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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景珩主仆会来,秦家准备的饭菜就不大够吃了。林秋娘和苗老太再次进了厨房,准备多烧两道菜,另煮一锅面疙瘩当主食。
在这期间,秦山根本不拿正眼看景珩,对哄他高兴的秦笑笑也爱答不理,让秦川这个弟弟都看不过眼了,很是热情的招呼景珩,言语间俨然把他当作了侄女婿。
秦山看着弟弟这副谄媚的样子,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让他滚回自己屋里去,别在他面前丢人现眼。
秦川感受到自家大哥杀人的目光,却是第一次没有惧怕,继续热情的招呼景珩:“来,小景,这是春上笑笑进山采的野茶,滋味可是好的很!就是太少了统共就二两,平时都是你爷爷收着,我连拿一撮解解馋都不行,今儿个能尝到味儿都是托了你的福,你也尝尝看。”
这野茶是秦笑笑费了好一番工夫才从深山采集到的,因数量极少,制成茶后自家人喝都不够,就没有拿来送人,只有招待客人时才会泡上一壶。
景珩没有推拒秦川的一番好意,端起茶盏抿了两口,不由得赞道:“香如兰桂,味如甘霖,确实是好茶。”
秦川像是自己得到夸赞一样,咧嘴笑得格外欢畅,还特别大方的说道:“你喜欢的话,一会儿让你爷爷分你一点,你带回去慢慢喝。”
秦山实在听不下去了,恶狠狠的骂道:“茶是我闺女采的,也是我闺女炒的,你个吃里扒外的凭啥做主送给外人?”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景公子又不是外人。”秦川早就被他骂习惯了,也不觉得吃里扒外这个词有多难听,还振振有词的分辩道:“这些年小景送来的好茶好酒,你也没少喝啊。”
这话秦山没法儿反驳? 一张脸憋的通红。
景珩觉得不妥,出声道:“都是身外之物,是给诸位长辈的孝敬? 不值一说。”
秦川还要再说些什么? 秦老爷子就瞪了秦川一眼? 骂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还嫌不够热闹是不是?”
若是秦山说这话,秦川还能跟他贫两句? 换作是秦老爷子? 他就不敢吱声了,只冲老父亲讨好的笑:“爹,我不说? 我不说了。”
秦老爷子没有搭理他? 看着景珩问道:“你家里咋说的?”
秦山一听? 立马盯紧了景珩。
秦笑笑紧张的看着他? 生怕他听到了不愿听到的话? 冲过去打人。
“爷爷? 外祖母和舅舅很喜欢笑笑,只要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点头,舅舅便下旨赐婚。”景珩如实说道,求生欲极强的没有再称秦山为岳父。
“呵,我不同意!”不等秦老爷子开口? 秦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 看向景珩的目光透着明明白白的嫌弃:“您是皇亲国戚? 我家高攀不起!”
景珩并没有生气? 当着其他人的面把姿态放的很低:“秦叔叔,不知我哪里不妥惹您嫌恶。若是我能够改正,还请秦叔叔将笑笑许配与我。”
秦山一哽? 他是嫌恶这小子,可是真要说出来,旁人指定说他鸡蛋里挑骨头,这让他咋说?
哼,就知道这小子不老实,这是在反将他一军呢!
想到这里,他觉得不能让这小子得逞,于是不耐烦的说道:“您景公子出身高贵,我闺女就是个乡野村姑,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们俩不般配!”
景珩看了秦笑笑一眼,真诚的问道:“秦叔叔,仅仅是这个原因吗?”
秦山警惕的瞪着他,这小子肯定又在打歪主意:“这个原因还不够?”
秦川再次看不过眼了,他先觑了老父亲一眼,见老父亲没有阻止的意思,他顿时来了精神,朝秦山翻了个白眼:“大哥,圣上都不介意,你还在这儿纠结门不当户不对,你是不是傻啊!”
秦山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这里没你的事儿,你给我滚远点!”
秦川一个跳蹿避开他的袭击,躲在秦老爷子身后喋喋不休道:“笑笑是我侄女,啥叫没我的事儿?你要真的为笑笑好,就不该对小景挑三拣四,免得让笑笑两头为难。”
秦山攥紧拳头,气得要冲过去揍他:“你屁都不懂,少来教训我!”
他又不是傻子,不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根本不是他反对就能不嫁女儿的?他还不是担心自己答应的太痛快,让姓景的小子以为他好说话,以后敢轻易拿捏笑笑!
“爹,您冷静点,二叔体弱,可禁不住您的拳脚。”秦笑笑不知道父亲的想法,误以为他真的要动手,赶紧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苦苦劝说。
秦川觉得自己被侄女小瞧了,把自己的胸脯拍的砰砰响:“笑笑,二叔我身子骨好的很,挨你爹三拳两脚一点事儿都没有。”
秦笑笑哭笑不得:“二叔,您老别再拱火了,万一我爹的拳脚落下去,吃疼受罪的还不是您。”
秦川瞅了眼自己大哥的铁拳,到底没再拱火了,嘴巴还是不饶人:“再过上三五年,你爹的身子骨不中用了,肯定打不过我。”
秦笑笑无语,怎么爷爷还没有成为别人口中的老小孩儿,二叔就变得越来越幼稚了?心里和么想,该哄还是得哄:“是是是,等过上三五年,您再我爹好好较量一番。”
秦川满足了,重新坐回椅子上,对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景珩低声道:“我大哥年轻的时候脾气就不好,后来有了笑笑才看起来老实了。不过他也有怕的,他最怕笑笑哭了,嘿嘿。”
说完 ,他还挤了挤眼睛。
“多谢二叔。”景珩心领神会,第一次觉得这位秦二叔是个妙人,发自内心的向他道谢。
“不谢不谢,都是自家人!”秦川兴奋地搓了搓手,很为自己的机智自得。
谁敢保证一辈子不会遇到难事,有个出身显贵的侄女婿,这难事怕也变得容易了。
唉,还是大哥命好,自己生不出孩子,捡来的是个宝贝疙瘩就不说了,还能再招来一个宝贝疙瘩,这样的好事全让大哥摊上了。
暗暗羡慕嫉妒恨了一番,秦川忍不住对比自家几个糟心的儿女,一时间脸上说不出的沮丧。
其他人没工夫问他沮丧啥,秦山被秦笑笑哄住了,没有再去找秦川的麻烦,只是依然对景珩视若无睹,不肯与他搭话。
好在这样尴尬的场景没有维持多久,苗老太和林秋娘端着饭菜出来了,招呼他们赶紧洗手吃饭。
剪刀和大布坚决不肯上桌,两人各自端了一海碗面疙瘩就远远的走开了,直接蹲在院子里面吃。
闻到香味的咩咩从它的小屋里溜达出来,两只大眼睛一个劲儿的瞅着他们吃,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到碗里去。
剪刀和大布跟它很熟悉了,以前也没少喂它一些糖块之类的吃食。看到它这副馋样儿,笑着捞出面疙瘩喂给它吃。
屋子里,用饭的气氛倒是不错。苗老太一个劲儿的给景珩布菜,生怕他饿着了一样。秦老爷子和林秋娘没有这么夸张,却也劝景珩多吃一点。
弄到最后,从来不会多食的景珩愣是吃撑了。要不是秦笑笑发现的及时,他还不知道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秦山嘴巴不饶人,奚落道:“吃不下还要吃,白费粮食!”
这下苗老太都着恼了,揭他以前的糗事:“还敢说小景,笑笑刚会用筷子那会儿,最喜欢给你添饭夹菜,你还不是吃不下也要死撑着,最后是秋娘给你按了半个时辰才安生?”
秦山心酸极了,几十岁的人了竟然露出了几分可怜的模样:“娘,您咋能为个外人揭我的丑!”
苗老太没理他,一脸慈祥的对景珩说道:“一会儿奶奶给你冲碗胡椒水,这东西辣口难以下咽,不过喝了不会伤胃。”
景珩不可能拒绝她的好意,遂说道:“多谢奶奶。”
苗老太摆摆手:“客气啥,要不是奶奶乱给你添菜,你也不会遭罪了。”
看着变脸比翻书还要快的老娘,秦山心情郁卒,突然意识到真让景珩做了自家女婿,他的地位肯定不保。
这会儿,他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家里,他的地位本来就在末位。
饭后,秦笑笑就被苗老太和林秋娘拉到灶屋刷碗了。她知道她们俩想知道什么,就将今日在宫里的经历说了一遍。
婆媳俩听的一身冷汗,不敢想当时的场景。
林秋娘心有余悸,沾着水的指头狠狠地戳了戳闺女的额头:“啥话都敢说,万一惹怒了太后娘娘,你还有小命回来?”
苗老太附和道:“你娘说的没错,你这孩子确实胆大,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奶奶,娘,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秦笑笑不想被她们念叨,识相的低头认错。
林秋娘哪里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威胁道:“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以后敢再犯,娘就告到徐先生那儿,让徐先生好好收拾你!”
这番威胁果然有用,秦笑笑连连求饶:“娘,我真的知错了,以后绝不敢再犯,您可千万别告诉先生。”
不然她这耳朵可有得受了。
“行了,只要你说话算话,徐先生就不会知道你干了啥。”林秋娘没再吓唬她,转而提醒道:“你爹那边就让小景自己说去,你别在里头瞎掺和。”
秦笑笑打起精神,试着问道:“娘,爹有没有跟您说了啥?”
林秋娘摇头:“你爹可没说啥,不过你爹不傻,你爷爷都不反对,他肯定知道自己反对也无用。”
被娘亲这么一说,秦笑笑心里一阵酸涩:“娘,我听您的话,不在中间掺和了。”
苗老太煮好了胡椒水,跟母女俩说声就端去了堂屋。等她拿着空碗回来,笑着说道:“老头子出去溜达了,堂屋里就剩下大山和小景,倒是没见他们吵起来。”
秦笑笑一听,下意识的想过去看看。只是步子还没迈出去又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给碗筷过清水。
林秋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堂屋里,油灯的火苗一动不动,仿佛静止了一般。昏黄的光照在相对而坐的两个人的脸上,一个脸色沉郁,一个眼含真诚,谁也没有改变半分。
“秦叔叔,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只要您不介意,待我和笑笑大婚后,便接您和婶婶同住。”景珩答答应过秦笑笑要给她的爹娘养老,绝不是哄骗她的虚言:“大婚后皇舅舅会给我一个侯爵,到时候会有独立的府邸。”
秦山瞪了瞪眼,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啥?你要接我们过府同住?”
他还不知道秦笑笑对景珩提过两个要求,这会儿第一次听到他要给他们养老的话,心里的震动可想而知。
“秦叔叔,原本笑笑能够留在家里奉养您们终老,是我打乱了您们的计划,将来由我和笑笑一起奉养您们终老也是应该的。”景珩眼里流露出些许愧疚,想让秦山心安理得接受这件事。
可是他低估了秦山的耿直的脾性。
“哼,你不用跟我耍心眼,我是不可能答应的!”秦山的脸色越发不善,这小子把他当啥了,以为他是隔壁那个没骨气的家伙?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愈发愤愤,看向景珩的目光隐隐透着失望:“别的先不说,公主殿下就你一个儿子,你倒好,靠她得了侯爵,就翅膀硬了要单过,还要给岳父岳母养老送终,如此没良心的话,亏你说得出口!”
说罢,他突然不想搭理这个不孝的东西,摆摆手道:“你还是该打消娶笑笑的念头,另找个媳妇儿罢。”
“绝无可能!”景珩想都不想否决了秦山的话,神情也渐渐变得冷峻:“秦叔叔,外祖母和皇舅舅答应我和笑笑的孩子有一个随秦姓,您若是不想要,这件事便作罢。”
此言一出,秦山猛地站起来,连椅子被带倒了都不知道。他死死地盯着景珩,满脑子都是孩子随秦姓这几个字:“你说的都是真的?”
景珩暗暗松了口气,缓缓点头:“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