邢树军脑子里,也就只能想得出这种格调的比喻。
路清明乖乖地走过来,挡在了邢树军和池慕云之间。
“进去洗脸洗手,”池慕云弯腰,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流淌着,“我马上做饭。”
真是个听话的孩子。池慕云嘴角含着笑,看着路清明迅速跑开的背影。她现在也累得紧,想赶紧吃饭然后睡个午觉,谁知道这邢树军吹牛还没完了。
“……到时候回B市,我给你包个养生药包,独家配方,不都说女人皮肤身材靠养吗,哈哈。”
“要不在这儿吃点?”池慕云淡笑道。
“不用了,我回家吃吧,哈哈,我妈都做好了。晚上我再来找你啊!”邢树军很热情,走出去跨在他的大摩托上,轰轰轰地启动了车子,卷起一阵土雾。他家就在旁边,到他家门口,也就上个厕所的距离,也不知是懒得推着走,还是故意显摆。
池慕云早就进屋子切菜去了。外面摩托车的轰鸣声让她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
路清明蹲在灶旁,柴火都架起来了。本来天就热,又冲着火,她满脸大汗。
“擦擦。”池慕云自己脸上也有汗,却还是把手帕递给了路清明。路清明拿在手里,毫不犹豫地抹了一下脸。
精美轻薄的真丝手帕,顿时就全湿了。
路清明也不懂什么真丝手帕,反正是池慕云给的,能擦汗,就把手帕揉成了湿湿的一团。池慕云一边把菜下锅一边说:“扔水盆里。”
“哦。”路清明就扔水盆里。
“没在那儿吃?”听到邢树军摩托车的声音,赵春华从屋里出来问道。
“人家不留我,我咋在人家家里吃啊,”邢树军有点丧气,“聊了会儿。”
赵春华放上炕桌,和儿子一起吃饭。她男人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她靠男人和儿子养着,也不上山种地了,就侍弄自家院子里那点菜,赶集的时候卖点零花钱。剩下的时间,全用来研究村儿里那点破事儿,或者催儿子找对象。
她最先盯上的,就是池家那位大小姐。
说大小姐一点都不为过。她爸池天祥可是上里湾子这个草窝里飞出去的凤凰,开放高考后头几批大学生。池天祥在京城发迹了,回来出钱给村里修路、搞扶贫,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池家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是大小姐是什么?
赵春华知道这是高攀,但是一旦成了,她家小蛋子这辈子可就算有指望了。
吃着饭,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赵春华感觉也有盼头。她儿子别的不说,长相放到城里也算一表人才了,还会做生意。
莫欺少年穷,搞不好她儿子以后比池慕云还有钱。
那时候,倒要看看是谁高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