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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梆。
结束的钟声回荡在天策书院的上空。
“喂,醒醒。”
段立峥抬头仰望着山间的暮色,又回头看向笼罩在暮色下少女趴在桌子的身影,无奈地伸出手,摇动着朱鸾的肩膀。
周围其他考生都已经三三两两地离开,离开时,举子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从那个趴在桌子上的少女身上掠过。
段立峥的目光更无奈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少女。
她考兵法就睡觉的习惯还能不能改了?
上一次乡试的时候,她是先睡觉后狂写,而这一次的情况确实刚好相反,这个人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刷刷写完,随后就……睡了。
徽州的举子们……嘛见怪不怪了。
但其他州的举子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这一次更是让整个考场上的气氛都产生了变化。
上午大家本就精神饱满,那少女下笔如云烟的场面也给与了整个考场里其他举子以震动。
这让徽州举子们心中有些安慰,这样看来他们当年经受的震撼委实不是因为他们水平不济,而是这丫头的这个状态放在全国也是异常的。
在朱鸾的刺激下,有些年纪小一些的举子也加快了答题的速度。段立峥对他们表示同情。
按照他的经验,看那个女孩子做什么总会给人一种那事其实很简单的错觉。
是的,错觉。
看她那样的答题速度,而对会试的兵法轻敌的话……估计下场会有些惨。
简单?怎么可能。
会试就是会试。
相对于乡试题量整整翻了一倍,但所有兵法依旧在一天内进行,只不过延长了考试时间,会试第二场兵法从四更就开始,所以会试兵法也被称之为星月局。
听着美丽,但其实只影射了一件事。
那就是真的是披星戴月入场。
从四更开始一直考到辰时初,整个考试过程长达七个时辰,所有考生都要坐在考场里不断地写。
而这样漫长的考试,精力的分配就是一门极重要的学问,如果一开始就猛冲,到了后半段写最后实战题的时候,不少考生就会筋疲力尽,脑子一团浆糊。
更有甚者头昏眼花连题都看不清的也是有的。
但看着那些受朱鸾影响一开始就加快速度的举子,段立峥并不是非常在意,到了这个阶段还会被带走节奏,证明这些举子不过如此。
只要是成熟的举子就应该能安排好时间,不受任何因素影响……
影响……
但到了下午,段立峥还是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
实在是低估了她对周围人的影响能力。
春日的下午的确让人犯困,但这女孩子睡得也太香了。
另一个罪魁祸首还是因为武试不用号舍,直接用的天策下院的策论堂,对于五感通达的修行者号舍就是摆设,直接武官监视来得快。
但武官可以监视到修行者有没有窥视其他举子的试卷,却无法控制住,其他人感觉到那名少女的气息。
对于一些正值青春的少年们而言,自己正在奋笔疾书,而身边却有个少女香梦沉酣,要想不产生什么感觉就只有本身冷感到一定程度才行。
比如那一位。
段立峥默默地看着如同一棵树长在椅子上,目不斜视的宋怀竹。
但大部分举子显然都没有澹州解元的功力,连段立峥到了下午……
都变得困了起来……
总算是撑着把整场考试考完了,到了终盘不少考生的气息都乱了,在被考官收上试卷后,脸上难免懊悔,不少人看向那个女子,眼中情绪复杂,甚至不少在懊悔后含着看热闹的心情。
除徽州举子外的人。
“真是难以置信!居然会有人在会试场睡觉!”
“女人就是误事……就不该放她进来玷污神圣的地方……”
“哪怕昨日骑射拿了第一,这行为也有些过了吧……”
虽然举子们议论声众,但不少还只是在交完卷指指点点,但突然散场人群中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
“交白卷总是要做做姿态的,不然怎么对得起骑射第一的名头呢?”
刚刚制止其他剑阁弟子议论的莫寒闻声叹了口气,看向身后交完卷站起身满脸嘲讽的苏晴。
这个师妹他是拦不了,也没法拦。
而苏晴也成功再次一石激起千层浪,外围的议论更大了。
“交白卷?”
“是啊……借口自己睡着了交白卷,不是显得还挺理直气壮的?”
“不思进取还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
莫寒听着其他举子的议论皱起眉头,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苏晴显然在诱导言论,这……
“别操心了。”另一个冰冷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莫寒一个激灵,像是见了鬼一般看向身边突然开口的阮清。
阮清有些厌烦地偏过脸去,抬了抬下颚。
“她都听不见,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听不见?
莫寒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愕然睁大双眼。
外面风言风语,辱骂攻讦,而那个女孩子……
还在睡。
是的,朱鸾还在睡。
仿佛天塌下来她也无所谓。
这姑娘……
交完卷的段立峥站起身,对于周围的议论也视若无睹,只是静静走到那个趴在桌子上的少女身边,像考官请示后,弯下腰,轻轻从那个女孩子的臂弯下抽出考卷,交给考官。
然后世界就一瞬间安静了。
就在考卷抽出的一瞬间,眼尖的修行者清楚地看到累累墨迹,风吹过,试卷掀起的一瞬间,更有人惊鸿一瞥到实战题里还画着无数张布阵图。
精细到难以想象。
拿到手初审的考官的眼神都有些怔忡。
徽州解元,朱瑛的试卷,初审没有问题。
莫寒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冷冷看向身后难掩震惊的其他弟子和咬紧嘴唇还想说些什么的苏晴。
“走了。”
再议论下去他都觉得屈辱。
对于修行者而言,说什么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
少年握紧腰边的剑鞘,脸上的笑容从嘴角消失,握紧了腰边的剑鞘。
仿佛有所感,他看向身边的阮清。
阮清的目光冷淡,但她的手也在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