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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叶暮雪的神色不对，平日里像小霸王一样的云易忽然也没有了言语，不似每次叶暮雪来的时候都非得说几句气她的话才肯吃饭，今儿个乖乖吃饭。
一直到饭菜吃饭，叶暮雪才开口询问：“你怎么不说话？”
云易抿抿唇，向来冷静沉稳的面容因为此刻孩子一般的心境而露出委屈的模样，惹得叶暮雪不禁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今天我做饭，觉得不好吃？”
柳姨与柳叔一早就出去，交代了午日的饭菜需要她动手了。叶暮雪也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虽说有一段时间没有下厨过，但是重新步入厨房，手艺还是过得去。
手背忽然被拍落，云易皱着剑眉，语气别扭：“没人告诉过你，男人的头不能碰吗？”
叶暮雪低笑：“那你自己说说，你现在多少岁？”
她不是故意打趣云易，只是哪怕云易的心智只有八岁，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还是一个有着自己思想的人。甚至划分得很明确，自己与“以前”的云易是两个人。有时候，叶暮雪也分不清自己是把面前的人当作云易，还是重新又养了一个儿子。
云易低下头，垂眸嘟囔：“你不是嫌我吵吗？”
叶暮雪惊讶，“我什么时候说过？”
她是没有说过，可是她脸上写着了，云易心道，但不想说出这种话，“我都吃完了，你还不走？”
“行行行小少爷，我这就走。”叶暮雪露出笑容，不让她揉他脑袋，索性捏了捏云易的脸。
不得不说，他们夫妻俩都一把年纪了，云易这张脸好像也没有变多少，反倒是自己，像是老了许多。
叶暮雪感叹地收回手，看着云易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不禁扬了扬眉。
很快，耳根子都红了的人又低下头：“你们以前，也是这样的吗？他，对你很好？”
“什么？”叶暮雪微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收敛了脸上的笑，“你想什么呢，好好休息，等你腿好些了，我推你出去走走。”
“你别把我当作小孩子。”叶暮雪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高声道，“也别把我当作他。”
叶暮雪没有转过身，“你说什么呢，等你好长大，还不就是他吗？”
她心跳得飞快，有些不确定云易会不会好起来。
这些时候自己也不是没有给云易看过，但是除了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其他大碍。额头上面的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按下去云易也不说他疼。柳叔也给云易检查过，用什么法子都试探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已经在长大了。”云易说道，目光深深地盯着叶暮雪的背影，“醒来的时候，我记忆是八岁的时候。说出来你不信，前几日的时候是十岁，现在是十五岁，也许再过几天是十八岁，二十岁。可是除了八岁之前在江城云府的记忆，其余一概都是这段时间的记忆。也许等我长到这个身体这样大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记得和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娶你。或许等我好了，出去了之后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呢？”
叶暮雪冷着一张脸转身，定定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山谷外面还有一个你的女儿，我肚子里面这会儿还有一个，你和我说你出去要娶别的女人？”
”可我不是他。”云易淡声道。
——可我不想管你究竟是不是他。
在叶暮雪眼底，他都是云易，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
十五岁吗？
正是自喜欢上年少那个公子郎的时候，她张了张嘴，生生压住嘴边的自私的话，温婉一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你就去娶自己喜欢的女子。我就当我夫君已经死了，反正我有手有脚的，养得活自己。”
“你”云易目光复杂地看着叶暮雪，神情复杂，胸腔似乎堵上了什么，随后愣愣地丢下一句，“你还真是大方啊。”
就不能转头看看他吗？
叶暮雪没听清楚他说什么，抿唇收拾了碗筷离开。
收拾厨房的时候，她忽然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发起呆来。
——如果某一天云易松开了她的手，她就会离开。
是了，她以前是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在云易问出那种话的时候，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丧偶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