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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鑫虽然对铁面判官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辞,但是显然不敢违抗他们大哥的命令。
刘鑫进来以后,看到坐在床上的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说:“醒了?”
我点点头。
刘鑫走过来坐在,坐在床边问我怎么样了,我稍稍活动了一下身子,说还好,接着又说了一声谢谢。如果不是刘鑫仗义出手,我这条命真要交代到梅园里了。
刘鑫摆了摆手,意思是说没事,接着又说:“李大威,我和我大哥的对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你有什么打算?”
我既然是醒着的,那院中的争吵肯定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刘鑫也开门见山地问了我。我能怎么回答,我是龙组的人,身上流淌着龙组的血,体内充斥着龙组的魂,纵是千刀万剐,也不可能背叛龙组,所以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刘鑫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答案,刘鑫似乎早料到了,他知道我们龙组的人永远不会做出背叛组织的事。他甚至没有多劝我一句,只是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才幽幽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
我点了点头。
“所以,还是义无反顾?”
我又点了点头。
就连李泽刚,都能在剑西来的淫威之下绝不屈服,更遑论我?
龙组成立至今,没有背叛组织的先例,一例都没有!
刘鑫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不可能,我也只是问问,唉……”
看着刘鑫为难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是没有办法,我们确实立场不同,无论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刘鑫看看窗外,接着又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李大威,我知道你骨头硬,想让你屈服也是不可能的,可是保住性命最重要啊!要不这样,你先假装答应我,然后我再想办法帮你逃走!”
听了刘鑫的话,我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心里又腾起一股暖意,刘鑫对我真是没的说啊,人生能够得此兄弟,也算没有白活。刘鑫的主意当然挺好,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地说:“你帮我逃走了,那你怎么办,你们老大不会为难你吗?”
刘鑫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傻的,我就说是你自己逃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你逃走后,千万不能落在我们手里了,我们大哥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刘鑫又和我商量了下具体办法,才走出门去和他们老大汇报去了。
不一会儿,院中就响起铁面判官诧异的声音:“他答应了?真的?”
刘鑫回答:“千真万确!”
门被推开,哗啦啦的脚步声响起,铁面判官、老五、刘鑫等人走了进来,足足有十多个人,除了七个头领以外,还有几个骨干人员。他们也都各自挂了彩,有的吊着胳膊,有的瘸着条腿,杨家一行让他们也折损不小,这还是在小阎王搞定了十二铁卫的基础上,否则他们挂上几个都有可能。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救出我妈,到底为了什么?
众人进来以后,便团团围在我的床前,铁面判官率先问我:“李大威,你真要加入我们?”
我点点头,说是的!
“为什么?”铁面判官皱起眉头。
为什么?
因为怕死?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人人都知道我们龙组的人不怕死,更不可能随意向敌人低头,哪怕是梁海、余伟文那种圆滑世故的老油条,也顶多是趋炎附势、媚上欺下一点,绝不可能做出玷污龙组身份的事,所以这个理由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还好我和刘鑫已经提前商量过了。
我故作气愤地说:“在加入龙组之前,我以为龙组有多威风呐,各地的公安局都能调动!可后来呢,我发现活得还不如一条狗,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杨家把我欺负成什么样了,就因为我和任雨晴两情相悦,他们就要置我于死地,还说我身份太卑微,不配和任雨晴在一起!去他妈的吧,老子在加入龙组之前,也是省城响当当的一霸,干嘛要来帝城受这鸟气?这龙组成员,谁爱当谁当,反正老子是不当了!”
我这番话,一半是托辞,一半也是发自肺腑,虽然平时不敢抱怨,但也免不了会这么想。我不知道其他龙组成员是否会觉得憋屈,反正我是憋屈极了,除了在抓捕犯人的时候可以风光一下,其他时候简直就是权贵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所以我这番看似糊弄铁面判官的话,同样也掺杂着我的真情实感,愤怒起来也是十分逼真,没人怀疑有假。
众人顿时“轰”的一声笑了起来,老五哈哈笑着说道:“对嘛,我早就跟你说过,还是干我们这行的自由一点,当时你还不服,现在相信了吧?兄弟我跟你说,活在枷锁里面多累,抛开龙组的身份,你会发现人生特别潇洒、特别惬意!那个什么任雨晴,只要你高兴的话,咱们兄弟随时杀进任家,将她给抢出来嘛!”
众人也都说是,只要加入他们,很多的规矩就不用守了,看中哪家的娘们直接去抢就行。
说句实话,他们所描述出来的生活,还真让我心动。因为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要明媒正娶任雨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任老将军看得上我才怪。可是一旦换个身份就不一样了,反正老子就是穷凶极恶的山大王,抢个压寨夫人回家不是很正常吗——要不是我时时刻刻惦记着龙组的身份,真有可能不顾一切地加入他们。
因为我的实力,众人对我的加入十分期待,各个七嘴八舌、喜笑颜开,还对铁面判官表示恭喜,因为阵中又添一员大将。不过自始至终,铁面判官也没表现出任何欣喜的意思,一张脸始终阴沉沉的,等到四周慢慢安静下来,他才对我说道:“李大威,我暂时相信你了,但这不代表你就安全无忧,我会持续对你进行考察,等到确定你是真心诚意,我可以给你安排个职务!”
众多人中,唯一清醒的只有铁面判官,我也面色严肃地说:“是!”
接着,铁面判官又对刘鑫说道:“李大威算是你介绍进来的,如果他有什么异心,你也要负连带责任!”
刘鑫同样点头:“大哥,你放心吧,我相信我兄弟的为人。”
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也沉甸甸的,等我跑了以后,刘鑫真的能没事吗?
因为我的伤还没好,众人聚在我的床前说了会儿话,才各自散去,刘鑫也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真叫个度日如年,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世上没有比这更煎熬的事了。我的手机也不见了,估计是在来的路上,就被铁面判官给丢掉了;我的第一个手机是被老五给丢掉的,第二个手机还没用上多久,就又被丢掉了,还真是惨。
刘鑫他们仍在院中说话,但是因为铁面判官对我还是不太信任,所以他们不再说些机密的事,而是随意扯着咸淡。等到夜色彻底笼罩大地,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各自回房睡觉去了,外面才慢慢安静下来。
按理来说,现在是我离开的大好时机,可我仍旧一动也没有动,耐心地等着刘鑫。又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终于被人轻轻推开,刘鑫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溜了进来。
“走!”刘鑫冲我摆了摆手。
现在就走?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既然是刘鑫安排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于是我便掀开被子,悄悄溜下了床,跟随着刘鑫一起往外窜去。我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是仍旧隐隐作痛,行走都不太利索,好在此刻也不需要多快的速度,只要保证不会被人发觉就行。
我和刘鑫躲在房梁的阴影下,悄悄地穿过院子。
这确实是间很普通的民房,一看就是郊区的房子,他们这么多人,离开上一个窝点以后,也只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了。毕竟帝城的治安比较严格,肯定是越偏远的地方越安全。
短短的一截距离,我和刘鑫走了足足二十分钟,确保一丁点的声音都没发出。
刘鑫把大门拉开一条小缝,和我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窜了出去。外面是一条小巷,刘鑫带着我奔出去两三百米,到了一个丁字口的时候才停下来,告诉我说:“李大威,你继续往前面走,走到一百米的时候往右拐,那里停着辆摩托车,你赶紧走,这是钥匙!”
刘鑫将钥匙递给了我,接着又说:“因为杨家一场大乱,现在整个帝城都戒严了,每个路口都有特警、武警把守,我也不方便送你太远。反正你是龙组的人,随便找到一队特警,你就安全了,快走吧!”
原来所有的一切,刘鑫都为我考虑好了,我的心里感动到无以复加,拉着他手有些激动地说:“刘鑫,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了!可是我走以后,你怎么办?你们大哥说了,你也要负连带责任!”
刘鑫拍拍我的手:“你放心吧,我们大哥刀子嘴豆腐心,顶多就是打我一顿,你赶快走,不用考虑我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矫情,让他自己小心,便头也不回地往前奔去。奔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迅速回过头来问道:“刘鑫,你们为什么要救杨大小姐?”
这个问题在我心中萦绕已久,不搞清楚实在有点难受。刘鑫还没有走,正目送着我,突然听我这么一问,也是愣了一下,接着又说:“李大威,你犯戒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我们的身份不同、立场不同,说好不过问对方的事。“杨大小姐”显然是他们组织里的最高机密,不告诉我也很正常,我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好,我先走了!”
我转头继续往前奔去,奔出去几十米回头一看,刘鑫仍旧没走,站在原地目送着我。因为巷子黑暗,只能看到他一点点影子了,我冲他摆了摆手,意思让他赶紧回去。
刘鑫也冲我摆了摆手,让我赶紧离开。
我继续往前面跑,因为身子不太利索,所以步子有些缓慢。到了一百米的地方,我往右边一拐,果然看到一辆摩托。我松了口气,一方面感叹刘鑫的准备充分,一方面感慨一路还挺顺利。
我二话不说,立刻斜身跨到摩托上面,接着又将钥匙插到钥匙孔里,“轰隆隆”就发动了摩托车,一拧油门往前冲去。我摩托骑得不多,但技术还是可以的,以前在水库边上也专门练过,所以即便是在这样的羊肠小巷里,一样骑得风风火火,凌厉的风从我耳边刮过。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我对这里的路况虽然不熟,但是凭着男人的本能,七拐八拐之后,还是隐隐看到了出口,一条宽阔的马路隐隐出现在我前方。我的心中喜不自禁,心想自己出去以后,杨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得先联系我舅舅,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眼看着出口就要到了,就在这么个时候,危机陡生!
穿过某个巷口的时候,旁边突然闪出一道黑影,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听“砰”的一声重响,摩托车已经失去重心,连我一起朝着旁边猛摔出去,车子撞在墙上,我也撞在墙上,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重响。
轰!
我的身上本就有伤,这一下更是把我摔得不轻,疼得我差一点点就惨叫出来。摩托车的后轮还在飞速旋转,我用胳膊撑着地面努力想要爬起,但是疼痛侵蚀着我每一处的神经,让我浑身动弹不得。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黑影逐渐向我靠近,脚步声也肆无忌惮,犹如大山倾轧一般,沉重到几乎地动山摇。
我抬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巨大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铁面判官。
铁面判官的手里,还握着他那柄巨大的青龙偃月刀。
月光一照,宛若从天而降的杀神。
“跑啊,继续跑啊?”铁面判官冷笑着,站在了我的身前,手里的大刀也对准了我的脑袋。
我的脑中嗡嗡直响,完全想不通铁面判官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骑摩托过来的,他不可能追得上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早就知道我要跑,所以提前就守在这了。
“为什么?”我咬着牙问。
既然早就知道我要逃跑,为什么不在家里就把我拦住,怎么还费尽心机地躲在这里?
“为什么?”铁面判官冷笑着:“龙组的人怎么可能叛变,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老七那点花样,我一眼就看透他了,我不想当众戳穿他,无非是想给他一点面子。再者,我知道他会给你求情,我是杀不了你的,不如等你逃出来后,再悄悄把你杀掉,这样他也就不用为难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的心中无比复杂,我说自己怎么逃得这么顺利,原来一切都是铁面判官安排好的。我和刘鑫还是太嫩了点,这才进了铁面判官的圈套。刘鑫说他们大哥刀子嘴豆腐心,这话其实也没有错,但铁面判官的“豆腐心”只针对他自己的兄弟,对待我们这些外人仍旧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说真的,李大威……”
铁面判官沉沉说道:“就凭你的本事,如果你真的愿意加入我们,我会双手双脚地欢迎你,但我知道你不会的,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说完这番话后,铁面判官没有再给我任何的机会,举起手里的青龙偃月刀便朝我砍了过来。厚重的大刀在空中刮起呼呼的风声,充满杀气的血腥味道也笼罩住了我的身体,无论怎么看,我都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
在这帝城郊区、边陲村庄,还有谁来救我?
没有!
唯一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不顾一切地从怀里抽出打神棍来,迎面就和铁面判官的青龙偃月刀硬顶上去!
铁面判官的实力,在我看来还是很强的,虽然比起天奴、小阎王来差了不少,但也至少是和铁老大、林婉儿一个级别的,按照我们龙组的实力划分,至少也是九星!
我的实力相较夜明期间虽然增长一些,但是比起铁面判官仍旧差得多了,更何况我现在还身受重伤,连平时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
不想白白等死,就只能用鸡蛋去碰石头。
“铛”的一声重响,打神棍和青龙偃月刀已经交击在了一起,瞬间就刮擦出了不少的火花。毫无意外,我根本就不是铁面判官的对手,他的青龙偃月刀一瞬间就压了下来,直逼我的胸口!
这一刀要是让他斩实了,我的身子非得一分为二不可。
我用尽全力往旁边一滚,然后爬起来就往前跑。
打不过,当然要跑!
虽然一身的伤让我疼得撕心裂肺,但我还是没命地往前跑着,这事关到我的生死,我当然得豁出命去。不过伤痕累累的身躯还是让我有心无力,虽然我已经拿出所有的力气,但奔跑起来的速度还是远远不够。
铁面判官在身后紧追不舍,几乎只是十几步,就追到了我。
“跑,我让你跑!”
铁面判官一声厉喝,手中的大刀再次朝着我的后背斩下。
呼呼的风声刮起,厚重的刀锋再次带起充满杀气的血腥味道,而我已经没有余力再回过头去抵挡了,我已经尽了力,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然而,偏偏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前面的巷子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多个人奔了过来,他们手里打着强光手电,还有人的手里端着微冲,一边跑一边大喝:“什么人,别动!”
是特警,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
刘鑫之前说过,因为他们大闹杨家,导致现在整个帝城都在戒严,无论市区还是边郊,大大小小的路口都有刑警、特警把守。号称天子脚下的帝城,此刻正进行着严峻的地毯式搜查!
这一队特警,显然就是听到了巷中传来的打斗声,所以才过来查看情况。
等他们看清是两个人正在打架,其中一人还握着柄恐怖的大刀时,立刻停下脚步,统一举起微冲,高声喝道:“抱头蹲在地上!”
凭铁面判官的实力,干掉这几个特警并不是问题,但他显然不会这么做的——无论哪个国家、哪个地区的地下分子,若非生死一线的时刻,没有人会傻到去对警察动手!
但,铁面判官同样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在我老老实实趴在地上抱住头后,铁面判官却是猛地转身奔出,他的身影如同一条巨蛇,疾速地穿梭在黑暗之中。
哒哒哒哒哒……
特警们毫不犹豫地开了枪,我能感受到那些灼热的子弹从我头顶刮过,形成一种密集的火力网朝着铁面判官的背影呼啸而去;但,到了铁面判官这个实力级别,子弹再想击中他就难了,几乎一瞬间的功夫,铁面判官的身影就无影无踪了,那些子弹也全都石沉大海一般,遁入黑暗之后再无踪迹。
虽然没有抓到铁面判官,但是我还趴在地上,于是那群特警立刻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按住了我,还用微冲顶着我的脑袋。
“自己人,自己人!”我大叫着。
“什么自己人?”其中一个特警皱着眉说。
“我是龙组的人……”
我一边说,一边摸出自己的证件给他们看。之前刘鑫就跟我说过,等我随便到一个路口,和驻守路口的特警汇合,那我也就彻底地安全了。而且按照规定来说,这些特警还是我们龙组的下级。
我正等着他们对我敬礼,并且叫我长官,然而他们在看了我的证件以后,确实大吃一惊地问:“你是龙组二队的李大威?”
嗯?!
听这意思,他们好像知道我,我才加入龙组没几个月,也没立下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功劳,按理来说不该搞得这么声名远扬啊。不过,他们知道我的名字总是好事,起码可以说明我的身份了,现在总该给我敬礼了吧?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不仅没有给我敬礼,反而一个个慌张起来,并且如临大敌一般,七八支枪迅速对准了我的脑袋,比起之前更加不客气了。
“你们干什么?”我吃了一惊。
“你被捕了,最好不要乱动!”其中一个特警紧张地说。
“你们搞错了吧,我可是龙组的人,抓我干什么?!”我有点恼火起来。
“你装什么?”
另外一个特警咬着牙说:“你已经被龙组除名了,现在你是国家的A级通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