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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冯书记的车开进了区政府,后面更了三辆小车和一辆中巴车,看牌照都是市委的。
“我先走了。”房红蕾说。
“好的。”
房红蕾屁股一扭一扭地,很快出了大门。
手机响了,是郑芳的电话,她说冯书记带省人大的同志来区里调研工作,改天再和我约。
我给林可娇打了一个电话,林可娇说让我去市公安局找徐副局长。
“就我自己去?”我问。
“徐副局长点名叫你去的,我们审讯魏民的事,公安局不同意。”徐可娇说。
“为什么不同意?不同意,我去干嘛?”我说。
“焦书记让你和徐副局长当面再协商一下。”林可娇说。
“这个徐局长还会跟我协商?”我说。
“你还是去一趟吧,这是焦书记的意思,他说这事办不成,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林可娇说。
“这什么意思?”我说。
“没什么意思,你赶快去吧。”林可娇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开车去公安局。
公安局的门口,几个工人在挂大红灯笼。
看门的保安看了看我的证件,告诉我徐副局长的办公室在五楼。
上了楼,敲门进去。
徐副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两条腿放在桌子上,我进来后,他也没有把腿放下来。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他拿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一颗烟,叼在嘴里,一边看我,一边把烟点上。
“好烟啊。”我说。
“我都抽中华烟,别的烟我抽不惯,一天一包烟。”徐副局长说。“烟都是我自己买的,我还有发票呢,你要不要看看发票?”
“不用了。”我说。
徐副局长放下腿,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茅台酒,又拿上一个小酒杯,他斟满后喝了一口,说道,“别的酒我都喝不惯?我只喝茅台,我自己买的,也有发票。”
“我不关心这个,你找我,什么事?”我说。
“我找你?没有啊。”徐副局长说,“焦书记在电话里说让你来,说找我有事,是不是我又违纪了?”
“你还真违纪了,你在工作时间饮酒。”我说。
“是吗?工作时间饮酒?”徐副局长说着又斟满一杯,“来,你尝尝,看看这是酒吗?”
“我不喝,我对你吸什么烟,喝什么酒不感兴趣,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公安局不让我们纪委来审讯魏民?”
“你们纪委审讯魏民是越权了。”徐副局长说。
“你理解错了,这个姓魏的警察和我们一个案子有关,我们有权对嫌疑人进行审讯。”
“是吗?是这样,但审讯这事,我实话告诉你,是方局长不同意。”徐副局长说。
“那我去找你们方局长。”我说。
“你找他,就是他同意了,也没用,因为我也不同意。”徐副局长说。
“方局长不是一把手吗?”我问。
“是一把手,但这个事他听我的。”
“那我找你们纪委书记。”我说。
“他出差了。”徐副局长说。
“明白了,你这是包庇自己人。”
“要不要来杯酒?”徐副局长说。
“你是不是因为你儿子拘留,报复我们?”
“没有啊,我儿子在拘留所吃得好,睡得香,我还打算让他在里面多呆几天呢,对了,你们应该判他个两三年。”徐副局长说。
“你是公安局长,拘留所小民警哪敢怠慢你儿子?”我说。
“我让拘留所的民警,一天只给我儿子吃一顿稀饭,菜就是白菜和萝卜,一点油都不放。”徐副局长说,“我让他连吃十五天。”
“我不关心这个,我们那个案子涉及到白书记,你不让我们审,这个案子就查不了了。”我说。“我们有证人的。”
“我知道你们那个证人,叫侯勇吧,就这个人,今天我还专门给项书记汇报了,我汇报完后,项书记把你们焦书记叫来,当这我的面,狠狠骂了一顿。”徐副局长说。“白书记家中失盗的案子今天结案了。”
“就是说你们认定侯勇只偷了三千块钱,对吧。”我说。
“还有三个购物卡。”徐副局长说。
“你给项书记是怎么汇报的?”
“很简单,我就说了一句,这个侯勇是个精神病。”徐副局长说。
“精神病,你没搞错吧?他怎么会是精神病?”
徐副局长从抽屉拿出两只纸,递给我,“你看看,这是三年前,我们公安局带着侯勇去精神病院做的精神病鉴定报告,这是复印的,上面还有侯勇的相片。”
我看了看,果真是精神病院的鉴定报告,相片也是侯勇的。
“这肯定是假的,伪造的。”我说,“我见过侯勇,他很正常。”
“精神病是这样的,不犯病的时候和正常人是一样的,犯病的时候六亲不认,说砍人就砍人。”徐副局长说,“你找一个精神病当证人,这有用吗?”
“不是,他交代是有人让他去白书记家偷画的。”我说。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不该轻易把这事就告诉徐副局长。
“偷画?偷什么画?”徐副局长说。
“先不说这个,你们凭什么带侯勇去精神病院?”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和平二桥你知道吗?”徐副局长问。
“这我当然知道了。”
“和平二桥经常有人从桥上跳下去,自寻短见,这个想必你也知道。”
“你是说侯勇跳桥自杀?”我说。
“不是他自己自杀,是他鼓励人自杀。”
“鼓励自杀?”
“对,他只要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他就鼓励人家,让人跳下去,劝人跳。”徐副局长说。
“这什么意思?”我问。
“女孩听了他的话,就跳下去了,他也跟着跳下去,把人救起来。”徐副局长说。“另外说一句,他水性极好。”
“哎,这是好事啊。”我说。
“把女孩救上来后,他就要和女孩谈恋爱。”徐副局长说。
“这很正常啊,把人都救了,这要求不过份。”我说。
“有的女孩给他谈了几天恋爱后,又跳桥了,死了。”徐副局长说。
“那这就和侯勇没关系了。”我说。
“是没关系,但侯勇一天会救两个女孩,都要和他谈恋爱,再后来,只要是女的跳河,他都要。”徐副局长说。“有一次,他还把一个六十岁的老婆婆领回家,你说这正常吗?”
“然后你们公安局就去给他做精神鉴定?他是一个农民工,渴望有个女人也很正常。”我说。
“正常?好,他把女孩领回家后,他还鼓励人家跳桥。”徐副局长说。“女孩真跳了,他在一边看着,却不救了。”
“这也正常,有的人想死,你还真的拦不住。”我说。
徐副局长抽了一口烟,“你是怎么去市纪委工作的?能告诉我吗?”
“我是区文明办调过去的。”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文明办?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办公室?对吧?”
“是啊,有问题?”我说。
“没问题,现在的人啊,很多都有精神病,有的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徐副局长说。
“你说我有精神病?打算也带我去精神病院鉴定?”我说。
“我什么时候说你有精神病了?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找个心理医生,对了,你们精神文明办是干什么的?现在老人摔倒没人敢扶,拐卖孩子的事常有,大米是有毒的,奶粉是有毒的,去饭店吃饭,能吃到俩老鼠。”
“我现在不在精神办了。”我说。
“你说精神办?不是文明办吗?”徐副局长说。
“不说这个了,你说我们这人证,就这么废掉了?我还把他们一家三口都接到我们纪委招待所养着呢?”
“小夏啊,不是我批评你,就你这么办事,你焦书记能不挨批吗?”徐副局长说,“还是被我们宁州一把手,市委书记批,很批了一顿,你可以啊,我看那姓焦的书记,跳河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