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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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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身体怎么样?”我问。

    “还是那样。”林可娇叹了一口气。

    “你爸呢?”

    “我爸死了。”林可娇神色黯然。

    “人啊,这生命何其短暂,再牛比的人都掰不过自己的命运,到头来都高不过狗尾巴草。”我说。

    “我不想在纪委呆了,我想去大学教书。”

    “怎么,心灰意冷了?”

    “我算是弄明白了,这贪官永远也抓不完,繁殖的比老鼠都快,比苍蝇都快。”林可娇说。

    “是的,这体制,就这国情。”我叹了一口气。“‘我给你说,’[阵亡]’在和平年代的将军比解放战争和抗日战争多了去了。”

    “现在我就不明白了,领导上台一讲话,就说要把权力关在笼子里,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林可娇说,“但一切都照常,还不如不说呢,越听越恶心。”

    “为人民服务不是年年讲月月讲吗?现在谁还在为人民服务,都是为金钱和权力服务,其实呢,权力关在笼子里操作起来也很简单,毛笔写两个大字,权力,然后扔进笼子里上锁,这活就算完了。”

    “是啊,这不就是掩耳盗铃吗。”林可娇说。“还有,这谎言说一千遍都成真理了。”

    “用不着说一千遍,领导说一遍就是真理了。”我说。“对了,老邱在纪委干得如鱼得水,他有个宁州全市科级以上干部的通讯录,想提谁提谁,很威风,他都把自己当东厂厂公了。”

    “东厂厂公什么东西?你说的是明朝的东厂锦衣卫?”林可娇说。

    “东厂是东厂,锦衣卫是锦衣卫,在明朝,东厂权力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东厂可以不经司法机关批准,便能随意监督缉拿臣民,其实东厂就是特权监察机构,有点像我们纪委,但东厂比我们纪委权力大多了,他们还是秘密警察,想抓谁抓谁,不经过审批,就可以把疑犯就地枪决。而锦衣卫是搜集军政情报机构,首领多是武将,平时作为皇帝侍卫,可以逮捕任何人,刚才我说的东厂厂公就是东厂的首领,一般首领都是掌印太监担任。”

    “这么说老邱是太监了,他要听你这么说,得跟你急。”林可娇说,“对了,我记得明朝太监是不能干政的。”

    “朱元璋有禁令,禁止宦官干预政事,到了明成祖朱棣,就这永乐帝把朱元璋的禁令废掉了,他的亲信都是宦官,这大明朝能不亡吗。”我说。

    “我们纪委和明朝东厂有本职的不同,我们纪委是为党服务的,而我们的党是为人民服务的,但东厂是为皇帝一人服务的。”林可娇说。

    “看来你很适合当一个大学老师。”

    “不说这个了,现在人怎么一结婚就离婚啊,我给你说,我大学的同学,结婚不到半年就离了,还有一个同学,小孩还不到两岁,就离婚了,太可怕了。”林可娇摇着头。

    “所以你就不打算结婚了。”我说。

    “我当然想结婚了,但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你不是也离婚了吗?你们还是大学同学呢。”

    “你妈最近有没有提到过我?”

    “提到了,我说你出差了。”林可娇说。

    “好吧,你就骗吧,那今天我出差回来了,要不今晚我去你家住。”

    “可以啊,但是,我今天心情不爽,你得把我哄开心了。”林可娇说。

    “你多大了?还要人哄?”

    “女人嘛,多大都得让男人哄。”林可娇说,“我未来的老公,要天天哄我开心,不然,我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我的天哪,我要是和你结婚了,那真是自投罗网,粪耙子摇头,这是要找(屎)死啊。”

    林可娇笑了笑,“所以啊,你千万别打我的主意,晚上想去我家住的话,现在就得哄我开心了。”

    “好吧,我给你唱首歌吧,没有吉他,我就清唱吧。”

    “好,你唱我给你打拍子。”林可娇说。“就唱那个《我俩永隔一江水》吧。”

    “不,我要唱,我俩隔着一层牛皮纸。”我说。

    “哎呦,快唱吧。”林可娇说。

    风雨带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一起来称赞/生活多么美。

    波浪追逐波浪/寒鸦一对对~~。

    唱着唱着,我突然想到了于凤,恍然看到于凤站在窗前拉着小提琴,拉着莫扎特的D大调小步舞曲,于凤的真丝长裙随风飘动。

    “都唱跑调了。”林可娇说。

    “跑调了?不会吧。”我说。

    “都跑到黄土高坡上去了。”林可娇笑着说。

    “你现在高兴了?”我说。

    “不高兴。”

    “你都笑了,还不高兴?”我说。

    “来,喝酒,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吗?”林可娇倒着啤酒。

    “为什么呀?我的公主。”

    “今天是我的生日。”林可娇说。

    “明白了,我懂你。”

    “夏志杰啊,其实跟你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林可娇说。

    “开心就好。”

    “希望我们永远都这样。”林可娇举着酒杯。“我们永远都不会互相欺骗,也不会真的吵架,永远都是亲密的朋友,亲密的战友。”

    “亲密的革命同志是吧。”我说。

    “你是我的男闺蜜。”林可娇给我碰杯。

    “别,跟你做朋友太浪费了。”我说。

    “浪费什么呀?”

    “没什么,喝完这瓶酒,我送你回家。”我说。“晚上我不在你家住,我可不想睡地板。”

    “今夜我让你睡床,我睡地板。”林可娇说。

    “让我睡床?我夜里要是从床上滚下来,我们这革命同志就做不成了。”

    “去你的,不会的。”

    “其实,我,我挺害怕的,我觉得和你多做一天革命同志,好像就多一天幸福似的。”我说。

    “你这么说我也害怕。”林可娇说,“如果我们真做夫妻了,估计得天天打,一三五小打,二四六大打。”

    “星期日呢?”

    “星期日我们可能会打孩子。”林可娇说。

    “我想要个女孩,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正好又是你生日。”

    “夏志杰,你坏死了,你居然敢调戏我?”林可娇说。

    “还不知道谁调戏谁呢?”

    “走,回家,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林可娇说。

    “走就走,谁怕谁啊。”

    风吹起林可娇的长发,她两腮带着红晕,美若天仙,我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