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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真的?”晋阳公主愣了愣。
屋角的夜灯啪的一声爆出一朵灯花。
她看着坐在床上微微低着头的少女,昏暗的灯光让她侧脸的轮廓看上去有些模糊。
“这是什么意思?”晋阳公主问道。
朱鸾抬起头,笑了笑,“你刚刚说推测,那么你说我们现在知道些他的什么呢?”
知道些什么?晋阳公主再次愣了愣。
“知道他叫宋怀竹……是个宗师……住在悬崖壁上……”
晋阳公主皱起眉头,“这都是你告诉我的。”
朱鸾点头,“的确。不过……”
“怀竹是他自己取的字,宗师这个境界也是他到了徽州的时候破的。”朱鸾淡淡道。
她们所知道的一切,其实都是可以推翻的。
晋阳公主一怔,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说……”
皇姐是对的。虽然她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的皇姐知道的肯定要更多。但即便如此,这个少年宗师,身上的谜实在是太多了。
在她看来,这个人突兀地出现,突兀地离开,简直如同一个幻影一般。
而且还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如果非我族类,就会非常危险。
看着眉头紧锁的晋阳公主,朱鸾微微低下头。
澹州的解元,苏晴和雪斋的师兄,大周的寒毒……
还有罐底的那个字。
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
也不明白的。
她们所有的只有猜测,甚至连推测出他真正师门的确实依据都没有。
她所认识的,只是徽州灵岩寺的那个宋怀竹而已。
下一次再见到的时候,他到底会是谁呢?
……
……
当第一场雪结束的时候,徽州城的年也接近了尾声。
街上的年味渐渐淡了,等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迎来了最后的高潮。
街道上弥漫着甜美的香味,那是各家各户煮元宵的味道。
路边小贩的摊子上白气蒸腾,品类繁多的汤圆让路过的人眼花缭乱。
除了汤圆,还有刚刚出锅用红糖和香油炸出的糖油果子,一个个圆滚滚,穿在签子上,再撒上满满的芝麻,喷香扑鼻,路过的小童们个个都走不动道。
大人摸出几枚铜板买上一串,引来孩子们
在一片欢声笑语里,英国公府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但夏天挂上去的灯笼现如今颜色依然鲜艳。
寿安堂内弥漫着桂花的香味,今日英国公府吃的是桂花汤圆。
但和其他家团团圆圆吃汤圆的气氛不同,寿安堂内聚集着不少下人,廊下还摆放着不少打包好的行李,足以显示出这个屋子的主人即将出远门。
“太奶奶,您真的要去吗?”桂花味香甜,但寿安堂内气氛却有些凝重。
白老太君坐在上首,看着下方忧心忡忡的曾孙,爽朗地笑起来。
“怎么?只许你们这些年轻人去神都,不许我这老婆子去?”
“不是……”朱戎语塞。
“当年老婆子我在神都也是住了不少年,”白老太君兴致勃勃地说道,“不知道赵家馆子还在不在原来那地方,如果还在太奶奶带你们去吃大席。”
“我不是这个意思……”朱戎吸了口气,眼中忧色不减,“太奶奶,现在毕竟天气还非常寒冷,您也上了岁数……”
“如果您想去神都游玩的话,等春暖花开,孙儿专门陪您去……”朱戎劝道。
“是啊,堂哥说的对。”埋头元宵碗的朱鸾难得在饭桌上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白老太君。
“曾祖母,您还是等堂哥考上进士后再去吧,”朱鸾一本正经道,“那时候去多有面子。”
“可以好好和您在神都的姐妹们炫耀一番,”她说道,“就别和我们一起走了……”
话随这么说,但……
朱鸾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元宵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又是个劝不动的。
那是在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上,白老太君派完压岁钱后说出的重磅炸弹。
就是她也决定和朱鸾朱戎一起去神都。
此话一出,在座所有人都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但朱鸾却在第一时间明白了白老太君要去神都做什么。
她抬起头,看向上首目光炯炯有神的老人。
整个寿安堂内此时已经屏退左右,除了朱鸾、朱戎、朱玥,伺候的下人就只剩下了陈婆子。
朱玫之前白老太君也叫她来吃元宵,虽然她身份尴尬,但毕竟今天是团圆的节日。但朱玫以身体不适拒绝了,只好让下人将元宵送到房间。
白老太君看着下首曾孙们,微微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白老太君道,“不过是担心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
“但我的身体我清楚,”老人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我上了年纪,才要趁着身体还硬朗的时候跑一趟。”
老人的声音平静,但这份平静里蕴藏着说一不二的决心。
朱戎看着白老太君眼中的决意吸了口气,“太奶奶,您到底是为了……”
少年仰起头,一缕晨光穿窗而入打在他年轻的面孔上的脸上。他的肌肤白皙,乍一看简直完美无瑕,在柔和的光线下越发显得他容华无双,生气勃勃。
白老太君原本有些苦涩的心中泛起一丝欣慰,眼中的神情愈发坚定。
“我非去不可,”老人呼出一口气,慈爱地看着朱戎道。
“为了你的爵位。”
朱戎一怔,朱鸾闻言微微低下头。
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
“虽说是世袭罔替,但咱们家的情况实在是复杂,”白老太君叹道,“英国公的爵位必须要陛下做主才能袭爵。”
老人长叹一声,说起来她上次去神都也正是为了袭爵一事。
白老太君看了眼朱鸾,神情有些恍惚。
想来正是九丫头她爹去世那一年,面对乱成一锅粥的英国公府,她一咬牙一跺脚上了神都,求陛下让庶次孙朱宽袭爵。
而朱宽已死,朱戎虽然是嫡系血脉,但之前从未在人前露面,且父母双亡。
唯一能够证明他身份就剩下她这个孤老婆子。
但在甲等公爵袭爵这样的大事上,到底会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