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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彦见张绣虽然应下,但依旧有着一丝担忧,说道:“江平的担忧,完全没必要。老夫透露一则消息,你便不会担心了。”
张绣道:“什么消息?”
黄承彦回答道:“江夏太守黄祖,乃是老夫的族弟,也是黄家的一脉。此前双方的关系,虽说偶有往来,但也是稀松平常。”
“毕竟,黄祖位高权重,而老夫并未出仕。”
“自从宣纸问世,黄家日进斗金,力量飞速扩张,黄祖也接连派人来接洽,把宣纸运送到江夏郡贩卖。如今宣纸到了江夏郡去,彻底风靡开来。”
“两家关系,更为紧密。”
“有黄祖作为后盾,刘表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江夏出现任何差池,刘表都承受不起后果。”
黄承彦脸上,神情笃定。
张绣听完,才彻底放心。
黄祖是刘表的重臣,其掌控的江夏郡,是荆州东面的门户,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张绣道:“我放心了。”
黄承彦轻轻一笑,颇为自得。这段时间,他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很是畅快。涉及到宣纸的事情,黄承彦说得眉飞色舞。
相比于此前制造出来的曲辕犁,宣纸的影响力大了太多太多。
曲辕犁,是农人使用的。
宣纸,是文人使用的。
且使用量无比巨大。
黄家造出宣纸,在荆州境内,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不论是自身实力,亦或是名望,那都是不能轻易撼动的。
张绣听完,笑容灿烂。
宣纸卖得好,他能得到更多的钱财,财政上不会有什么困难。
两人聊着天,不觉时间流逝。抵近中午,大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庞德公来了。他冒着严寒和风雪,急匆匆自鹿门山赶来黄家。
张绣起身道:“老师!”
庞德公道:“江平回来了啊,你在北方的各项事情,为师都听说了,你很不错。”
张绣道:“老师谬赞了。”
待庞德公落座后,黄承彦开门见山道:“庞公,找你来,是为了江平的婚事。江平父母亡故,只有你这么一个长辈,所以江平的意思,是请你操办他的婚事。”
“没问题。”
庞德公轻笑着应下。
庞德公也是急性子,当即就和黄承彦商讨起来。他对成亲的礼仪,那是信手拈来,一项项事情都如数家珍。
张绣成了旁观者。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庞德公和黄承彦商议婚事。
半个时辰后,一切谈妥。
这时候,庞德公说道:“江平,关于你成婚的地点,老夫建议在鹿门山举行。一方面,距离黄家比较近,容易迎亲;另一方面,鹿门山安全,即使来的人多,也不必担心。最重要的是,可以借助此事,来试探刘表对你的态度。”
张绣道:“依老师的安排。”
原本张绣担心刘表狗急跳墙,可黄家体量庞大,实力强,他完全不担心。
只需要谨慎些即可。
黄承彦见张绣爽快的应下,脸上也露出笑容。
庞德公没有多耽搁,甚至连午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离开黄家,去准备成婚的各项事情。
要成婚,有诸多流程。
如纳采、问名、纳吉等等,都需要一项项的安排妥当,这都需要庞德公来操办。
黄承彦是个急性子,把张绣即将迎娶黄月英的事情,直接公布了出去。
这一消息,如雷霆炸响。
襄阳城的百姓,很快都知道张绣要迎娶黄家的掌上明珠黄月英。
刘表得知消息,一颗心却是沉了下去。
黄家实力,已然庞大。
内有黄承彦积极经营,财富无数,名望极高,可谓是富可敌国。外有黄祖坐镇江夏郡,实力强劲。加上荆州的各大世家,盘根错节,各大家族都有联系,要动黄家,近乎是不可能的。
张绣和黄家联姻,刘表陷入困境。
刘表心中焦急,派人把蔡瑁、蒯越请来,便快速的说了张绣迎娶黄月英的事情,正色道:“张绣成为黄家的女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们说说,该以什么态度面对张绣?”
蔡瑁皱起了眉头。
蔡家和黄家,也是姻亲关系。
蔡瑁很宠爱黄月英,很喜欢黄月英。偏偏张绣曾经俘虏过他,令他丧尽颜面。站在他的角度,要面对这事儿,有些尴尬。
蒯越神情淡然,并没有半点焦虑,因为蒯家暗地里,已经归顺了张绣。
只是,没有摆上台面。
蒯越听到刘表的话,思虑片刻,说道:“张绣如今大势已成,很难对付。加上黄家协助,已经是大势已成。主公和张绣交锋,是虎狼之斗,只能两败俱伤。卑职认为,最好是结为盟友,守望相助。”
蔡瑁条件反射的就想开口反驳,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针对张绣,就是针对黄月英。
也是针对黄家。
刘表沉吟不语,看向蔡瑁,问道:“德珪,你意下如何?”
蔡瑁说道:“主公,卑职也没办法。有黄家在,再加上张绣是庞德公的弟子,对付张绣不容易。卑职赞同蒯越的建议,目前和张绣只能缓和关系。”
刘表听完,神情萎顿。
他麾下的两大心腹,都趋向于求和,他纵然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刘表情绪有些不耐烦,道:“罢了,你们退下吧。如何面对张绣,容老夫再想一想。”
“喏!”
蒯越和蔡瑁联袂退下。
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蒯越走出州牧府,看向了一旁的蔡瑁,淡淡道:“蔡德珪,在下有几句话,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呢?”
蔡瑁道:“愿闻其详!”
蒯越正色道:“其实你被张绣俘虏,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耿耿于怀。”
“张绣如今,大势已成。”
“张绣娶了黄月英后,就得了黄家支持,加之背后又有庞家鼎力相助,实力更强。”
“这不容易对付。”
蒯越道:“当然,这些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抛开这些外在因素,论及亲近关系,你不输给任何人。因为,你是黄月英的舅父,也等于是张绣的舅父。”
“这可是一个纽带。”
“你是蔡家之主,是主公器重的人,和张绣又是姻亲,有了这个前提条件,你两头都能讨好,何必一直针对张绣呢?”
蒯越说道:“换做我是你,便做和事佬,两头交好。不论哪一方占了优势,你都可以得到好处,何必要做一个讨人嫌的人呢?”
蔡瑁眉头上扬,很是惊讶。
他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整个人恍然大悟,仿佛眼前的迷雾都散去。
眼前一片开阔。
对于自己沦为张绣的阶下囚,蔡瑁的确心有芥蒂。可涉及到蔡家的大局,涉及到蔡家的利益,他愿意放下个人私仇,追求蔡家的利益。
蔡瑁深吸口气,拱手道:“你的提醒,蔡某在此谢过。”
“告辞!”
蒯越拱手回礼,撩起衣袍便上了马车离开。
蔡瑁披着狐皮大氅,立在风雪中,望着蒯越离去的背影,脸上若有所思。好半响后,他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然后也登上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