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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皇后话音落,原本不管皇后说什么都附和的大周举子们一愣。
徽州呢,这就结束了?
武试其他人呢?还有文试举子呢?
其他圆桌的举子们纷纷看向徽州桌。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徽州府这是……不得圣意?
虽然这里坐的是皇后,但帝后素来一体,在场举子们不由心生揣测。
不少偏远州府举子的脸上甚至浮起了隐秘的喜色。
向来在国试中独占鳌头的状元乡徽州府失去了圣意……那就意味着其他州府的机会就多起来了。
只不过……
更多清醒的首榜举子眸光有些低沉,看向高台上皇后的眼神中闪烁着怀疑和肃穆。
徽州举子的优秀举世皆知,现如今朝堂中不少国之栋梁就出自徽州。
而这出身诡异的解元……虽然充满争议,但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说有两把刷子。
这样的徽州府,如何会失去圣意?
还是说是皇后……
他们愿意对皇后保持敬畏,但作为士子不代表他们愿意看到后宫对一州举子干预过多。
虽然不是全部,但有一些举子看向皇后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这些之中,有坐的笔直神情严肃的文试学子,更有不少……
剑客。
同时,这些人之中,不少人将目光投到了原本饱受争议嘲讽的那位女解元身上。
她,还有那些徽州的少年,会如何抉择?
司马皇后说完那句话之后。
和段立峥一起走回座位的朱鸾脚步一顿。朱鸾目光微沉,正要抬头,下一刻,肩膀突然传来一股暖意。
段立峥将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对她笑了笑。
“这下省了不少力气。”少年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阴霾,拉开屏障笑着道。
“可松了一口气,大家都能歇歇喽。”
朱鸾深吸了一口气,眸光中浮起一丝歉意。
“抱……”
段立峥的手指停在朱鸾嘴唇的前方。
他很有分寸的没有贴上去。
止住了她的话语。
“这不关你的事,而且,不光是我一个人这么想。”段立峥抬起了下巴,“不信你看。”
朱鸾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圆桌边,李文曜和慕恪之正毫无芥蒂地在朝他们招手。
年华藏嫌弃地看了这边一眼,抬了一下手。
其他的经魁和亚魁苦笑着,神情有些无奈,但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怀疑。
朱鸾怔了怔,嘴角也浮现一缕淡淡的笑。
那一年冬天,她在徽州无意中种下的果。
在这一年的春天。
已经开出了花。
大殿内众人看着依旧言笑晏晏的徽州少年们,惊讶之余,心情也有些复杂。
在充满倾轧和争斗的科举路上,人脉,关系,师长,他们的身边总是笼罩着这些。
大人物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们的心弦,比书上的每一个字都要重要。
但此时此刻,人们很清楚,徽州今年的这些举子们,真的很特别。
人们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
这些少年。
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之处就在……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女子的背影,然后一怔。
朱鸾回到原来座位坐下之时,寂静的大殿里,突然响起了掌声。
司马皇后虽然发话了,但澹州那边不知为何一时无人站出。
就在这个空隙里,整个大殿原本萦绕着诡异的宁静。
而在这一片宁静里,这突然响起的掌声异常明显。
一下又一下,认真又清晰。
仿佛敲击着所有人的心。
朱鸾看向身边,看向那个原本软绵绵像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的少年。
慕恪之看着她,鼓着掌。
“欢迎我们徽州的英雄回来。”他微笑着说道。
不等朱鸾回答,她的身边再次响起另一个掌声。
是段立峥。
随后鱼斯年和李文曜一起抬手,其他徽州少年抬起手,然而不等他们发声,澹州桌那边就响起掌声。
“阿弥陀佛。”雪斋和尚跟着身边的那个人拍手。
原本准备上场的澹州举子一愣,在解元的目光下,像是被控制一般也鼓起掌来。
再然后居然是西凉剑阁。
莫寒没有看高台,轻声鼓掌,神情同样认真,不见一丝嘲讽。
再然后是阮清,再然后是愕然看着西凉剑阁鼓掌的其他州的举子。
一声,两声,三声,许多声。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许多人。
从无到有的掌声震动着稷下学宫的空气,随着鼓掌的人越来越多,像是解开了桎梏一般,之前若有所失觉得好像什么事没有做的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剑客们内功修为深厚,掌声更为雄厚,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掌声如浪,疾风骤雨。
这是天策会进行到现在最为热烈的掌声,原本冰冷的大殿内仿佛被烈火点燃,在掌声的掩盖下,压抑至今的震撼和赞叹也满溢而出。
这份赞叹没有名字。
在高台上大人物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下,除了徽澹两桌,无人敢看向那个方向。
人们看着自己的前方的拼命拍手,只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
但就是这样的浪潮,无法阻止。
“你们……澹州,澹州的举子快……”礼官的声音被淹没在掌声中,只得气急败坏地嘶喊。
司马皇后看着眼前场面,带着护甲的手指抠入椅子的扶手。
入木三分。
在这个时候的,没有境界的她的声音也无人能听见,只得冷冷看向礼官。
礼官满头大汗,直到嗓音嘶哑,声音才在逐渐停歇的掌声中传出。
“澹州解元!澹州解元献艺!”
人群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投向澹州桌。
但澹州桌,却无人动作。
“怎么回事?澹州解元?”礼官嘶哑的声音在大殿内孤零零的回荡,睁大双眼瞪着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的宋怀竹。
宋怀竹置若罔闻。
一声清脆的椅子响,雪斋和尚站起身来。
年轻的和尚神情宁静,走上前,对高台上的人双手合十施了一个最普通的佛礼,满脸慈悲。
“阿弥陀佛,澹州解元身体不适,恐无法献艺。”
什么?
大殿里其他人一愣。
今年的天策会是怎么了?这都是什么操作?
他们原本以为徽州之后不会再有离谱的对应,却没想到澹州这边的回应也如此可怕。
所有人偷眼看向坐的笔直的宋怀竹。
身体不适?这哪里能看出来身体不适?
所有人在心底呐喊,这根本就是赤裸裸地拒不合作了吧!
这种事情怎么会被允许?
高台上司马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正要开口,这时大殿内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确实是身体不适。”
众人愕然抬头,看着高台上缓缓开口的西凉剑圣。
老人的目光在宋怀竹脸上的白玉面具上停留一瞬,侧身看向司马皇后。
“老夫可以担保,这位今日状态的确不适合献艺。”
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不明白西凉剑圣为何突然开口。
事已至此,不妨卖对方一个人情。
高台上,西凉剑圣眸光微沉。
毕竟世间能驱使此子者。
此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