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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宝觉得这个案子不好判,杀死孩子的凶手,有郭家的人,也有吴大富家自己人,甚至一条巷子的人都不无辜,若不是流言甚嚣,何至于有今日的祸事。
“你要怎么判?”
白善想了想道:“依法而审,徇情而判。”
满宝沉默了一下后道:“我决定了,暂将医署设在北海县,你明儿让人将县衙手里的宅子给我看看,我挑一间。”
白善颔首:“好。”
然而想的时候倒是挺好的,但实际上北海县手上没有现成的控制的宅院。
宋主簿额头有些冒汗,解释道:“大人,我们北海县小,也穷,多少年没有抄家收宅子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就是有,过不了多久也能卖出去。”
县城就这么大,好地方也是有限的。
要是有被抄的宅子出售,有钱的人家花一些钱也就买下了,再不行,将宅子隔成几份,直接出租就是。
好歹也是一个进项不是?
其中以路县令为最,那一位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创收的机会。
宋主簿将县衙拥有的两间宅子的地契找出来,和白善介绍情况,“这两间宅子都在城东,那边比较嘈杂,这宅子砸在手里许多年了,就是卖不出去,后来路县令来了,将房子给隔成了几间租出去,一年也能回来几两银子。”
别小看了几两银子,说不定县令的俸禄就是从这几两银子里出来的。
白善看了一下后面的合约,一栋宅子隔成三间,分别租给了三家,最短的一家也租到了后年,让人家搬是不可能的,白善也不愿意折腾人家,于是道:“那就租吧。”
正打算等他说建的宋主簿一呆,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租?”
白善颔首,“我看了一下,北海县的租金并不高,一套两进的宅子一年是十两银子左右,我们直接租一套吧。”
满宝也点头,和宋主簿道:“劳烦宋主簿将县城的牙行都给我找来。”
宋主簿迟疑道:“租……不太好租吧,您是拿来做医署的,建一个不是更好吗?”
满宝道:“太医署没钱,贵县能够出这个钱?”
一旁的白善立即道:“我们县也没有。”
他抬头看向宋主簿,眼含威胁,“或许宋主簿愿意支援一二?”
宋主簿回神,连忙道:“大人都拿不出这个钱来,我这一小小主簿哪里拿得起?”
“那就租,”白善一锤定音,和周满道:“你先找房子吧,我还得出门一趟。”
周满点头,“你忙去吧,我和宋主簿再聊一聊。”
宋主簿感觉不太好,孤男寡女的,大人不在,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但没等他出声,白善直接转身就走了。
满宝则和宋主簿道:“你们有县城的地图吗?”
宋主簿:“……舆图是机密,在大人那里呢,下官怎么会有?且那也是整个北海县的舆图,单独城池的没有。”
满宝点了点头,抽出一张纸来道:“没事儿,我昨天大致走了一趟,多少有些印象,我们现来画一张就是了。”
她也不讲究标尺距离,直接在白纸上画了一个框,标上县衙,分了一下东西南北后画出道路来,看向宋主簿,“县衙门前的这一条大道……”
“就叫门前街……”
满宝道:“我记得这有条不小的巷子……”
“是,这条巷子叫海子巷,住在这里面的人有很多以前都是出海的……”
宋主簿说完有些懊恼,他怎么什么都说了?
满宝却很满意,继续标出她昨天走到过的地方,一街一巷,甚至连看到的井口都标出来了,就这么一点一点的了解这个县城。
白善则让人去将那条巷子里的人都给叫到县衙里了,然后开堂审理案件。
方县丞和董县尉都很关注,这还是白善上任以来的第一件案子,而这只是他上任的第二天。
了解一个人并不只是要看对方说了什么话,更要看他做了什么事,怎样做……
他们这位新县令为人如何,这一件案子过后也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所以方县丞和董县尉全都一言不发,就等着看他们县令要怎么判这个案子。
他们可以沉住气,但底下的人却很难。
整个县衙的人都关注起此事了,只是白善到底才来,脸又嫩,不免压不住人,便有人悄悄的凑在方县丞和董县尉边上说话,“听说吴家和郭家的人都是大人亲自去抓回来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邻里争吵几句,大人竟然就直接把人抓回来了。这要是也算一个案子,那将来我们要处理的案子就太多了,年底上报案件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北海县是个什么样的匪窝呢。”
“是啊,白大人到底年轻,碰见一件小事都要亲自上阵,须知上位者需要会用人,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交给里长来处理就是。”
董县尉笑着倾听,没有发表看法,方县丞却沉着脸道:“是大人是上位者,还是你是上位者?”
议论的吏员们脸色微僵。
方县丞道:“大人这样做自有大人这样做的缘由,若有意见当面与大人提去,莫要背后议人。”
吏员们面色尴尬的低头应下。
董县尉见他们走了便和方县丞笑道:“方大人何必动怒,他们也是在为大人抱不平,我等还以为路大人走后是大人接任县令呢。”
方县丞面无表情的道:“我才当上县丞两年,又无大功,也无学识,无缘无故为何能接任县令?”
董县尉:……
方县丞道:“前面犯人上来了,我们去看看吧。”
显然也不是不担心的,白善毕竟是第一次上堂。
白善自己也是紧张的,不过也只有一下,等吴大富和郭大郎夫妻被压上来,他高坐堂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和两边的衙役,以及被招来听堂的邻里,他心底的紧张就被慢慢抚平。
白善拿去惊堂木随手一拍,“当”的一声,不仅吓了底下的人一跳,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不由自主的瞥眼看了一下惊堂木,悄悄呼出一口气,记住了下次要拍时力道要再小一下。
他沉着脸看下面的人:“堂下何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