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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的,夏柠就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好,在衣柜选了一件宽松的黑白格子衬衫,又搭了一条黑色休闲裤,顺手捞走一个小挎包装上相机去找许易。
昨天半夜他又给她发信息:早上八点一起吃早饭。
今天没有早课,她一般没有早课的时候是不会吃早饭的,懒得起床,但是许易要求了,她还是勉为其难地早睡早起了,毕竟他也就待三天。
走出寝室她才敢给他打电话——
“去哪吃早饭啊。”
“我在你寝室楼下食堂等你。”许易那边声音很吵。
夏柠在手机这边点了点头就给把电话挂了,许易握着突然被挂断的手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要等夏柠半天的准备,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夏柠在门外望来望去。
许易:“......”
两个人站在窗口前排队,夏柠回头看向紧盯着菜单的许易,问:“你想吃啥,快到我们了,你快点。”
许易一把把她的头推回去:“急个什么急,我再看看。”
夏柠撇撇嘴:“那你自己买。”
刚好队伍排到了夏柠,夏柠:“一碗牛肉面。”
她麻溜地刷好卡站到一旁等餐,用胳膊肘推许易:“快点快点,后面的人要骂你了都。”
许易被她紧张的语气弄得整个人也开始紧张了,他快速说:“要一碗炸酱面。”然后退到夏柠旁边。
夏柠的面首先做好,她双手庄严地把面端起,面碗满满当当,她眼神紧盯着摇摇晃晃的汤,慢慢挪着步子去往附近的一个空位走去,走到一半一个黑影站在她前面,两边都是桌子,她也不好绕过去,怕把汤撒到旁边坐着吃饭的人头上,她等了一下,对方没有让步的意思,她只好开口:“不好意思,你能靠边一下吗,我怕把面汤洒别人身上。”
对方没动,她心里有些烦躁,正要抬头,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嗓子有点哑:“我帮你端吧。”
夏柠停了一下,反应过来,以慢动作抬头——
傅昭行长身立在面前,眼神清澈,干干净净,他眼底潜藏着小心翼翼和期待,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笑,双手微微抬起,在等她把碗给他,夏柠低头望了一眼他白皙的手掌,摇摇头:“不用了。”
碗筷碰撞混杂着同学们嬉笑聊天的声响渐寂,耳边只有夏柠轻轻的声音,撩动着人的心弦,他的心脏像打着毫无节奏的拍子。
傅昭行手指蜷了蜷,有些无措,慢慢收回手微握成拳,眼神中像有光在慢慢幻灭,他微微点头,让在一边,低声提醒:“你别烫到手了。”
夏柠眨了眨眼:“谢谢。”
傅昭行慢慢提着步子一直跟在她后面,等到夏柠终于把牛肉面端上桌子,抽了一双筷子放到自己对面给许易占位子,一回头看见傅昭行还在她身后,她很礼貌地问:“有什么事吗?”
客气又疏离。
傅昭行看了一眼夏柠给对面占的位置,心底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忽然觉得有些挫败,他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夏柠瞄到他身后有个男生端着面过来,她急急忙忙大喊一声:“你后面有人!”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怔,一股热烫的汤水扑到他的身上,后背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卧槽!”那男生乍一撞到人,汤水溅到自己的手上,下意识地碗就脱了手,“啪”得粉碎在地上四溅开。
食堂里一切杂音都寂静下来,探头往这边观望了一会儿,之后又事不关己地开始谈笑吃饭。
傅昭行的衣服黏腻在皮肤上,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汤水,夏柠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去握住他的手偏头看他后背,傅昭行浑身一僵,手被温热柔软的小手包住,夏柠拉着他的手像那个男生道歉:“对不起啊,你拿我的卡重新去买一碗,地上的东西我来弄。”
那个男生拿着她的校园卡就去了,夏柠抬头正想问:你疼不疼?
他紧抿着淡色的唇,眼眶发红,眼中倒映着她的影子,她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道歉:“不好意思。”
夏柠真的是服了自己了,这习惯能不能改一改?一碰到事儿她都像他妈一样急得不行替他道歉替他收拾烂摊子,反正现在,非常尴尬,尴尬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傅昭行敛眸,心尖在颤动,手上的触感去得太快,刚才差点就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了,之前的矛盾好像一下就被他抛到脑后,周围一切都被虚化,世界中唯一清晰的身影就站在面前,浑身的肌肉都牵扯着他,让他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夏柠从裤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你擦擦吧。”
傅昭行接过,眼神无法从她的手离开:“谢谢。”
“哎哎哎,你怎么了夏柠。”许易端着一碗面灵巧地过来把碗放在她对面。
他看了一眼傅昭行,咧开嘴:“好巧。”
傅昭行不甚热络地点了点头,夏柠停了一下,还是没提出要帮忙,只跟傅昭行说:“垃圾桶那里有扫帚。”
胸口密密的疼,傅昭行声音低地几乎听不见:“谢谢你。”
夏柠笑了笑:“不用谢。”说完就坐下了,傅昭行离开去找清理的工具。
许易看了地上的狼藉,没有说话,刚才他一直在那边看着,看到夏柠拉傅昭行的手,他只是,装看不见,等到他们放开后他才敢过来。
傅昭行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男生还饭卡离开,夏柠接过卡和许易说笑,气氛轻松和谐,许易还把自己碗里的面挑给夏柠尝,嫉妒像野火一样越烧越旺,但他毫无资格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不得不承认,许易比他对夏柠好多了,他低垂着眼自嘲了一声,现在反悔有什么用?
他微微俯身扫走地上的碎瓷片和面条,后面的笑闹声声声入耳,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袖子被扯了扯,他回头,夏柠站在他背后,还是忍不住来提醒:“你把背后弄一下。”
头顶上好像有一束束的烟花炸开,五颜六色,炫彩夺目,他不敢置信,强装着镇定:“我等会儿就回去换衣服。”
夏柠没再说话,转身坐了回去,许易说:“等会儿去干什么?”
“去找黄野和苏彤他们?”
“好的嘞。”
傅昭行停止了自己自欺欺人的想法,夏柠对他没有想法,就是,以前的习惯,一下子改不过来而已,心情好像过山车一样,现在陡然平静下来,被当头一盆凉水泼下来。
一切犹如在昨天,当初他跑去跟狐朋狗友飙车甩下她,现在,有许易愿意去陪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很讽刺,但确实是事实,他不珍惜的东西有人会视若珍宝,但是他现在后悔了行不行?
他处理好垃圾转身没打招呼就走开了,脚步略有些逃离的味道,眼眶彻底红透,他真的后悔了,他把垃圾丢进垃圾桶,碎瓷片哐当哐当地砸在桶里。
出了食堂,他抬起被夏柠抓过的手,捂住自己的心,感受着里面剧烈的心跳,终于是忍不住,他仰起头,脖颈线条流畅,白皙的锁骨在领口中若隐若现,眼中酸意直往上涌,狠狠擦了一下眼睛。
放你妈的手!要她离开我不如要我的命!老子生命中唯一的光能让给你?
傅昭行走后,许易随口问:“心疼不?”
夏柠倒是很诚实:“有点吧。”
许易一口面“啪嗒”掉回碗里,愕然地看着她。
夏柠乐了,补充:“你别这么惊讶,毕竟这几年我把他照顾地好好的是不是?有点改不过来而已,换你你试试?”
许易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表情,见没有异色,心里松了一口气,装作无所谓地说:“也对,我还以为你对他余情未了。”
夏柠差点把面喷出来,“我可能以前有点喜欢吧,要不然我对他那么好?要是你们像他那样我早就打死你们了。”
“现在啊,我只想忘掉和他有关的过去。”
......
两个人本来是准备找苏彤他们的,结果人家下午满课,也没好意思让他们逃课,两个人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时不时有骑着单车和小电驴的同学从旁边飞驰而过,还有一些抱着书的同学嘻嘻哈哈地路过,夏柠拿出相机找个角度拍了一张,许易说:“给我拍一张。”
夏柠二话不说就举起相机对着他,许易很自然地比了个耶,笑得像个二傻子,夏柠骂他:“太low了!换个姿势。”
许易直接一条腿往上一拉劈了个叉,标准的一百八十度,夏柠卡嚓卡嚓来了一堆照片,赞叹道:“你什么时候学的神技啊!”
许易白了他一眼,很委屈的样子:“你根本就不关心我,我一直都会啊。”
夏柠兴致来了,拉了旁边路过的一个黄头发女生:“能帮忙照个相吗?”
黄头发骤然被抓吓了一跳,看了他们一眼,很好心,“好的。”
夏柠跟她讲了操作步骤之后跑到许易旁边,“你继续和刚才那样劈叉。”
许易照做,黄头发惊呼了一声,夏柠整理了一下头发,在他旁边学他的动作,轻轻松松掰了起来,咧开嘴笑,“可以拍了。”
那个女生按下了快门,两个人拍照拍了半天,最后坐在了旁边的石头椅子上,夏柠选了一张两个人靠在树上比爱心的照片和劈叉的照片发了朋友圈,然后就收了手机专心跟许易玩了一下午。
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了,一看微信的动态,一溜的99,李佳文在底下评论了一个——
???!!!
夏柠也知道了造成的误会,还好她发朋友圈一贯屏蔽家里的长辈,不然出大事了,她发评论解释:是好朋友!你们别想多了!
殊不知照片已经经由李佳文的小手手传到了傅昭行那边。